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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刺汪案
河内刺汪,是个老掉牙的话题了,然而,这确是一个直到今天,也还说不清的事情。
原来说不清,是因为大家都三缄其口,谁也不肯说话。
1982年,“刺汪”行动的主角,陈恭澍的系列回忆录《英雄无名》的第二部《河内刺汪始末》出版,大家都以为,这下,真相总该大白于天下了。
在此书的前言中,陈老杀手信誓旦旦地说:
“笔者私下有个愿望——祈求写好这本书,一在能为史学家提供信实的资料;二则也让好奇者欣赏故事;另方面,我个人还是一本初衷,用忏悔的心情,纪念我们为抗战而牺牲奉献、为锄奸而杀生成仁的无名英雄们!”
孰料,看过这本书以后,给人的感觉,不但没能“为史学家提供信实的资料”,反而让我们这些“好奇者”,更加觉得“河内刺汪”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莫测高深了。
这不奇怪,政治斗争中的种种波诡云谲,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芸芸众生、所能够理解的、所应该理解的。
所以,我们才会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心情,坐在这里写帖子、看帖子,怡然自得、饶有兴味地发出一些令政治家们看了、不禁哑然失笑的思古之幽情。
1938年12月18日,中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汪精卫从重庆出走了!
汪精卫,我们以前写过一次了,在这里,还是要多罗嗦几笔。
汪精卫,1883年生,原名汪兆铭,祖籍浙江绍兴,生于广东番禹。
汪兆铭的父亲汪椒,是客居于番禹的一个浙江商人,但他是一个读过书的商人,读书没搞出名堂来,不得已才去经商。
因此,老来得子的汪椒(汪精卫出生时,汪椒已经62岁,汪兆铭是他的第10个孩子,在男孩中排老四)十分重视这个小儿子的学业,汪兆铭很小的时候,汪椒就开始教他认字、读书。汪精卫说:“我只记得父亲是一个勤学的人,七十一岁以后,眼生蒙翳,不能看见细字,耳又重听。当我傍晚由书塾放学回家的时候,父亲必令我大声诵读王阳明传习录等书两三页,倾耳而听,又令我在一块白漆木板上写三四寸大的字,或陶诗,或陆放翁诗,两三首,背手徐看,直至背诵得出方才罢休。”
不幸,在汪兆铭14岁那年,父亲去世,长兄如父,从此,汪兆铭就靠比他大22岁的大哥汪兆镛教养。及至年龄少长,自己还是个大孩子的汪兆铭,就开始出去教书了。他后来回忆说:“至十七岁,便出去做‘子曰先生’每月得十元修金,兼去各书院应试,往往取得优等,每月平均得膏火银二十元左右。十八岁,三兄病殁,十九岁,二兄病殁,和两寡嫂一孤侄,恃此度日。一言蔽之,我幼时的生活,是贫薄的,悲苦的。”
汪兆铭是个念书的种子,1901年县试,年仅18岁的汪兆铭与其二哥和侄子三人居然同时考中秀才,当时的广州知府龚心湛喜欢汪兆铭的文章,特将其拔为第一。
但汪没有继续走科举这条路,而是出国留学去了。1904年10月,21岁的汪兆铭考上了日本法政大学“清国留学生法政速成科“,而且是公派的,不用自家花钱。
按:晚清,慈禧老太后准备“仿行立宪”,这样,就需要大量的法政人才。大概是由于屡败于日本吧,觉得日本之迅速强大,有值得学习、借鉴之处,因此“仿行”的对象选中了日本,“而日本立国之基实遵守夫中国先圣之道,因见列强逼处,非变法无以自存,于是锐意立宪以尊君权而固民志。考其立宪政体虽取法于英德等国,然于中国先圣之道仍遵守而弗坠,是以国本不摇有利无弊,盖日本所变者治法而非常经,与圣训正相符合,即中国舆论,亦以日本之变法参酌得宜最可仿效。”
为适应大批学生赴日学习法政的需要,日本当局在法政大学开办了“清国留学生法政速成科”,并于1904年5月招收了第一期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既然是“速成”,当然不可能学四年,第一期原定为一年,从第二期开始,则延长为一年半,汪兆铭考中的,就是第二期,同学中,还有同为广东番禹人的朱执信和胡汉民。
