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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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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潜伏》谈“军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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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7 09:39:21 |只看该作者
王立生的副手,则是湖南人谢厥成。

谢厥成也是黄埔的,不过他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

据武汉分校六期生范继文回忆,他与谢厥成都是“广州政治讲习班”的,毕业以后,范被派到北伐第二军做政治工作,后经军党代表李富春推荐考入武汉分校六期学习。

谢厥成则被派到第十四独立师夏斗寅部任团党代表,后因夏斗寅叛变,“所有该部政工人员,逃到武汉分校,临时编入校本部直属连。”

按:“广州政治讲习班”开办于1926年2月,其主要目的是对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的湘军进行政治训练。所以这个班的学员大半都是湖南人,毛泽东、宋庆龄、张太雷、邓中夏、萧楚女、恽代英、彭湃、蒋先云,还有汪精卫、陈公博、吴稚晖等等,都曾经为这个班授课。

当年,黄克诚与刘乙光一同到广州,刘考入军校四期,黄克诚进的就是这个“广州政治讲习班”,毕业以后,所有学员都被分发到部队中做政治工作。

陈恭澍也认识谢厥成。陈在入洪公祠特训班之前,被戴笠选中入“中央军校特别研究班”学习,这个班特别小,一共才14个人,班主任是酆悌。同学当中,据陈恭澍说,有一期的韩浚、陈烈、黄雍、俞墉、吴乃宪等;有二期的张炎元;五期的则是韩继文、夏大康、谢厥成和陈恭澍本人。

这里,陈说谢厥成是五期的,与范继文说的不同,这不奇怪,陈恭澍本是军校四期生,后降到五期的。这是由于从三期开始,黄埔设立了入伍生制度,即招收的新学员先不分专业,一律编入连队,施以六个月的军事训练,经考试合格以后才能转为军官生。所以,文强、林彪在入伍生队的时候,是一个班的,等到转为军官生的时候,分到了不同的专业,文强去了政治科,林彪则选择了步兵科。

陈恭澍就是在入伍生转正的时候,考试不合格,只好延期入军校五期学习,所以,他对五期生的来历,并不十分清楚。

另外,到1925年以后,即五期招生的时候,“黄埔”的牌子已经非常响亮,全国的优秀青年源源不断地来到广东,简直取之不尽,录之不竭。因此只好人为地定一个时间点,在此前入学的为五期,此后的则为六期。因此、五期与六期之间,原本就没有太严格的界限。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一次考试不及格的戴笠才能有补录的机会进入军校,要都像一期那么严格,胡宗南正经八百师范毕业的小学教师,都因为身材矮小差点不要,中学都没上的戴笠,有十个也进不去黄埔。

另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陈恭澍,陈生于1910年,1925年考入军校四期的时候才15岁,比黄埔规定的最低入学年龄,足足小了三岁,真是够有本事的,不知道是不是“托”了人。

陈恭澍在读“中央军校特别研究班”,与谢厥成住一个宿舍,据陈说:“谢同学能歌善诵,文艺气质特别浓厚,指定的书他不读,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写新诗,高兴起来,还要高声朗诵几句,当时被视为怪人一个。”

陈恭澍从“中央军校特别研究班”毕业以后,被送到洪公祠继续“深造”,谢厥成则与文强、胡国振、罗杏芳等军校同学一起被戴笠派到“浙江警官学校”做督察。后谢厥成又被派到南昌,当江西站副站长。

起初,戴笠在分派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对王、谢二人明说是杨虎城要来,只是说:“不久将有某要人来南昌居住,请兄速觅租房屋一幢,以环境幽静之独立住宅为宜。房租多寡勿计,并盼妥予布置。”

王立生遵嘱租下“二纬路一号”的一套两层楼的花园洋房,并雇了一个厨师、一个女佣。接着又根据戴笠的命令,准备轿车两辆,静候“要人”到来。

再说武汉那边,据王根僧回忆,“(12月1日)午后三时三十分车抵武昌车站,戴笠率行营及省府人员约百余人在车站迎接。当即安顿我们住在胭脂坪省政府招待所,表面招待很周到,但发觉有特务人员秘密监视,杨将军去访于右任时亦然,我当时将这种情况密告杨将军。”

对此,杨虎城说:“我又不是回来作汉奸,中央不需要这样做吧?”

杨虎城拜访于右任的事情,王惟之也有回忆。

根据杨虎城的安排,王惟之护送杨的家眷回西安,他的行程与杨虎城完全一样,只是晚了两天出发。12月2日,王等一行乘飞机离港,先到长沙加油,然后到武汉。据王说:“下机后,凡是去西安的乘客,都受到武汉行营派来检查人员的盘查,尤其对我们几个人盘查更严。晚宿陕西省政府驻京办事处处长李志刚给我们预定的旅馆。”

由于杨虎城等在长沙多待了半天,因此,王惟之一行到武汉的时间只比杨晚一天,换句话说,杨虎城两口子是分别于12月1日和2日两天、前后脚去拜访的于右任。

据王惟之回忆:“到达旅馆后,杨夫人迫不及待地就要去访于右任,经李志刚坚请,乃略进饮食后,即匆忙偕李前往,至深夜归来,面带忧容,精神沮丧。”

当时,谢葆真曾问王惟之:“关于杨先生的情形,你有所闻吗?”

王说:“从办事处职员口中,略有所闻,但不知其详。”

谢葆真说:“杨先生怀着一片热爱祖国、热爱民族的忠贞之心,请缨杀敌,被允回国,不料一到武汉就被戴笠派特务监视住了。杨先生去看于右任时,还有特务跟着,一直没离开左右。据于说:他们两人谈话时,跟去的特务竟敢旁坐不动,经他斥责后,才到外边去了。可是,还不时进来,催促杨先生早些回去休息,使他生气极了。接着于气愤地说:杨是回国抗日的,不是来当汉奸的,戴笠为什么要这样胡搞,我以后见到蒋先生,一定要把这些情形向他提及。并说杨先生和他见面后,第二天就和王根僧飞走了。”

王惟之回忆说:“杨夫人说到这里,慨叹一声,接着说:‘就目前情形来看,杨先生的行动现已受到限制了。’”

谢葆真说得不错,此时,杨虎城已经被软禁。

12月2日中午,也就是王惟之、谢葆真一行到达武汉之前仅几个小时,戴笠陪同杨虎城离开武汉赴南昌。

王根僧回忆,当时,戴笠陪同杨虎城到汉口空军航空站,戴笠准备了一架特别小的飞机,除驾驶员外只能乘三个人,即戴笠本人、杨虎城及戴笠的副官。

王根僧说:“当时经我再三要求,始临时将副官叫下来,准我上机。”

武汉离南昌很近,只飞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南昌方面来“迎接”的,除了王立生和谢厥成外,还有时任南昌空军教导大队长的毛邦初。

当时王立生、谢厥成只看到戴笠陪着一位“身躯朔伟,衣藏青西服,口衔雪茄”的人下机,却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戴笠与王等三人握手,未及任何寒暄,即与杨虎城、王立生登车而去,谢厥成则陪着王根僧乘另一辆车子。

少顷,两辆车开到了“二纬路一号”,这就是江西站为杨虎城准备的秘密地点。

戴笠请杨上楼休息,随即问谢厥成:“你知道他是谁么?”

谢说:“不知道”

戴很失望,摇着头说:“傻瓜,傻瓜。”

这时王立生认出来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杨虎城吧?”

戴笠说:“对。赶快去把他的行李查一查。”

王立生检查回来,搜出一只“4吋左轮”拿到交给戴笠。

戴笠仿佛十分感慨,他说:“历史真会重演的,去年西安事变,我到西安,一下飞机便被扣留。杨虎城收去我的一只左轮,今天虽不是原璧归赵,总算也是一只左轮。”

此时,楼上的王根僧对杨虎城说,进门的时候,看到“有一队宪兵正在周围布置岗哨”,对此,杨依然说:“我又不是回来作汉奸,他们不需要这样做吧。”

王说:“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心,往往是不正确的,我应该去试探一下。”于是王“当即挟着一套衬衣裤和毛巾、肥皂,佯装出去洗澡,果然被门口卫兵拦阻,并说外面风声不好,不能出去。”

王根僧回去报告杨虎城,据王说,当时杨“长叹一声,默默无言者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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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根僧看到的布置岗哨的人,就是李家杰。

李家杰,生于1911年,湖北安陆人,军校八期毕业。

李家杰资历甚浅,此时才26岁,任南京警察厅特警科军事组租长,戴笠让他从特务队挑选了二十几个特务,担任内务警卫,另外还有一个宪兵八团的一个排,负责外围安全。

李家杰还有个副手龚国彦,龚是浙江人,其资历更浅,龚是“浙警”毕业以后被选入“杭训班”学习的学生,与张毓中、韩庆徇等是一样的,到这时参加特务工作才三、四年。

在软禁的初期,戴笠还亲自陪杨虎城住了几天,并陪着他外出游览,据王根僧回忆,曾去过青云谱、万寿宫等南昌的名胜。生活上照顾得也不错,据王根僧回忆:“戴笠表面上招待我们甚是周到,伙食特别好,并同我们有说有笑,但迄未谈及蒋介石何时来南昌,至此我们也已了然。”

12月5日,戴笠陪杨虎城吃晚饭,杨虎城问戴笠,说听说蒋介石要来南昌,有无此事。戴笠说没这么回事。王根僧说:“杨将军判断当时情况,也认为蒋介石不可能来南昌,并且说既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步,他来与不来,都不相干。”

到12月9日,日军开始对南昌进行轰炸。据王根僧回忆,12月10日,戴笠对他们说:“敌机常来轰炸,城内不安全,请杨先生迁到乡下去。”并要杨虎城立即上车。

所谓“乡下”,是位于梅岭的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的一幢别墅,这里易于隐蔽,既可躲避空袭,又不易走漏风声。

王根僧说:“当时戴不准我随去,我挥泪送别,杨将军叫我速返前方,晓谕十七路军官兵,要上下一心全力杀敌。我唯唯,惟请珍重而已!”

