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至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kaixin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古董商》-------说说我坑蒙拐骗收古董暴富的往事 [复制链接]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1#
发表于 2011-5-7 11:43:15 |只看该作者
不一会,俩人就到了瞎子李家,高强在前,小白脸在后,隔着有几米远。瞎子李一见高强就问,“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
  高强也不说话,转过身来用嘴朝门口的小白脸奴奴。瞎子李伸头朝门口一望看见小白脸满目不服气地站在门口像个孩子。这一望瞎子李就明白了,过程他不清楚,但结果很明显,这高强也不知使的啥法子就让小白脸上门来了。上门来除了道歉还会有什么?
  
  “你进来!”高强朝小白脸吼道,那口气俨然他自己是长辈而小白脸倒成了一个小晚辈。
  小白脸到了瞎子李这反倒不怕了,胆子也放开了,一脚跨进门槛用手指着瞎子李气急败坏地说,“好你个老李,还会喊帮手来打人了,真有你的!”
  “小白脸你别冤枉人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叫人去找你麻烦了?”瞎子李辩解道。
  这时,高强插话了,怒目朝向小白脸说,“是我自己偷着去的,这关我师傅什么事,你给我少放屁否则叫你当场好看,信不信?!”高强这一吼还真管用,小白脸立马没了声,怨气冲天地立着,敢怒不敢言。
  
  “小强,你太过份了,怎么能跑到别人家去打架?”瞎子李指责起高强来。
  “就许他到别人家打人?”高强回师傅的话时眼睛没瞅着自己的师傅,而是瞅着小白脸。不瞅着师傅说表示尊重师傅。这话让瞎子李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可能心底里也并不真的怪罪徒弟吧,有人替自己出头总比没人强。
  “该你说话了。”高强朝小白脸说,“快点说,别磨洋工。”
  “对不起,老李。”小白脸斜着眼睛不服气地朝瞎子李道着歉,诚不诚心都写在脸上了。高强也不介意他诚不诚心,说了就代表认过错了。瞎子李倒是豁达地安慰起小白脸说,“算了,这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了,我们都别放在心上好喽。”
  “不能算,医疗费还没给呢,快掏钱!”高强朝着小白脸又叫上了。气得小白脸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生怕真的招来祸事。小白脸也矛盾,一边惧着高强的武力,一边又抹不开面子,很不服气磨磨蹭蹭地去掏腰包。正僵持时,瞎子李打圆场说,“算了,没几个钱就不用给了,小白脸你走吧,以后有空过来玩。”
  
  小白脸一听瞎子李叫他走,他还真的抬腿就往外走了,看得高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急着眼朝师傅问,“师傅,你怎么就让他走了?这钱不要白不要啊。”
  瞎子李边朝高强眨眨眼边故意大声说,“你别啰嗦了,闭嘴好不好。”
  等小白脸走远了之后,瞎子李才轻言细语地对高强说,“小强啊,你替师傅讨公道要说法师傅打心眼里高兴,说明你长大了,但是古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说白了还是一起玩的,以后少不得产生瓜葛,这种事会很多很多,我们在面子上不能做得太过。”
  “是他自己先欺负人怪不得我们,下次再这样我打断他的狗腿。”高强愤愤地说,显然不解气。
  “说说可以,你不能真动手打人啊,打坏人要花钱不说弄不好还得牢改,咱们不做这种傻事。”瞎子李劝着高强说,讲的也是道理之事。
  “他不逼我的话我是不会动手的哦,打他不费事,没劲。”高强轻视地说,感觉这对手还算不得上一个对手。
  
  师徒俩又说了几句话,高强就匆匆忙忙去客车站赶车子回家了。
  自打这次之后,那小白脸还真的再也没敢当面招惹过高强,就是暗中使坏也不多,怕高强察出后自己没好下场。后来,高强对小白脸也算尊重,没再对他凶巴巴的,更多时候还是和言悦色,大家一起玩,一起交流。毕竟圈子不大,就那么些人,搞得太僵也不好。话虽这么说,这些人中要想关系怎么好也不现实,背地里都偷偷地彼此使些坏,不盼着别家好,但这坏都是小儿科,不至于伤天害理。
  