胡汉民后来回忆说:“同学多俊秀,亦非曩日之比。余尤与汪精卫、朱执信、张伯翘、李君佩、古湘芹、陈协之契合,与共晨夕,为学问道义之切磋。汪、朱固有民族革命思想,余尚气敢言,而汪、朱器量之宏远,心思之精密,皆足以匡余之不逮,则交益深。”
汪兆铭的日本之行,奠定他一生事业的基础,正是在日本,汪兆铭结识了他的导师、革命党人孙中山。汪后来回忆说:“乙巳年,我二十二岁,孙先生到东京,我和朱执信等几个人前去见面,加入中国同盟会,是为我献身革命之始。”
1905年7月,汪兆铭加入了“兴中会”,1905年8月20日,“中国革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并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十六字纲领。
在成立大会上,孙中山被选为总理,后因日本政府的干涉,“中国革命同盟会”改称“中国同盟会”,简称同盟会。
同盟会下设执行、评议、司法三部,黄兴为执行部庶务长,汪精卫为评议部评议长并兼任执行部书记长,至此,汪一跃而成为与革命先驱黄兴比肩的人物。
同盟会的机关报即《民报》,汪兆铭、胡汉民、吴稚晖等都是主要撰稿人。在这一阶段,汪兆铭给自己起了个笔名“精卫”,取为了革命不屈不挠、奋斗到底之意,名噪一时。以至于从此而后,大家都称其为汪精卫,至于其本名“兆铭”和字“季新”,后世反而不大有人提起。
没想到,多少年以后,“精卫”居然落水投敌,没的玷污了填海的精卫。
1906年6月,汪精卫从日本政法大学速成科毕业,并与朱执信一道被评为优秀学生。
跟现在一样,当年的公费留学生,同样有“回国服务”的义务,汪精卫当然不打算为“鞑虏”服务,于是他滞留日本,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一方面维持生计,同时继续自费读法政的专科,主要精力,仍然放在为革命鼓与呼上。
对这一段生活,汪后来回忆说:“自费的钱,是从译书来的,只是那时的译书,只为得钱,如法规大全等等,纯是雇佣式的。官费的时候,每月只得三十元,自费的时候,每月所入,竟有五六十元,除了自己使用之外,还可以帮朋友的忙。”
迫于请政府的压力,1908年初,日本政府将孙中山“礼送”出境,流亡于南洋各地,汪精卫自然是忠实的追随者。
在南洋,汪精卫结识了一位富商的女儿,那就是后来成为他的妻子的陈璧君。
陈璧君,1891年生,字冰如,原籍广东新会,出生于马来西亚槟城,其父为南洋巨富陈耕基。
1906年,孙中山建立同盟会槟城分会,15岁的陈璧君成为最年轻的女会员,不久,又介绍自己的母亲卫月朗入会,母女会员,成就了当年的一段佳话。
1908年3月,汪精卫来到南洋为革命筹集经费,结识了陈耕基。汪是著名的美男子,又是年轻的革命家,陈耕基的女儿陈璧君一见之下,居然芳心暗许,发誓非此人不嫁。
早在出国之前,汪精卫的大哥汪兆镛就为他许了一门亲事,后来,汪精卫跑到日本留学,走上革命道路,此时,汪兆镛正为两广总督岑春煊幕府。据汪回忆:“有一日岑春煊喝醉了酒,硬要我长兄将我交出来,不然就要对不住。我长兄急得没法。我得此信息,便写了一封最后的家信,署名‘家庭之罪人’。”
为避免给自己的老哥哥找麻烦,汪精卫效谭嗣同的故智,给汪兆镛写了一封信,声明断绝与家庭的关系,同时把已定的婚约也给退掉了,他说:“事已发觉,谨自觉于家庭,以免相累。……望纵之,俾为国流血,以竟其志,死且不朽。惟寡嫂孤侄望善抚之,不然,死不瞑目。亦此非罪人之所宜言也,与刘氏女曾有婚约,但罪人既与家庭断绝,请自今日始,解除婚约。”
从此,汪精卫发誓,革命不成功,誓不结婚。
陈璧君的性格,尤胜于男,那可不是你一句不结婚就能挡得住的。从此,陈就算黏上汪精卫了,1908年3月,陈璧君学也不上了,跟着汪精卫去了东京,经孙中山特批加入了同盟会,并分派在《民报》工作。
这下可好,汪精卫连躲都躲不了,但他坚持只是那几个字,革命不成,绝不结婚。陈璧君也很有韧性,你愿意说什么说什么,能在一起就行,反正你不跟我结婚,不也不会跟别人结婚么?走着瞧!