据王根僧说,他离开武汉,准备经汉口回部队,结果还被监禁了一段时间,怕他说出杨的事情,直到1938年2月21日才被释放。

王根僧一走,形单影只的杨虎城更加孤单,每天在苦闷中度过。为防止杨虎城闷出病来,于是戴笠准许杨夫人谢葆真带着孩子杨拯中来陪伴杨虎城。

同时,戴笠还特地增派了他的同学王蒲臣来“照顾”杨虎城。

王蒲臣与戴笠,不是一般关系,颇值得重点说说。

王蒲臣,1902年生,浙江江山县人。

王蒲臣并不是戴笠在军校时的同学,而是他在文溪高小的同学。

王蒲臣出生于江山县城里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医生,还是江山县议员。王蒲臣上边有8个姐姐,夭折了7个,因此到他这儿,王家已是三世单传,极为珍爱。王蒲臣从5岁就跟着父亲读书,学习《论语》、《孟子》等等。1911年,王蒲臣进江山县立模范小学,1912年,王被保送入江山县立文溪高级小学,当时他才11岁,是学校里最小的学生之一。

王蒲臣说:“文溪高小是我们江山县城内最完备、历史最悠久的小学。所以各乡镇的学生,都纷纷争取从乡下进城,慕名而来。这批学生,大都读过私塾,念过古书,年龄比较大,由乡镇进城,都住在学校里,叫住宿生。我家住在城里,每天放学回家,不住校,叫走读生。”

住宿生不能随便外出,因此经常托走读生帮他们买东西,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年龄大的学生,还要挑三拣四,嫌东西不好、嫌买得贵等等,经常骂王蒲臣他们不会办事。为了避免找麻烦,把东西卖得又好又“便宜”,王蒲臣只好把家里给的午饭钱贴进去,给这些大同学买东西,自己饿肚子,等放了学再回家猛吃东西。

据王蒲臣回忆,某天,一个名叫姜润才的同学把王蒲臣按在地上当马骑,叫他在地上爬,王大哭。正好被戴笠看到,据王回忆,当时戴笠说:“同学们应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你不帮助他已经不对了,怎么还可以骑在他身上取乐呢?以后不许这样。”

在这里,王蒲臣隐去了一段,可能是觉得实话实说会影响戴笠的“形象”。实际上,据其他人回忆,戴笠当时并没有这样彬彬有礼,他不是这样的性格。

事实上,是戴笠当时就把欺负王蒲臣的同学给狠揍了一顿,据王回忆:“从此以后,同学们以为我是戴笠的朋友,或与戴有亲戚关系,就不再有人欺侮我了。”

这件事给王蒲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以此终身服膺戴笠。

王蒲臣与戴笠,只同学了一年。1913年,戴笠毕业,考入浙江省立一中,并于不久后被开除,就此开始了十年打流的生活,

1920年,王蒲臣考取浙江省立第九师范,1925年毕业,回到家乡江山教书,学生中,就包括戴笠的独子戴善武。

当时的江苏省教育厅长,就是后来被称为蒋介石“文胆”的陈布雷,陈很器重王蒲臣,1930年,年仅28岁的王蒲臣,出任浙江省江山县教育局局长,此后还曾任武义县教育局局长。所以,很多年以后,当王蒲臣再回到大陆的时候,地方上是把他当教育界“老前辈”来接待的。

1935年12月,王蒲臣从武义县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卸任,来到南京,住在自己的姨表兄李直家中(李直也是戴笠和王蒲臣的老师)。此时的江苏省教育厅长已经换成了周佛海,王被发表为江苏省立民众教育馆馆长,但他不想去,准备离开南京另谋出路。行前,他去找此时已经担任特务处处长的戴笠辞行。

王蒲臣一生的命运在此转折!

王来到鸡鹅巷53号,戴笠没在家,却遇到了他在江山县立模范小学时的同学张衮甫。

张衮甫,本名张裕荣,号衮甫,生于1898年,浙江江山县人。

张衮甫的太太叫王秋莲,王秋莲的母亲蓝月爱与戴笠母亲蓝月喜是亲姐妹,因此,张衮甫是戴笠的表妹夫。张从杭州商业专科学校毕业后,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其时,戴笠正在上海打流,就住在张家里。对这个不务正业的表兄,王秋莲极看不上眼,反倒是张衮甫经常帮助戴笠,给他钱用,戴笠非常感谢。

张是学商业的,特务处成立以后,戴笠就将张衮甫请来帮他管财务。后来,张衮甫改名为张冠夫,军统局成立以后,张曾任经理处处长。

张衮甫见到王,很高兴,说:“戴先生虽然不在家,老太大、太太都在,不妨进去坐坐。”

王蒲臣回忆说:“我和戴家颇有渊源,戴氏本人和我是同学,与我姐夫也是同窗好友,他的太大和我姐姐是干姐妹,他的儿子是我的学生。因此他一家大小,我无一不认识。张兄一说,我就进去拜访老太太和戴太太了。”

正聊着,戴笠的太太说:“回来了,要不要去见他?”

王说:“当然要,我今天来,就是为要看他。”

于是王蒲臣拿出自己的名片叫人送进去——此时的戴笠已经今非昔比,要见他的人很多,需要“求见”了。

王蒲臣回忆:“他见到我的名片,马上请我进去。二人多年不见,相谈甚欢,并与我共进便餐。”

谈话间,戴笠问王正在做什么工作。王说:“目前没有适当工作,我又想离开,另谋别途。特来向你辞行。”

戴笠一听,马上邀请王加入他的“革命工作”,王回忆说,当时他“摇头拒绝”。戴问:“我这里就是专做革命工作的地方,你为什么耍摇头?大家求还求不到哩!”

王蒲臣说:“不是我不来,而是不敢来,你干的这种革命工作,我没有念过这种书,可说是一窍不通。”

戴笠说:“只要有心革命,潜心研究,时时注意,处处留心,三年便可成为专家。我过去何尝念过,现在还不是搞得蛮好。”

王蒲臣回忆说:“这样一来,我便没话说了。当时就答应他姑且试试看。”

戴笠很高兴:“好!下午就开始办公。”

王蒲臣一听赶紧说:“不行,我的行李还在李老师那里。”

戴笠说:“没有关系,我派人去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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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2月5日,33岁的王蒲臣加入特务处,任机要室(甲室)秘书,月薪100元。据王说,这个工资,比他当县教育局长,居然高出一倍!

据王蒲臣后来回忆,对他的“不辞而别”,陈布雷和李直都很不高兴,认为不可能吃一顿饭就能把工作决定了,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据王蒲臣说,他参加特务处工作的前8个月,没有出过大门一步),一定是早就和戴笠串通好了。王自己也说:“就一般情形来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我百口难辩。经过很长的时间,才慢慢得到他们谅解。”


1937年8月,淞沪抗战爆发,王蒲臣随戴笠赴上海,任“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军总指挥部秘书。

1938年,戴笠派王蒲臣为忠义救国军总指挥部驻赣办事处上校主任,负责物资转运。

王蒲臣的办事处就在南昌,正好派他来照顾杨虎城一家。

最初,王蒲臣觉得他们几个人都是大老爷们,“照顾”女眷多有不便,于是经请示戴笠,调来一个女特务蔡霞光来照顾谢葆真,结果谢认为是来监视她的,很不高兴。

于是,王蒲臣把自己的太太和孩子从乡下接到南昌陪伴谢葆真,并请谢到家里做客。当时,王的三儿子王清临还不到5岁,谢葆真一见就特别喜欢,一定要收为义子,王也答应了。

与王蒲臣同时被派来的,还有另一个特务谭良谱。

谭良谱,1899年生,湖南酃县人,军校六期毕业。

湖南酃县,今天称为炎陵县。不知为何,酃县入黄埔的特别多,据不完全统计,仅六期就有近20人,再往前推,因李公朴、闻一多案闻名的一期霍揆彰也是酃县人。

由于特务处另一个元老、同为军校六期的唐纵就是酃县人,所以酃县有不少人进了特务处,除了唐纵、谭良谱,前面说过的罗杏芳也是。

谭良谱进入特务处很早,据沈醉回忆,谭曾被派入上海肇和中学做事务主任,暗中做情报工作。

王蒲臣说,当时他和谭良谱、谢厥成,没事的时候就陪杨虎城打打麻将,“因而大家相处得很好,相安无事。”

然而,好景不长,1938年6月,马当失守,接着九江沦陷。九江一失,南昌、武汉都失却了最后的屏障,为安全计,奉戴笠之命,李家杰将杨虎城转移到湖南长沙梓园,这里其实就是特务处临时本部,后又转移到湖南桃源吴家大屋,“文夕大火”之后,桃源也待不住了,只好又往贵州跑。

特务处在贵州有个“大后方”,这就是息烽。

息烽的“繁荣”,得益于“息训班”的建立。

“息训班”即息烽训练班,“息训班”实际上是“临训班”和“黔训班”的延续。前面说过,抗战爆发以后,戴笠在湖南临澧办起了军统临澧特训班,这是戴笠大规模培养干部的开始,也是军统的“训练”工作走向成熟的标志。