  “从兴趣爱好到变成工作,不难,再把工作变成兴趣爱好,则不易。”2011年4月13日下午,在对话伍兹的活动中,刘翔就表示,从现在开始,他要把110米栏这份工作重新变成自己的兴趣爱好,更加投入到训练和比赛中,去享受110米栏运动所带来的快乐。
  古玩也是这般,爱好与兴趣支撑着老一辈的古董商们坚持着地下交易,几十年如一日。偶尔公开的买卖也是去文物商店买点小东西玩玩,挣不了大钱,满足自己心中那份喜好或是借此释疑、长眼力、解读古文物。
  解读是个漫长的过程,后人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一步步地进入下去的,没有他们,后人的著书立作都成了空话。我们应该感谢先人,感谢那些对古文物的研究作出个贡献的前人们。
在乡下,高强是个未“出师”的木匠,但在城里无人晓得高强未出师,所以瞎子李就想到帮高强在城里揽些活来干,这样既可以把高强留在身边又可以帮高强挣到钱,两全其美。用句当下特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高强是木匠行里的古玩家古玩行里的木匠师”。
  找到城里的活不难,难在高强独立操作的能力,有些工艺还需要进一步学习和锻炼。去找王师傅显然不妥善,后来,高强就想到了那就喊其他不熟悉的老木匠一起干,边干边学着。这样在辈份上不存在师徒关系,工钱也是平分。
  
  活有了,吃住当然就在瞎子李家,师徒俩俨然一对父子。这就是以前人的师徒关系,情真义切,非当下人的观念可比。现在人,学业一成,前脚出门后脚就就忘了师傅姓氏,除此之外还背地里发泄着对师傅的种种不满和抱怨,此般作为我实在不敢苟同!授业之师再生父母,这是古训,不当忘。
  白天干活,夜里同师傅学古玩、增知识、长眼力,我私揣,我的师傅高强在那段日子里生活定定充满希望和活力,其乐融融。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高强也慢慢地接触到了古玩圈里的交易。
  
  古玩行里有句古语叫“夜不观宝”。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在夜里不看宝,不进行古玩交易,主要是光线不足,看不准东西容易打眼买了假,类似于现在人在网上交易,凭的就是看图片的眼力。网上图片可以调色,可以展现人为的“使用”痕迹等等,和上手鉴定有着一定的差距。
  “夜不观宝”这种说法当然是对的,众多人也是这般做的,但也不是绝对。有些时候时间所迫必须在夜里看或是在蒙蒙的“鬼市”上看还是得看的,考验着买家的眼力。买的不如卖的精,这也是定律,想从行家身上捡漏那难度是相当的。
  
  话说那天晚上,高强和瞎子李师徒俩坐在桌前说着事,传来一阵敲门声……高强去开的门,从门外进来俩人,一个三十几岁,一个五十来岁,高强全不认识。来人进到屋子里朝瞎子李热情地打着招呼,“李老板好啊。”
  “呦,是金老板啊,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们一下啊,呵呵。”瞎子李回应着来人,语气很是客套。
  
  来人是谁呢?
  长者我没见过,年轻者嘛大伙都熟,他就是后来和高强以及谈古走得很近的兔爷。那长者据我师傅高强说是兔爷的一个堂叔,也算得上是兔爷的师傅,引兔爷进门的那类人。
  那天晚上,高强当然还认不得兔爷,兔爷也认不得高强,算是平生首次会面,哪个也没想到俩人后来彼此之间的关系那般子微妙,接触又是那般子频繁。这些你们已经知道了,都已经写到过。我大体上推算了一下,那天晚上的谈古在干嘛呢?可能在农村老家昏暗的煤油灯下书写着小学五年级的家庭作业,这种概率很高。
  