这时,汪精卫做出了一件大事,也促成了彼此的姻缘。
1909年,汪精卫决定回国刺杀满族高层人物。
事情的起因,是当时的孙中山遇到了两个大难题。
在外界,与梁启超的论战升级。众所周知,在反清的大目标上,孙中山与梁启超是一致的,但实现的方式不一样。孙中山是“革命”派,崇尚武装斗争,疾风暴雨,摧枯拉朽;梁启超则是“改良”派,和风细雨、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两派的《民报》和《新民丛报》就成了论战的阵地,打得不亦乐乎。
老实讲,就实现社会变革的方式而言,“改良”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能够“改”而趋“良”,当然是好事,因为对社会资源的破坏性小嘛,何乐而不为。奈何在中国这样一片土壤上,长不出“改良”的果实,庶民与士大夫之间、士大夫与帝王之间,都有着明显的界限,彼此过不上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个“良”,却如何“改”法?
既然“改良”的路走不通,那么,谁挡道,就只好“革”他的命。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除了传说中的尧、舜、禹让了几次,还有几个父亲给亲生儿子让了几次以外,只要是改朝换代,都是革命“革”出来的,从没有听说能商量的。
按:所谓“禅让”,其实都是瞎掰,尤其是唐朝那几位,高祖李渊禅位给太宗李世民、睿宗李旦禅位给玄宗李隆基、玄宗李隆基禅位给肃宗李亨,都是在特殊情况下,想不“禅”都不行。包括尧、舜、禹的所谓“禅让”,俩人来回来去推,一个非要让、一个说死了也不干,摆明了就是演戏,别人看了,既可笑,又虚伪。
唯一让人有点敬佩的,就应该说是南宋的偏安皇帝、高宗赵构禅位给孝宗赵昚了,不仅让了,还顺带手把皇帝的位子还给了赵匡胤这一支,就冲这一点,历史上也应该有他一笔。
孙中山走的也是这条以暴制暴、以血洗血的路,从同盟会成立,孙中山组织了多次武装暴动,虽然均以失败而告终,但依然为革命而“屡败屡战”。
以此,梁启超将孙等革命派人物讥为“远距离革命家”,说他们自己在国外住高楼大厦,却让别人去卖命。(“徒骗人于死,己则安享高楼华屋”。)
内部,同盟会的重要干将,主编《民报》的章太炎于1908年底与孙中山分手,其原因有二,一是认为孙“独裁”,二是说孙将《民报》的经费挪作他用。
按:孙中山的外表虽然十分温文尔雅,但性格却极为强势,说一不二。这一点,在当时讲求“民主”的新派人士中,颇有人指摘,说他“办事近于专横,常令人难堪”,甚至有人说:“革命之前必须先革革命党之命”,就是指孙。
章一度与同盟会闹得很僵,他退出《民报》之后,该报不得不停刊了一段时间,到1909年,汪精卫将《民报》复刊,章还曾写了一篇《为民报检举状》加以声讨。此事把黄兴气得够呛,黄曾对孙说:“弟与精卫等商量,亦不必与之(指章太炎)计较,将来只在《民报》上登一彼为神经病之人,疯人呓语,自可不信。”
出于这两方面的压力,这一段时间,孙中山及同盟会都处于内外交困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汪精卫决定以牺牲“小我”的方式,证明同盟会为了革命不惜一腔热血,而决不是“远距离革命家”。他决定赴北京、刺杀清政府的高层人物,以挽救同盟会。
他给孙中山写了一封《致南洋同志书》,说:“吾侪同志,结义于港,誓与满酋拼一死,以事实示革命党之决心,使灰心者复归于热,怀疑者复归于信。今者北上赴京,若能唤醒中华睡狮,引导反满革命火种,则吾侪成仁之志已竟。”
在《革命之决心》一文中,汪精卫说:“现在四亿人民正如饥泣的赤子,正在盼等吃革命之饭。但烧熟米饭所需要的一是薪,二是釜。薪燃烧自己化为灰烬,把自己的热移给了米,才使生米变成熟饭;釜则默默地忍受水煎火烤。所以革命党人的角色有二,一作为薪,为薪的人需要奉献的毅力,甘心把自己当作柴薪,化自己为灰烬来煮成革命之饭;二作为釜,为釜的人需要坚韧的耐力,愿意把自己当作锅釜,煎熬自己来煮成革命之饭。”