为了使“临训班”尽可能显得比较“正规”一点,吸引更多的优秀青年前来学习,最初,戴笠想把这个班纳入军事教育体系,曾多方活动,希望能将“临训班”作为“中央军校”的一个部分。但这事没办成,最后老蒋拍板,将“临训班”划入中央警官学校范畴,定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政治警察训练班”,简称特警班,但军统内部仍沿用“特训班”的名称。

到1938年冬天,“临训班”第一期毕业,因时局影响迁至湖南黔阳续办第二期,并改称“黔训班”,此后,戴笠仍感黔阳不太安全,于是又迁到贵州息烽继续办第三期,这就是“息训班”。

据“息训班”理化实验室“研究员”毕琪回忆,“因为这一期是迁息烽伊始,基建工程极多,可以说是大兴土木的一期。”

据毕琪回忆,先后建起来的设施有:学生营房七座,都是两层楼房;医务所,有50多张病床,可以做一般性的手术;教官楼一座;体育室;专供文体演出的“中山室”;还有理化实验室、1000多人的大礼堂、操场、风雨操场;有500米长的障碍赛跑的跑道,另外还有图书馆等等,这些,即便放到今天,应该说也是一个设备比较完备的教育培训场所了。
所谓“大兴土木”,并不仅仅因为来了个特务训练班,更重要的原因,从1938年开始,这里建起了一座监狱,这就是“息烽集中营”。

上世纪三十年代,息烽还是一个很偏僻的县,正因为这一点,被当局看中——据在息烽被关过四年“禁闭”的李任夫说:“反动派之所以要在息烽建立这个规模庞大的集中营,是因为抗战节节败退,过去在上海、南京、北平、武汉一带所逮捕的人太多,既不能全杀,也不敢全放,因此就有转移集中管理的必要。其所以选择在息烽,一方面因为贵州远在抗战后方,而息烽又位在万山丛中,比较安全,并容易保密;另方面则此地距贵阳不远,且在黔渝公路线上,交通方便,易于控制。还有一个原因是,以息烽两字,有平息烽火的意义,预示政权巩固,天下太平之兆。”

息烽集中营并不在城里,监狱嘛,当然不能在城里。李任夫说:“它坐落在息烽县城外15华里的小市镇阳朗坝附近的山窝里。四面都是崇山峻岭,只有此处稍为四平。集中营本部,被包围在重峦叠嶂之中。黔渝公路虽然从它的面前穿过,但因为山形掩蔽得很好,身过此间的人,如果没有人指点,是不会知道在这儿有这样一个庞大秘密魔窟的。”

除了息烽集中营和“息训班”,息烽还有一个大单位,即军统局的“息烽总台”。

军统成立以后,其第四处即电讯处,处长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电讯专家魏大铭,副处长董益三。电讯处设有四个总台,前三个都在重庆,后因日机不分昼夜的疯狂轰炸,戴笠担心总台一旦被毁,则军统的指挥系统立时瘫痪,于是在偏僻的息烽底寨建立起了第四总台。跟着又建立了配套的水电站和电机制造所;为了培养学生,又建立了电讯班。

有了这么多的重要机构,保卫工作又成了问题,经老蒋批准,从贵州第十六编练处调特二团归戴笠节制,负责息烽、开阳和修文三地的保卫,团部驻息烽。

随着上述三个大单位及附属机构的到来,接着西安事变的两位大人物张学良和杨虎城又先后被幽禁于此,息烽成了军统在后方的一座重镇,形形色色的特务机构得有十五、六个。全盛时期,军统方面常驻息烽的达到了15000余人,而息烽县城才2000人,整个息烽县,不过5000人而已。

李任夫说:“从人事上看,息烽自县长到乡镇长,都是清一色的军统人员,最少也是外围分子。至于息训班的教官与学生,以及息营的干部,那更不必谈了。息烽在名义上与行政上,虽属于贵州省府管辖,而事实上则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省府是一切不能过问,也不敢过问的。”

特务处盘踞息烽之后,派到息烽的第一任县长,就是前面说过的广西人邓匡元,之后是徐羽仪,然后是陈国桢。

陈国桢也是江山县人,毛森入衢州第八师范学校的时候,陈是该校教师,后曾在“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军当法官。另外,息烽集中营负责人周养浩,也曾是陈国桢的学生,由陈来担任息烽县长,再“合适”没有了。

如果沿用现今的说法,把息烽称为“军统城”,一点都不过分。

杨虎城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送到息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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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特务廖雄原是南京警察厅特务大队便衣队班长,1937年11月底,奉命前往南昌看守杨虎城。据他回忆,“次年(1937年)三月,将杨将军由梅岭移往湖南桃源。十一月,又秘密转移到息烽玄天洞。这时,我们这个队的名称叫玄天洞特务队,有队长李家杰、副队长龚国彦、指导员张兴宇、督察廖雄、分队长曹泽民、会计石学廉以及队员三十余人,由重庆军统局本部直接管辖。”

杨虎城到息烽的准确时间,是1938年10月6日。最初,杨虎城被安置在“息烽集中营”,即阳朗坝看守所,后来戴笠觉得这里离公路太近,不安全。经勘查,发现离此大约30里以外的南望山上,有个玄天洞道观,挺合适的,于是赶走道人,将杨虎城迁居于此。

息烽集中营,人称为“大学”,本来就戒备森严,张、杨来了以后就更甚。李任夫说:“息营直接指挥的武力,除了营中行动组(即第二组)配备的大批便衣特务之外,还有一个特务大队,专负保卫息营之责,都配有一色的最新美式自动武器和特种武器。这些武力,都由息营主任直接调遣。营内营外,岗哨重重;营外每一个山头,都建有碉堡,日夜校巡守望,任何人想要通过,非有特别证件关照,是很难走得通的。一般老百姓也心中有数,决不敢冒昧到这个禁区樵采。况集中营本部,除几重围墙之外,还架设着密密的铁丝网,安装了电流设备,真是寸步难行。至于围墙以内,则道路迂曲,纵横交错,高下不一,初来者倘无向导,即在白天,也可能迷失方向。一到晚间,即在内部行动,也有一般的与特别的口令,对答不来,有遭枪杀的危险。”

除了三十几个人的“玄天洞特务队”,据廖雄回忆:“为了不让杨将军被关押在玄天洞一事被外界察觉,还须加强对玄天洞周围的控制。队长李家杰向军统局呈报批准后,就着手组织情报队,担负玄天洞特务队外围的情报搜集工作,并指派我具体负责。”

于是,廖雄在玄天洞附近“挑选了三十余名青年,让他们免除杂役,进入情报队当队员。我担任队长,假称姓王,队员们就叫我‘王大队长’。队员内部称情报员,对外称玄天洞宪兵情报员,由我直接领导。队员之间,规定不发生横向联系,搜集到情报须向我一人反映,然后由我提供给李家杰。”

搜集情报的范围,廖雄规定得很细,包括:“本地区共产党和地下人员活动情况;本地区民间团体活动情况;学校、厂矿中学生和教职员工的情况;有关社会言论和各种事故;有关经济方面的情报,如物价涨落等。”

不愧是特务处出来的,大凡政情、社情、民情,廖雄都囊括在内。但笔者十分怀疑,以他找来的这些乡农,能否搞到这样的情报。

前面提到的特二团,其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做好对张、杨看管的外围警卫工作,其団附张文昌后来回忆:“我到息烽后,一见特二团的布防情况,第一营主要控制修文阳明洞,第二营主要控制开阳刘衙,那两处正是军统囚禁抗日将领张学良将军的地方,第二营和团部驻息烽,正是维护军统驻息烽各机构组织的警卫、以及控制囚禁抗日将领杨虎城将军的玄天洞。”

沈醉亦曾回忆这一期间张、杨的情况,他说:“至于张学良将军,开始住在息烽邻县修文的阳明洞,后来为监管方便,才移到息烽来,陪他同住的有赵四小姐。军统对他监视是很严的,除武装警卫外,还特派一人同住,名为照拂,实则监视,非经他许可,不能接见任何人。他偶尔去过贵阳,是通过宋子文向蒋介石请示的。在他押禁息营期间,我只听到有两个人来看过他,一是东北要人莫德惠,一即宋子文。戴笠到息,照例要去探看一下,不过是看看情况,好向蒋报告而已。他的物质待遇尚好,但精神则苦痛异常。据息营负责人说,张经常发怒,往往不吃饭即将饭桌推翻,将家具打碎,可见其苦闷与愤怒之情。杨虎城原住在息营左近的白鹤观,后来又移到另一山上。他的夫人也同居一处,生活与监视情况,大致与张学良相同;但行动限制,还在张学良之上。其夫人曾在息生一小孩。她因受刺激过度,有精神失常状态。两个随从人员,都关在息营本部。

从沈的回忆看,尽管都处于监禁中,但张学良的情况,很显然地,要好于杨虎城,最起码还有人去看他,还可以“经常发怒,往往不吃饭即将饭桌推翻,将家具打碎”,杨虎城就不行了。

首先是住的条件,玄天洞是一个很大的洞,洞里能盖房,你说它多大吧,但是有一样——特别阴暗潮湿,不是宜居之地。

沈醉回忆说:“这个庙建在山洞内,终年不见阳光,因此潮湿异常。杨全家在西北地势干燥的地方过惯了,住此很不适宜,加上心情不快,便常常生病。这时杨已看出蒋介石短期内决不会释放他,为了长久打算,便一再表示,愿意自己出钱在洞外修间房子居住。看守他的特务队长李家杰是云南盐津人,一向贪财如命,听到他愿意自己出钱修房子,便极力帮他向戴笠请求,得到批准。杨高兴地拿出四百元美金,交与李家杰代办。李除在兑换美金时揩了一笔油水外,修建时又偷工减料,搞得十分简陋。杨对此非常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将就下去。”

生活条件也差得很远。沈醉说:“当时,我在军统机关任总务处长,戴笠时常派我去看囚禁在贵州桐梓县的张学良和在息烽的杨虎城,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也顺便送给他们一点吃的东西。戴笠对张学良生活上的待遇安排较好,因为张同宋子文是儿女亲家。加上张夫人于凤至与赵一荻(即赵四小姐)两人在一九四四年前每年轮流陪张,她们都曾去美国休息,回来总带有不少东西,因而张的生活比较好点。而杨因蒋介石对他特别仇恨,从来没有外面接济,他自己有一点钱又舍不得用。加上当时法币天天贬值,经手特务揩油,所以生活相当困苦,他想换一套新棉衣都很不容易。我每次去看他,他总背着看守的特务向我诉苦。我当时哪里会同情他,还不是敷衍一下,叫他忍耐点。就是调整一下,也维持不了几天,又因法币贬值,仍旧是天天缺这少那,使他常为生活上的一些问题感到苦恼。”

在此期间,杨虎城和谢葆真生过两个孩子,第一个男孩没几天就夭折了,第二个是女孩,起名杨拯桂。不久以后,谢葆真就精神失常了。

沈醉说:“几年中由于种种不如意事,使得她渐渐有些精神失常。她非常痛恨那些特务,甚至戴笠去时,她也愤怒地加以斥责,这更引起特务们的不满和仇视,总想方设法去折磨她,在她产后也很少给予应有的照顾。有一次她在吃饭,正感到饭菜粗劣难以下咽,怡好遇到特务队长李家杰去看他们,她便提出质问。李用言语顶撞她,她气愤极了,便将手中饭碗向李打去。李一看不对,拔腿便跑,回去便说她有很严重的神经病,要把她同杨隔离,以免妨碍杨的生活。军统批准了李的建议,硬叫她同杨分居,仍旧回到玄天洞庙内一个人去居住。”

后来,谢葆真真的得了精神病,身体一天一天地坏下去,终于在1947年去世。

据沈醉回忆,在1942年冬天前后,有一次戴笠去看望杨虎城,杨提出撤换李家杰,因为“李使他太感痛苦了。戴只好答应下来,到重庆后便改派龚国彦去接替李任队长。”

李家杰因看守杨虎城有功,被调回重庆,任中央训练团警卫组副组长,上校军衔,后又任交通部运输局稽查组长。

除了戴笠、沈醉,经常去看杨虎城的,还有息烽集中营负责人周养浩,这是因为,“虽然看守杨的特务队是直接受军统司法处和特务总队所领导,但也要受周的监督,因为多一层关系,可以更好地防止日久发生意外问题。”

沈醉说:“周经常去陪杨打小麻将消遣,每次总有龚国彦在场。杨因心情不畅,每打必输。”

1946年,息烽所有机构奉命结束,杨被解送重庆歌乐山下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杨家山。与此同时,张学良则经重庆、被直接送往台湾。

再往后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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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7 09:42:02 |只看该作者
密捕韩复渠


韩复渠,1890年生,河北霸县人。

韩复渠和他之前另一个盘踞山东的军阀张宗昌,都曾留下很多笑话,比如张宗昌的“大炮开兮轰他娘”、“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比如韩复渠的“大家都靠右走,左边留给谁?”、“开会的人都来了吧,没来的请举手。”等等。

这当中,有些可能是真的,有些则显然是拿人“开涮”。说到底,当年的这些军阀,不过从小扛枪,书读的少而已,毕竟不是白痴,怎么会说出这种蠢话。况且,韩复渠还不是粗人,而是西北军中少见的“细人”。

据韩复渠的儿子回忆,韩的父亲韩世泽是前清秀才,以教书为生。韩复渠“自幼聪明好学,受到祖父偏爱,特送到本村小学读书。毕业后因贫穷再无能力去外地读中学,就随祖父在私塾中读书达七八年之久。其间熟读十三经,能诗,善属文,尤以书法见长。婚后,父亲到县衙任‘帖写’,相当于现在的文书。职务虽卑,但也需相当的文化程度,决非文盲老粗可以问津。”

1910年,韩复渠投入冯玉祥手下,正是由于韩读过些古书,受到冯的赏识,让他做了“司书生”,掌理一些文案。此后连长、营长,一路上升。到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的时候,韩复渠已晋升为旅长。

我们来看一下西北军部分军官当时所担任的职务:

第一师师长鹿钟麟;第一旅旅长韩复渠;警备第一旅旅长刘汝明。

第二师师长刘郁芬;第三旅旅长孙良诚;

第十一师师长宋哲元;第二十一旅旅长佟麟阁;

第六师师长李鸣锺;中央第四混成旅旅长石友三;卫队旅旅长冯治安;炮兵旅旅长孙连仲;

很显然,在这份旅级以上干部名单中,我们还看不到张自忠、郑大章等等后来耳熟能详的名字。

我们再看看1926年冯玉祥通电辞职、赴苏联考察的时候:张自忠任第五师第十五旅旅长、韩复渠为第八军军长;宋哲元则成为统领他们的“西路军”总司令。

至此,用了15年的时间,韩复渠成为冯玉祥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后又与刘汝明、石友三、孙良诚、孙连仲等被并称为“新五虎将”。

按:前面讲过,宋哲元与萧振灜谋划投蒋后的干部配置时,宋特别提醒萧,过一段时间再让刘汝明“入伙”,其原因就在于刘汝明的资历比冯治安、张自忠、赵登禹等人高出太多,他来了摆不平。

很有意思的是,冯玉祥的西北军从全盛时期,到最后垮台,经历的几个重大事件,都有韩复渠的份儿。

1929年,蒋桂战争之前,李宗仁、白崇禧曾与冯玉祥联系,希望联合反蒋。冯玉祥表示同意,并派韩复渠为总指挥。等蒋桂双方打起来了,冯却不明确地指示韩应该怎么做,准备“见机行事”,看谁不行了就打谁。韩的按兵不动,间接导致李、白延误了战机,最后大败亏输。此战过后,蒋介石和桂系都对冯玉祥不满意,冯落个两头不讨好。

不仅如此,韩复渠在驻湖北“观望”期间,还忙里偷闲地去看了趟武汉,与蒋介石夫妇一起吃了顿饭,据说蒋还给了韩一笔军费。

1929年5月15日,在刘郁芬、宋哲元、孙良诚、韩复渠等的“拥戴”下,冯玉祥通电就任“护党救国西北军”总司令,要求蒋介石去职,否则,就要“率五十万大军与之周旋”。

仅过了一个星期,5月22日,韩复渠、石友三、马鸿逵在洛阳通电“服从中央”,被蒋“覆电嘉奖”,韩复渠被蒋任命为第三路军总指挥。

随即,冯玉祥被国民政府“褫去本兼各职,协缉拿办。”——蒋冯战争还没打,冯玉祥就败了。

实际上韩、冯之间早有过节。1928年底,韩复渠任河南省政府主席,冯玉祥乘机把他兼任的20师师长给免了,夺了他的兵权。有人在韩面前说,“过去拿你当儿子,现在连师长都不让你当了。”韩十分生气。

西北军素以封建色彩浓厚而著称,大小事一律决于冯玉祥一人,责罚部下跟骂自己儿子似地。据说有一次他给吉鸿昌打电话,不知什么事不高兴了,于是在电话里就说:“跪下!”吉鸿昌拿着电话就跪下了。跪了还不行,冯还问:“跪下了没有?”吉鸿昌说:“报告总司令,跪下了。”

某次,冯召集军事会议,韩提出异议,冯斥责说:“小孩子,谁让你多嘴!”韩复渠据理力争,冯大怒:“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到院子里给我跪下!”