实际上,“甘心把自己当作柴薪,化自己为灰烬来煮成革命之饭”这样一种思想,在汪精卫,是一以贯之的,包括后来“忍辱负重”地去担负对日外交,甚至于包括后来与日本人谈和、组织伪府,在汪的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去当汉奸。相反,他同样是抱着“燃烧自己化为灰烬”来“煮成革命之饭”的态度去的,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挽救更多的人,而不惜牺牲名誉甚至其他更多的东西而做的,基本上相当于古语中所说的“舍生取义”,至不济也是“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是“大慈悲”对此,汪认为很“高尚”。
对于汪的狂热之举,孙中山并不赞成,他主要是觉得汪精卫是个人才,这样死了太过可惜。对此,汪精卫说:“无如革命党之行事,不能以运动为已足,纵有千百之革命党运动于海外,而于内地全无声响,不见有直接激烈之行动,则人几忘中国之有革命党矣。故运动与直接激烈之行动,相循而行,废一不可。”
孙中山说:“由黄冈至河口等役,……先后六次失败,经过六次失败,精卫颇为失望,遂约合同志数人入北京,与虏酋拼命。”
临行,汪精卫给好友胡汉民留下一封血书,其中称“我今为薪,兄当为釜”,意思是我今天当柴禾烧了,后面看你的了,你这口锅要把满清这顿饭给做熟。与“我为其易,君为其艰”的意思,基本差不多,但更为悲壮。
在《致南洋同志书》的最后,汪精卫反用伍子胥的临终高论:“此行无论事之成败,皆无生还之望。即流血于菜市街头,犹张目以望革命军之入都门也。”
其雄姿英发,豪迈警策,令人神往,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
行刺的助手,汪精卫挑选了黄复生和喻培伦。黄、喻二人都是四川内江人,黄复生与汪同岁,喻培伦则小汪三岁,二人都是同盟会中的爆破专家。
不出意料地,陈璧君坚决要求参与行刺,汪拗不过,只好答应她。
最初,汪精卫选定的刺杀目标,是两广总督端方,因当时听说端方有可能转任直督,汪等打算趁机下手,因此,他与黄复生赶往汉口,找到了同盟会会员孙武,并运来一批炸药。
结果,不知端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潜行离开,汪精卫等失去了机会,只好将炸药留在汉口,自己暂回香港。
不久,汪精卫决定进京,刺杀清廷亲贵,这样影响更大。于是他请黄复生、但懋辛二人先期前往北京,建立秘密据点。
1909年底,汪精卫与黎仲实、陈璧君三人到达天津,与他们接头的是清朝户部官员的女儿、同盟会会员郑毓秀。不久,炸药也运到了天津,在郑的协助下,汪精卫等将炸药运进北京。
据说郑毓秀也爱慕汪精卫,这完全有可能,彼此都是革命志士,双方又郎才女貌(陈璧君虽在妙龄,其容貌却不甚美丽,面相显得比较老气。郑毓秀与陈璧君年龄相若,论姿容则胜于陈),可说天生一对,但汪精卫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如何肯牵累他人。
后郑毓秀赴法国学法律,回国以后,嫁给了小她8岁的同学魏道明。
1910年1月,汪等来到北京,黄复生已经在琉璃厂东门建立了一个据点,对外以“守贞照相馆”的名义做掩护,接着就开始准备行刺。
最初,汪精卫选择的刺杀对象是两位年轻的满洲亲贵、摄政王载沣的弟弟载涛和载洵,但没有成功。据黄复生回忆:“精卫偕余携皮包,内置铁茶壶,满贮炸药,赴东车站相候,拟于下车时炸之。讵因为时过晚,见满站皆戴红顶者,恐误中他人,遂怏怏返。”
后来,汪精卫又想炸当朝的庆亲王奕劻,又找不到机会。
一不做二不休,汪精卫决定直接行刺“今上”(即小皇帝溥仪)的父亲、摄政王载沣。
黄复生说:“时庆亲王最专横.余等复欲炸之,因不得间,嗣乃决议擒贼擒王,始以摄政王载沣为目的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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