韩以“省府主席”之尊,居然要当众跪下,虽然在冯积威之下,不敢不跪。但从此衔恨于心,终于在冯最需要他的时候,从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子。

按:当年杨永泰曾给蒋献策说,冯的部队都驻在苦寒之地,部下多有不满,只要善用收买之策,即可瓦解西北军,事后再看,杨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1930年9月5日,国府任命韩复渠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在此前的9月1日,冯玉祥、阎锡山等刚刚在北平召开了“扩大会议”,选举推阎锡山、唐绍仪、汪兆铭、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谢持等七人为国民政府委员,推阎锡山为国民政府主席。

此后,9月18日,张学良入关,中原大战结束。山西人阎锡山去了东北大连“隐居”,安徽人冯玉祥则“释权归田”,去了山西汾阳。

到1932年,在昔日部下韩复渠的邀请下,已成“光杆司令”的冯玉祥去了山东,到泰山读书去了——冯玉祥与山东有缘,最终他也葬在山东。

与陈济棠类似,韩复渠也是一个整军高手,初入山东时,韩的所谓“第三路军”号称有3个师1个旅,其实不过两万多人,充其量一个乙种军的编制而已。

进入山东,有了自己的地盘,韩复渠一下把部队扩充到6万多人,编成5个师1个旅。中原大战之后,老蒋曾以缩编军队为由,规定第三路军的编制仍为原有的3个师1个旅,限额为4万人,韩不听那一套,以种种巧妙手段,不但不减部队,反而扩充到10万之众,仍维持5个师1个旅的编制。

特别是他多出来的那一个“手枪旅”,4000多人,号称韩复渠的卫队,武器精良,战斗力几乎相当于一个师,旅长,就是解放战争时期率先攻克南京“总统府”的吴化文。

到后来要抓韩复渠时,大家最为忌惮的,就是他这个“手枪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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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7 09:42:18 |只看该作者
韩复榘是个精明的人,精明的韩复榘在西安事变中站错了队。
  
  当时在山东盐务税警团当下级军官的马节松有个“忘年交”,即第三路军少将高参甄绩成,甄曾对他讲过不少韩部的“内幕”。
  
  据甄讲:“张、杨发动兵谏扣蒋之初,韩复榘持观望态度,其间韩曾与他的亲信及智囊们秘议此事。在蒋被扣压l0天这一事件仍未出现解决的迹象时,韩坐不住了。12月21日,他命令他的秘书协拟一个支持张、杨扣压蒋介石这一行动的电报发往西安,即所谓‘马电’。但是由于韩的秘书和参谋处工作的拖沓,这个通电直到l2月25日才发到西安。而这时蒋介石已经在张学良的护送下回了南京。韩复榘这一通电成了马后炮。”
  
  应该说,这个电报不仅“成了马后炮”,还惹了大麻烦。
  
  当时,蒋介石派遣蒋伯诚以“冀鲁豫特使”的名义驻济南,实际上是蒋介石派在韩身边的“监军”。蒋伯诚跟甄绩成也是好朋友,蒋曾对甄谈到,说他得到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到南京的消息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了韩复榘,结果韩不信,说“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放”。蒋还对甄说:“委座已回到南京了,韩主席还发通电响应张、杨,真是太胡闹了!”
  
  事实上,韩复榘支持张、杨的电报刚刚发出,蒋伯诚就知道了,是韩复榘身边的另一位高参李天一跟蒋伯诚聊天的时候告诉他的。蒋一听大惊,马上给韩复榘打电话验证此事,韩断然否认。
  
  事后,韩复榘得知是李天一告诉蒋伯诚的,大怒。不久,李天一就被人暗杀了,当时人都说李的死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但杀了李天一没有用,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上边白纸黑字写着“韩复榘支持张、杨”。于是,韩复榘把这事推到了具体办事人的身上。
  
  据时任第三路军军医的乔新生回忆:当张、杨通电全国之后,山东省政府就发出了复电,电文大意是;“拥护张、杨的正义行动,支持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等蒋介石回到南京以后,韩复榘“感到震惊”,于是把秘书长张少堂叫来,韩狠抽了张几个耳光:“谁让你往西安发报不通知我!”接着,韩复榘命令往南京发电,大意是:“慰问蒋回到南京,提到往西安发报之举,言说此事我(韩复榘)不知道,这是手下人办的,我已将该人体罚。”
  
  韩复榘的儿子韩子华也曾回忆过韩复榘所发出的两通电报,他说:“西安事变时,我还小。但我记得,父亲连夜从北京跑到济南。那天我们都睡下了,突然父亲回来了。他笑嘻嘻地进来说,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啊。我们赶快起来,究竟是什么好消息呢。他说, ‘张汉卿把蒋介石扣起来了。行啊,这小子胆子真大。’”
  
   “这个时候,突然电话铃响了,《山东日报》那边就问父亲,明天的稿子标题怎么标?父亲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表明态度,那个时候全国对张学良、杨虎城一片骂声,称张学良、杨虎城为张逆、杨逆。父亲就说, ‘你们打算怎么标?什么张逆、杨逆呀?张学良将军、杨虎城将军不就完了吗?他们是不是将军啊,是将军不就完了吗?谁给他们起名叫张逆、杨逆的? ’可见父亲是支持张学良的。”
  
  韩子华还回忆:“后来父亲发了两个电报,一个叫马电,另一个叫宥电。宥电是联名发的,而马电是个密电,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宥电我看过原文,马电却没有看到过。”
  
  查电报代日韵目,“马”字正是21日,也就是韩复榘支持张、杨的那一通电报,结果耽搁在路上,正好在老蒋回到南京那天发出。“宥”字则是26日,是韩复榘采取的补救措施。韩子华的回忆非常准确。
  
  韩复榘想得太简单了,这么大的事,岂是能糊弄了事的。据蒋伯诚说,蒋介石见到韩的通电后,当时就说;“韩复榘这个人太靠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情况下,韩复榘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站错了队嘛,你能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盛世才就比韩复榘多了个心眼。
  
  盛世才这个人,邓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狼种猪”,真是贴切,除此以外,真的找不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其种种思维与行事,思之可怖。
  
  据民国时的边政学家周东郊回忆,1936年以前,盛世才治下的新疆,是坚决反蒋的,不仅反蒋,连“三民主义”一块反。周东郊说:“到一九三五年,学校中的党义课程一律取消,有关三民主义的书籍,一律禁止发售,各图书馆收藏的也都销毁或封锁起来。一九三五年,南京派驻苏大使馆武官邓文仪到迪化时,盛虚与应接,暗中监视。邓所参观的机关、学校,临时奉命准备孙中山像张挂,因为找不到,有的单位只得草绘一幅点缀。”
  
  1936年7月19日,盛世才发出“盛督办皓电”,即“七项救国纲领”,该电公开表明联合各方力量抗日救国的主张,“亦即不言而喻地反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谬论。”
  
  在盛的这种思想影响下,西安事变发生以后,《新疆日报》马上发出了“号外”,据周东郊回忆,这是盛世才上台以后,《天山日报》、《新疆日报》第一次发出号外。“人们大都认为盛世才一定通电响应张、杨。一般反日反蒋思想比较激烈的人,更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说这一次国内外局势将有巨大转变,抗日大旗可以高高举起。迪化以及其他各区的《新疆日报》除了立即报道外,都连夜赶写社论,对张、杨表示赞助,准备发排。”
  
  据周东郊回忆,“盛世才为了测验部属思想趋向,于西安事变翌日,在督署西大楼召集驻省少校级以上军官及各机关正副首长,当场出了三个题目:一、张副司令兵谏蒋介石这项措施是否正确?二、张副司令此举动是否响应本督办七项救国纲领? 三、张副司令此种举动是否以下犯上? ”
  
  盛世才给大家每人发了一张白纸,让他们记出一、二、三题号,下面按个人态度,注明“对”或“不对”,然后签上答者姓名交卷。
  
  周东郊说,收卷后,盛世才看了就令写“不对”的人举手,这些人大都是军人。盛世才当着大家的面说:“你们不要以为部下扣长官都是以下犯上,这是旧观念,不对。我以后如果反革命,你们也可以这样对待我。”
  
  这是白天的事,据周东郊回忆:“就在当天晚上,《新疆日报》社社长万献廷收到塔斯社的新闻稿,他又去驻迪化的苏联领事馆了解,知道苏联方面对西安事变持否定态度,指斥张学良行动不当。回来后立即嘱排字房把已排好的社论拆掉,对西安事变不作论述。各区的《新疆日报》,有的在当地收到塔斯社报道,有的得到通知,也都不发评论。”
  
  由于媒体的态度与盛世才的倾向性完全不同,大家都不理解,许多人问“新疆对西安事变为什么不表示支持态度?” 周东郊说,“有些高级军官还对盛世才当面提出这个问题,盛未作正面答复,并说那天测验的事不要再提了。”
  
  据周东郊回忆,事后过了很长时间,盛世才还心有余悸地说:“他在西安事变时险些上了当,弄得八方不是人。并说政治领导者,尤其握有兵权的人,不能犯冲动,张学良就吃了好冲动的亏,在冲动下把蒋介石扣起来,在冲动下又陪蒋去南京,结果把偌大的东北军都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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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8月,韩复榘的第三路军被改编为第三集团军,隶属于第五战区,以韩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就是李宗仁。

李是10月份到南京的,据李回忆,“卢沟桥事变后约四五日,蒋先生即自庐山拍电来桂林,声言中央已决心抗战,约白崇禧和我速赴庐山,共商大计。我们接电后,不暇深思,便复蒋先生一电说,中央既已决心抗战,我辈誓当拥护到底,崇禧当即遵命首途,听候驱遣,我本人则暂留桂林,筹划全省动员事宜,一俟稍有头绪,亦即兼程北上,共效驱驰。”

白崇禧于8月4日飞抵南京,旋即被任命为副参谋总长。白在回忆录中说,8月5日,日本报纸报道了他入京的消息,并冠以大标题:“战神到了南京,中日战争终不可避免!”言下颇为自得。

李宗仁说,当时四川的刘湘和云南的龙云先后来电劝阻,让他们不要去南京,“他们认为蒋先生的为人,最尚权诈,万一借抗日之名,将我李、白二人骗往中央,加以羁縻,则广西省政必为蒋系所控制。唇亡则齿寒,川、滇两省也将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们来电劝阻。”

对此,李宗仁复电认为:“今日的局势只有两条路可循,不是抗战图存,便是投降亡国。中央和蒋先生纵有意拖延,日本侵略者也未必容许,此其一。如中央此次仍无心抗战,而欲采取投降一途,则不特全国军民不能同意,恐怕蒋先生的嫡系部队也将自动实行抗战,此其二。根据以上两点判断,我认为中央和蒋先生除抗战外,实无他路可走。” 李宗仁还劝他们“拥护中央,参加抗战,切勿迟疑不决,致贻蒋先生以吾人不愿共赴国难的口实,而向侵略者低头。”

李宗仁的“全省动员事宜”进行得很顺利,从1933年开始,广西就采取 “寓兵于农”的政策,即新兵入伍训练一年即退伍,换一拨人接着训练,一年一换,所以,到1937年,广西民间已经有四拨接受过军事训练的“老百姓”,因此征兵非常容易。李说,由于“各县农民蜂拥前往县政府报到入伍,终因报到人数太多,政府还须以抽签方式决定取舍。”

这样,李宗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下编成40个团,后改编为三个集团军,投入抗日前线。

李本人则于10月10日,“参加桂林各界庆祝双十国庆节后,乃专机北飞,参加抗战。”据李说,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看了一下表,正好是10点10分。

淞沪抗战失利以后,李宗仁于11月12日到达徐州,就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

第五战区辖山东全省和江苏、安徽两省在长江以北的部分,其主要任务就是保卫津浦路。用李宗仁的话说:“我如能在津浦线上将敌人拖住数月,使武汉后方有充分时间重行部署,则我们抗战还可继续与敌人作长期的纠缠,以待国际局势的转变。如我军在津浦线上的抵抗迅速瓦解,则敌人一举可下武汉,囊括中原,使我方无喘息机会,则抗战前途便不堪设想。”

既是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我们来看看第五战区的部队:

山东——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部,辖两个军:第12军、第55军。

青岛——第51军于学忠部,辖两个师。

江苏——第57军缪澂流部、第89军韩德勤部;各辖两个师。

砀山——第三军团庞炳勋部,辖五个步兵团。

苏北——第31军刘士毅部,辖3个师。

以上一共是不到7个军,除第31军是广西的子弟兵,指挥起来得心应手以外,其他的全是“杂牌部队”,要说也真是够难为李宗仁的。

这其中,势力最强的,当然是韩复榘了,因此老蒋还特地给了他一个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头衔。而且韩也处在防区的最北端,一旦日军渡过黄河,则津浦路再无险可守,

既然韩复榘的地位是如此举足轻重,李宗仁觉得有必要与他见个面,当面谈一谈。李说:“我初到徐州时,即顾虑到韩氏抗战意志不坚定,乃亲赴济南一行。在韩氏的总司令部中住宿一宵,和他作竟夕之谈。”

李说:“这是我和韩复榘第一次见面。韩氏虽识字不多,言谈也很粗俗,但是却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骤看之下,俨然是一位白面书生。”

据李宗仁回忆,当时他跟韩复榘谈了一夜,主旨是:“我们的抗战是不得已的。日本人逼得我们无路可走,只有‘抗战’与‘亡国’两条路。我们选择了‘抗战’!须知日本侵略中国,不是单纯的中日两国的事,它是有国际性意义的。日本入侵我东北,国联无力制裁,鼓励了日本,同时也鼓励了西方德、意两国的侵略集团。西方今日法西斯侵略势力的增长,吸引了英、美、法的注意力,也增加了日本侵华的勇气,才有今日的战事。所以东、西两方的侵略势力是相互为用、相互影响的。今日日本侵华得手,世界各国莫奈伊何。你看德、意两国一定要步其后尘,如法炮制。以今日形势来看,欧战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欧战爆发了,英、法、荷等国自顾不暇,他们在远东的殖民地便成了俎上之肉,听任别人宰割了。到那时,日本这头贪狼岂能坐视肥脔在侧而无动于衷?”

李宗仁还鼓励韩复榘:“我们抗战的战略重点便是以空间换取时间,以待世界局势的转变。我们能拖得愈久愈好,千万不能泄气。我们如果泄气了,投降了,侵略者势力东西相呼应,则可能西方被侵略国家也不敢蹈我们的覆辙,作不量力的抵抗。如果欧战因之不能爆发,或爆发后,不旋踵即为德、意侵略势力所扑灭,则二次世界大战不能实现,我们就永远做日本的奴隶了。”

李说:“韩复榘对时局的看法,便完全以我这番话为依归。他也认为抗战是长期的,是有前途的,汉奸是当不得的。”

然而,最终韩复榘还是让国人失望了,对此,李宗仁分析说:“他的愚而好自用的简单头脑终于误了他。他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那两军部队,断不可在长期抗战的局面下,而在短期之内被消耗了。他不能与日军死拼,保存实力是第一要务。”

李说得很对,韩复榘唯一的信条,就是保住我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其实不光韩复榘,是军阀都如此。

据吴锡祺、王式九等原29军人员回忆,29军改编为第一集团军之后,在河北战事不利,其一部准备撤往山东,此时,韩复榘居然提出了“保境安民”的口号。“韩复榘部驻德州的师长展书堂,见了冯治安,态度异常冷谈,一句表示欢迎的话也没说,使冯治安十分气愤。”

吴锡祺说,为了行军便利,他向冯治安建议打电报给韩,请其予以关照。冯说:“你真是太实在啦!我们不是给他打过两个电报了吗?到现在连一个复电都没有,他的态度已很明显,还理他干什么。”

吴锡祺还说,当冯的总部经过山东某地时,有一位小学校长对冯等说:“你们还往南走吗?听说韩主席有命令,先剿匪后抗日。匪就指的是你们从前线撤下来的部队。”

12月22日,日军渡河南进,12月24日开始进攻济南。此时,韩复榘眼看地盘是保不住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己的军队再说。

当夜,韩复榘悄然退出济南。此时,蒋介石闻听济南被困,当即电韩复榘,严令不得放弃济南,但是,此时韩已退到泰安。12月27日,济南陷落。

从此兵败如山倒,1937年的最后一天,韩复渠放弃泰安;同日,青岛弃守。津浦路北段尽失,南段的大门徐州已经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战局顷刻间就搞得不可收拾。

据白崇禧回忆:“李长官见其执迷不悟,将其态度转报军委会。蒋委员长接此报告甚为重视,召集军委会高级幕僚开会,出席者计有参谋总长何敬之将军,政治部长陈辞修将军与我(时任副参谋总长),众皆以为若让韩部自由进出而不加制裁,军纪荡然,民心丧失,如此不独参加抗战的一百八十余师及四十余旅丧失信心,战事亦无法指挥,故一致主张严办,以振纪纲。委员长亦有此决心。”

此时,韩复榘距他生命的尽头,还有2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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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1月,第一、第五两个战区的师长以上军官接到通知,要求大家凡可以暂离阵地的,均须于1月11日到开封参加由蒋介石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

李宗仁后来在以后在回忆录中说:“我心知这一会议系专为惩治韩复榘而召集的。”

这个任务,自然又交给了戴笠。

早先几天,戴笠就赶到了开封,预先安排一切。

河南地处中原腹地,位置重要,因此特务处在河南的单位特别多。前面说了,淞沪抗战伊始,梁干乔在10天之内,沿着平汉线在9个城市布置了9部秘密电台,其中一多半在河南,接着,潜伏电台又增加到16部,每一个重要的城市都部署了潜伏组,不过这都是比较小的单位。

大单位,一个是特务处河南站,站长,先是刘艺舟,后是岳烛远,就是原来在西安跟马志超搭档的那一位;

第二个是特务处华北办事处,驻郑州,办事处主任,原来是梁干乔,后来奉调到军委会第二厅任副厅长。目前的主任是李叶。

李叶,字叶超,所以很多人也叫他李叶超。1928年,李叶毕业于青岛大学,次年,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军校四期的几个学生刘凤轩(就是曾与周伟龙假装戒烟的那个)、侯志明等人,然后他们就在南京办了一份“大京日报”。后来,李叶与刘凤轩一同被派到江西做党务工作,复兴社成立以后,在各地成立政训处,所有做党务工作的人都被合并进来,李叶就这样进了复兴社。

再以后,李叶、刘凤轩等人都被吸收进了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科,并被派到武汉工作。调查科与特务处合并以后,刘凤轩仍留在武汉工作,李叶则在特务处本部第一科(情报科)科长唐纵手下任华东股股长,搞情报分析。

李叶是大学生出身,新闻、党务、组织、政训都干过,是老资格的情报专家了。

特务处河南站和华北办事处都是秘密单位,戴笠在河南还掌握着一些公开单位、如郑州市警察局长、河南省会开封警察局长、河南省保安处等等,先后担任这几个单位负责人的,就是军统的另一位重要干部杨蔚。

杨蔚,生于1905年,河南商城人。军校四期。

河南商城是名城,历史上曾出过一位大人物,那就是前清咸、同年间,曾协同恭亲王奕?和慈禧发动“辛酉政变”的大学士周祖培,并且,“同治”的年号也是他给起的。

商城名门望族颇多,且有文名,杨蔚的名字起的就很有学问,杨蔚字庭芳,显然取“云蒸雾蔚满庭芳”之意,估计祖上也是读书人。

从军校毕业以后,杨一直做军队工作。1934年,经同学赵世瑞介绍,杨蔚进入特务处。

杨蔚是军统中少有的去过延安的特务,而且他是大大方方去的。

1937年2月,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结束以后,国民党通过西安行营主任顾祝同向中共代表团周恩来提出,准备派一个视察团到陕甘苏区视察,并说准备派康泽带队。

经周向中共中央汇报,当天毛泽东即电复周恩来,同意南京来人,但不同意用“视察”的名义,建议改为“考察”;另外坚决反对让康泽这样的叛徒来延安,“此等人员如冒充进来谢绝接待”,建议以张冲为团长;第三,“考察的目的应为增进团结,绝对不能有妨碍团结的表现”。

经周恩来与在西安的顾祝同、张冲商议,顾等同意将“视察团”改名为“考察团”,并保证考察团进入苏区后,“态度谦和,绝不致有破坏事”。但考察团的团长没有派张冲,而是派了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涂思宗。

涂思宗是粤军出身,早在大革命时期就认识周恩来、叶剑英等人,用涂思宗自己的话说,“周、叶本在粤多年同事,叶剑英在粤军中历史亦久,第一次东征时,充粤军第二师张明达师部参谋长,我当时在粤军杨旅当营长,调归张明达师长直接指挥,任东征前锋,故与叶剑英日夕见面;东征部队到达潮汕东江,叶剑英兼任梅县县长,我亦兼任大埔县县长,周恩来当时任潮梅行政专员,亦常见面。”

此时涂思宗正在顾祝同手下,他去延安,也是挺合适的人选。许多年以后,涂思宗写了一篇回忆录,谈到当年的种种,读来饶有兴味,是不可多得的历史资料。

如谈到初入延安时受到热情接待:“当晚在招待所设宴,为我等洗尘,毛泽东、朱德以下,共党政军人员都来分数席作陪,互找对象劝酒,谈笑风生,席间由毛泽东致欢迎词,随即祝林森主席、蒋中正委员长的健康而干杯,各席间宾主自由交谈,互相敬酒,酒味极佳,皆地道高粱佳酿也,菜肴亦极可口。因连日路途劳顿,散席后各自回房休息。”

最难得的,这篇回忆,基本上还算客观,较少刻意的歪曲和矮化。如涂思宗谈到他们快到延安时,“我们下车休息,适路旁坐一小脚姑娘,曲线玲珑,年约二十余岁,望之不似陕西妇女,团员中有问来自何方;小姐落落大方,答原籍江西,随军北来,作军中政工。同人闻之莫不惊叹,盖以三寸金莲小脚,何能一步一步,从数千里步行来此,诚不可思议。”

又如谈我军的军事素养:“他们的部队从排级单位起,都有一个地上沙盘,塑造各种地形地物,为官兵讨论战术战斗之用。我们心中都觉,共军的训练方式,有其积极性的一面,有若干地方值得我们研究与参考,今后对共军的战斗力,更不可估计太低。”

涂思宗还谈到对我一些领袖人物的印象,颇为传神。

毛泽东:“毛穿灰布棉军服,与士兵穿的相同,惟领钮未扣,待人接物,礼貌颇周”。“毛陪坐台下,手执香烟一枝已完复摄一枝,神闲气定,静听至散会。”

朱德:“朱德身材不高,面多斜纹,操烂熟之云南官话,且能说流利客语,自语为经商滇中之客人后裔。彼说话较为中和,眼神有光,内含充足,外射有力。”

彭德怀:“彭德怀为人短小精干,望之如乡下农夫,打灰布绑腿,装束与士兵无异,这就是毛词所赞的‘彭大将军’”。

涂思宗对贺龙极口称赞,说他“识字不多,但是相貌堂堂,比其它人长得方正,一口湖南腔国语,讲得很有趣味。”

相反,涂对林彪的印象似乎不甚好:“林彪身躯不高,貌不甚扬,眼露蓝光,喜俯视”。“林彪谈话,与毛泽东同一口气,声音不大,常俯视地面,而目露蓝光,如头鹰眼,其貌颇异。”涂两次提及林彪,都没有好话,不过其中那一句“林彪谈话,与毛泽东同一口气”倒是说得很准确,反映涂思宗其人,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考察团的成员,一共17人,涂思宗说:“余奉命为视察团团长,萧叔萱为副团长,以留学日本之李英华为顾问,李在滇军中历史,素有渊源,久与朱德为老同事;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有邵华,陕省府有张廷镛,中央军校有萧树金、杨蔚、王根生等。”

杨蔚是戴笠给涂思宗派出的随员,特为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了解延安情况。事后,杨蔚给戴笠写了一个报告,谈到他在延安看到的一些情况,并重点写到了他陪同涂思宗与毛泽东谈话的情况。

杨说:“(毛泽东)与涂团长是早年就认识的故人,颇有旧雨重逢之慨,他曾很郑重地质问涂团长:‘国共既然合作抗日,国民党又何以公然宣布根绝共匪的决议案?’涂团长对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早有准备的,他说:‘共产党在与国民党执政的中央政府为敌时,依国法不得不称之为赤匪;今后共党如成了合法政党,红军成了正式国防军,赤匪不就已经根绝了吗?这是过去的事何必介意?’涂团长的答话,他(毛泽东)笑了笑,也没话说。此后谈南京、上海民心士气的问题,毛的结论是:’我们必须克服一切内在的矛盾完成团结抗日任务:目前国民党的措施,对共党内部还存在着很多误会,我将在理论上和事实上努力加以说服。’他们谈话时,我以随从参谋身份,举起笔记本摘要记录,毛也毫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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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蔚的这一趟延安之行,戴笠非常满意,此后不久,“七七事变”爆发,戴笠认为有两个地方特别重要,必须由特务处掌握其警察局。一个是江西九江,“九江为庐山的门户,领袖常往庐山,考虑军国大计,其重要性自不在话下。”另一个是河南郑州,“郑州为平汉铁路同陇海铁路的交叉点,当时抗战的主要战场在华北,而郑州扼黄河南岸,握北方的运输枢纽,其重要性也可想而知。”。

经请示老蒋同意,九江市警察局派了老资格的黄埔学长、曾代表戴笠接收南昌行营调查科的柯建安;郑州警察局局长派的就是杨蔚。不久后,杨蔚又被改为河南省会开封警察局局长。

杨蔚见到戴笠,没说几句,就谈到韩复榘,杨对韩的“不战而退”多有指责。不想戴笠听了立时“大怒”,严词指责杨蔚:“韩主席是委员长的重要干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以后这种话不准再提。”

几句话把杨蔚骂得莫名其妙,心想即便我不应该说,韩复榘“不战而退”总归是事实吧?我也没说错啊;况且我这也是向你反映情况,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拘捕韩复榘,要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处置韩的卫队,这件事由戴笠本人亲自操办;二是解除韩复榘贴身警卫的武装;三是最关键、也最重要的,即对韩本人的羁押和看守。

从济南逃出以后,韩复榘率部屯兵于鲁西南巨野、曹县一带。接到开会的通知,韩复榘还特地派专人来找李宗仁,“问他应否亲自出席这一军事会议”,李宗仁自然说“应该去”。于是,韩复榘乘陇海铁路局为他准备的专车,从手枪旅挑了一个连,欣欣然地到开封“开会”去了。

1月10日,车到开封,韩复榘改乘小车去河南省政府主席商震公馆下榻,这是戴笠为他安排的“驻地”。韩复榘的“手枪连”则被拦在了火车上,戴笠派出的特务伪装成接待人员,对他们说:没想到韩主席带这么多人来,临时安排招待所有困难,请他们在火车上“凑合”一宿。

“收拾”韩复榘的贴身警卫这件事,戴笠交给老蒋的“侍从室”特务组租长黎铁汉去办。

据张毓中回忆:老蒋是1月10日从武汉动身的,当时他们乘平汉线专车到开封,并不下车,张毓中说,“领袖到开封,驻节在专车之上,我们当然随侍,并依照领袖的节目活动,展开安全措施。”

出发之前,张毓中就感觉气氛有异:“这次侍卫人员与往日差不多,不同的是特别增派了武装卫士一区队,负责专车和会场卫兵的任务(这任务一向是由宪兵担任),这情形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此外,这次黎组长亲自率领戚南谱(皖北人,军校六期)、范树鹏(徐州人,军校三期)、郭文年(河南人,军校六期)和我四人同时到开封来,显示出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们四人之中,除了我是浙江籍,其它三人都是半北方人,在开封展开工作,可得人、地和语言的便利,工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按:黎铁汉以及他带的四个人,都是特务处的人,只不过是安排在老蒋身边工作而已,其中的戚南谱还是“洪公祠”特训班出来的、陈恭澍的同学。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黎铁汉就来找张毓中,交给他一项“绝密任务”。张回忆说:“十日,时近午夜,我正准备就寝,黎组长忽然单独来访,我一看他表情严肃,神情紧张,就马上直觉到,必有重大事故发生。”

张回忆说,当时黎铁汉“关门关窗,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对我说:“刚才钱主任(钱大钧)、王侍卫长(王世和)一起来找我,要在明日下午军事会议后,秘密拘押山东省主席、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转饬我特务组负责执行,因为这项任务非常重大,所以我奉命之后:心情沉重,马上就过来和你商量。”

黎铁汉说:“我有正确情报,知道韩复榘已乘火车专车抵达开封,仅带一连手枪连卫队随车护卫,驻扎在专车上待命,今夜他下榻河南省主席商震官邸,明天只带副官和司机来开会。我和王侍卫长商量过了,决定将监视他副官和司机的任务由你执行,伺机逮捕他们。”

黎铁汉特意提醒张毓中:“北方人多会武功,他的副官和司机说不定都是武林高手,所以明天我会去武装卫队中找几个精明干练、孔武有力的卫士作你的助手,至于如何联络,如何应变,等明天实地考察研究再定,现任务必封锁消息,不能走露半点风声。”

张毓中是1910年生人,当时才28岁,接受这样一项任务,可想而知是既兴奋、又紧张。后来他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时说:“黎组长离去后,夜已深,人欲眠,但想到明天的任务,心情紧张不已,所有的假设情况都一一浮上心头,使我了无睡意。”

11日一早,黎铁汉带着张毓中去会议现场“踩点儿”。

军事会议的现场,在开封中国中学,张玉中说:“中国中学位于中山门外,靠近城河边,占地广大,礼堂操场等设备齐全,学校四周有围墙,墙内环植高大常青树,绿意盎然,环境整洁优美,是一所难得一见的中等中学。学校大门是一双扇形的栏栅式铁门,闲杂人等很难混入。传达室在大门左边,大门右边为一字形的三间房间,为会客室与办公室。大门外有大型停车场,和一条直通开封的大马路。”

根据学校的环境和会议的议程,黎、张二人“反反复覆的研究了又研究,商量了又商量”,张说,“逮捕韩复榘的副官和司机,并非易事,只有凭机智、沉着行事。黎组长对我一向有信心,我也从来没有叫他失望过,不到上午七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黎组长就欣然与我握别了。”

8点钟之前,张以会务人员的身份站在签到处,静候韩复榘的到来。一会儿,张毓中的目标出现了:“韩复榘果然乘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到来,一如情报,他仅带了副官和司机两人,在签到处前面下车,一看到他的到来,我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张毓中他们赶紧过去招呼韩的司机,把车子停在指定的位置。这时韩复榘手下的军长孙桐萱、曹福林等一大帮人也来了。张说,当时他们都凑过来,准备在签到簿签名。这时韩伸手一拦,说:“你们不必签了,快进会场去,统统由我代签就好了!”于是韩在签到簿上写了“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率军师长等十八人”几个字,“就昂首阔步的走进会场去了”,张毓中说:“他专横跋扈的表现,令人侧目。”

蒋召集的这次军事会议,共到师长以上军官80余人,另外还有列席的苏联、意大利、德国的军事顾问十多人。会议分为两天,第一天纯属是为抓韩复榘而提供一个的“平台”,按李宗仁的话说,是“会而不议”,所以,当天,韩复榘并不是会场上的焦点。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共,因第十八集团军序列属第一战区,因此,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率他的副手彭德怀和三个师长林彪、刘伯承、贺龙也出席了会议。

李宗仁说:第一天的会议,“首先由委员长训话,鼓励大家奋勇作战。随即面嘱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和我分别报告战况。报告毕,委员长遂宣布散会。”

这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张毓中带着他的人,已经等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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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非常难熬,张毓中一直在严密监视韩复榘的副官和司机,他说:“除了小心翼翼,暗中监视之外,我又利用服务员身分,不时的带着工友前去分茶送烟,尤其午餐时间,我特别观察两人神色,似乎一无异常。他们大部分的时问,都在车上看书或打盹。”

下午3时许,黎铁汉派来的四名武装卫士来找张毓中报到,“他们个个体格健壮,精神饱满,服装整齐,彬彬有礼,各佩带德国制新式二十发连发木壳枪。”

张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动员,他说:“委座昨晚下令,今天散会后,扣押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我们五人负责逮捕韩复榘的副官和司机,成败与否,关系重大,上级要求,一定要行动秘密。”

张说:“此事执行起来并不简单,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现在我把你们分成两组,第一组二人枪上膛,于四时正,接大门口的卫兵岗:第二组两人于四时半枪上膛,携在手中,隐藏于门边的传达室中,注意我的举动。当你们看到我步出大门,就是我设法诱骗韩复榘副官和司机进学校的第一步。他们可能会起疑心,拒不入内,但经我一整天的观察,我看他们丝毫无怀疑之心,只要藉口合理,相信他们会深信不疑。但是,如果他们要反抗逃脱的话,我们也别无选择,只有断然处置,绝不允许他们脱逃而走漏半点风声。”

一切布置妥当,张毓中静候散会,他后来回忆说:“一个人心中有事,时间就过得特别的慢,真是度时如年。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四时,一切早巳就绪,只有耐心的等待最后的演出了。”

大概下午4点半的时候,会场的大门口,终于开始有人出来了,张毓中“顿时紧张起来,全神贯注,注视着四周,看到开会的政要和工作人员相继离去,最后只剩下韩复榘的一辆汽车,和我们伪装的两辆汽车,静悄悄的停在停车场上。这时,就是我动手的时候了。”

张毓中暗示4个武装卫士做好准备,然后走向停车场,假装问:“请问那一辆是韩主席的车子?”

张毓中说,韩复渠的副官和司机,显然已在焦急的期盼,忙不迭地说:“我们是!我们是!”

张说:“我是军委会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上将的张参谋,钱主任命我来找你们,因为委员长在会议后召见韩主席,有要事商谈,还要一起晚餐,看样子会耽搁一些时间,所以钱主任要我来找你们,请你们把车子开到学校里面去,再进去喝茶吃晚饭。”

俩人听说这是“钱上将的随从”,态度又非常客气,于是受宠若惊地说:“不敢当!谢谢!”看上去,显然毫无戒备之心。

张说:“你们不必下车了,还是跟着我,把车子慢慢开进学校好了,免得总司令出来跑一段路。”

此前,张毓中已令第一小组将铁栅门关好。只用右边的小门,同时命第二小组做好准备。

张毓中说:“停车的位置到大门,其实很近,至此,已密锣紧鼓,好戏的最高潮就要到了,我们机警沉着的一一按照计划进行。”

因铁栅门已被事先关闭,韩的副官和司机须下车步行,此时,张毓中用手抓了一下头,这是他们事先已规定好的暗号:“第一小组在会客室前看到我的抓头暗号,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出其不意的在他们背后,紧抱他们背腰,使他们动弹不得,同时第二组马上用木壳枪,对着他们的头部,同声高喊:‘不许动! ’使他们不能反抗,我也从白脸变成黑脸,拔出左轮枪助阵。”

这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韩复榘的两个人,在突然的变故面前,毫不犹豫、“极有默契”地双膝跪地求情:“我们没有错,请饶命。”

张毓中说:“想不到他们非但没有反抗,竟连一点挣扎也没有.他们的驯服安静,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经搜查,只有副官带了一支手枪,司机连枪都没带,“武林高手”云云,那是更谈不上了。

张毓中请他们站起来,命卫士将他们押到会客室严加看管,并对他们说:“不用怕!你们没有错,只要老老实实,不要乱动,不会为难你们的。”

办完了这件“大事”,张毓中松了一口气,冷静的观察了四周,末见任何异象,就命卫士将韩的车子推到校内找个地方停下,随即去报告黎铁汉。

黎铁汉正守在会场后边的休息室门外,休息室里,就是钱大钧和韩复榘了。据李宗仁回忆:“当与会众人纷纷离去之时,刘峙忽然起立大呼道:‘韩总司令请慢点走,委员长有话要同你讲!’韩复榘闻言留下。”

到了此时,韩仍然不虞有他,很坦然地去了休息室,由钱大钧陪着,等候“委员长有话要同他讲”。

反倒是“离会众人遂议论纷纷,齐说:‘韩复榘糟了,韩复榘糟了!’”

此时,韩复榘是真“糟了”。

据张毓中回忆,黎铁汉听说韩的副官和司机已被解决,“他对我嘉勉了一番后,命我在礼堂右后方的楼梯口等他。找到楼梯口不到一刻钟,就看见黎组长带着武装卫士,前后各两人,押著名扬全国、使中央头痛的韩复榘,到大礼堂后面右边的一问空教室中软禁,时间是下午五时半。”

张毓中说:“韩复渠身材魁梧,威严中有书生气质,头戴上等皮货的‘四块帽兽’,披厚皮夹克,囚在空洞的教室中,不时低头来回徘徊,似沉思,又似懊恼,谅他心中有无限的辛酸,万般的无奈和愤慨吧!”

这时,戴笠来到了会场,他已经解决了韩复榘的“手枪连”。

当这边散会的同时,开封的火车站突然响起了警报。韩的专列被告知需躲避空袭,随即火车风驰电掣一般开出了火车站,进入了预先安排好的包围圈。此前,戴笠已经与汤恩伯商量好,安排部队在此等候多时了。这样,不费一枪一弹,韩复榘的“手枪连”就被缴了械!

戴笠听张毓中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十分满意,“对我慰勉有加,称赞了一番”。这时,戴笠突然看见韩复榘的汽车还停在校园中,马上转喜为怒,大骂张毓中没有脑子:“韩复榘人不在,汽车在,不是很明显的告诉人家韩复榘出了问题吗?你想到了没有,这会影响大事的!”

张玉中说:“我被骂得口服心眼,惭愧不已,马上将汽车推到隐蔽的地方,加以伪装。”

事后,黎铁汉对张毓中讲述了他们拘捕韩复榘时的情形。他说:“知道你成功的逮捕了韩复榘的副官和司机后。我马上率领武装卫士,到钱主任的休息室去,韩复榘正神色自若的和钱主任聊天,钱主任以委员长要召见他研商要事为由,邀他在休息室等候。韩复渠见我带卫士来,有一些惊讶,但他只看了钱主任一眼,并不疑有他。”

这时,钱大钧说:“韩总司令,很对不起,我这里有委员长手令,你过目后就明白了,请不要难过,跟这位黎组长去吧!”

据黎铁汉说,老蒋的手令是这样写的:“查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着即扣押查办。”

当时韩复榘并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只是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我的防线这么长,我的兵力又不多,叫我怎么能防守得住!”

这时,特务派来前来看管韩复榘的人也到了,他就是不久前在淞沪抗战中冒死抢运武器的王兆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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