  都说江湖恩怨和恩情代代相传,我想这不仅仅指书上,现实中确实如此,这点与古文物上的解读规律“传承有序”是类似的,大有其相似之处。瞎子李和金老板,兔爷和高强,谈古和兔爷等等,算是延续着前人的故事吧。这种延续算得上是种历史的翻版,也算得上是恩怨的演绎,归根结底它是情义和金钱利益的PK,是人性的挑战,无硝烟之战。
  
  客套之后就直奔主题,金老板就简单说明了来意想匀瞎子李手上的一尊佛像。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2#
发表于 2011-5-7 11:44:49 |只看该作者
都说江湖恩怨和恩情代代相传,我想这不仅仅指书上,现实中确实如此,这点与古文物上的解读规律“传承有序”是类似的,大有其相似之处。瞎子李和金老板,兔爷和高强,谈古和兔爷等等,算是延续着前人的故事吧。这种延续算得上是种历史的翻版,也算得上是恩怨的演绎,归根结底它是情义和金钱利益的PK,是人性的挑战,无硝烟之战。
  
  客套之后就直奔主题,金老板就简单说明了来意想匀瞎子李手上的一尊佛像。接下来,我们就说说这佛像的交易,往事是后听来的,但内容非常真实。与其说是一场交易,不如说是一次古玩文化知识的PK。在这场PK赛中,我的祖师爷瞎子李败给了兔爷的堂叔金老板,败得完美毫无争议。这不光是知识也是阅历和经验的PK,综合而言,瞎子李当时与金老板在这二点上无优势可言,因此败得也正常,无可厚非。
  
  那尊佛是一尊鎏金铜佛像,座为束腰莲花圆宝座,高髻、通肩衣盘腿坐姿,无光背。
  当晚,四个人就着桌子而坐,金老板双手捧起佛像打量着,稍后放下,面带微笑地问瞎子李,“李老板,东西是老的,我个人很喜欢佛像,也喜欢与人交流,咱们先不谈价钱,今天换个方式,先聊聊这尊佛如何?”瞎子李笑着回应,“好啊,请李老板先说说,我洗耳恭听。”
  “东西是你的,你看的时间比我久,了解上自然比我清楚,还是先听听李老板的高见吧,呵呵”金老板谦虚地说。
  
  瞎子李也呵呵地笑了几声,然后就不推辞地说,“这尊佛从时间上来说我看可以到明,金老板你看呢?”瞎子李的这话可以这样理解,卖家永远都想把器物说得老些,这样价钱好;当然也可能理解为卖家说的是真实看法。
  金老板没有立马否定瞎子李的看法,而是问,“那李老板的断代依据是什么呢?”瞎子李说,“佛的面相丰满端庄,五官匀称,眼睑稍显俯视,表情温和安静有笑意,小腹紧收,整体秀美,加上莲花束腰座应为明代佛像的特征,所以我认为是明代的佛像。”这话肯定不是瞎子李的原话,根据高强后来的口述我稍加整理而成。这个也容易整理,因为说得有点“大而不细”,也就是说通用解读语,细究之下没有多少实用的解读信息。
  
  “我还想再问一句,依李老板的经验来看,明代佛像和清代佛像的主要区别在哪?”金老板保持着良好的笑容问。
  “我认为主要区别是在莲座的高度上,清代的佛像莲座一般比明代的要偏低。”瞎子李说道。
  “那你这还有其他的明代佛像没?”金老板问。
  “没了,就这一尊。”
  “只有这一尊就没有可比性,不能说明这尊佛座属高还是低,对吧?”
  “金老板的意思是……”
  “我说点看法你来听听吧。”
  “好的,请说。”
  
  金老板呡了一口茶说,“笼统的方面我就不说了,说点细节上的,我个人认为,看封底可以大致分清明和清的佛像,明代的佛像采用的是包卷封底法,而清代佛像采用的是跺底包法,不知道李老板发现这个特征没有。”
  瞎子李说,“明代佛像也有跺底包法的,我以前就收藏过一只,器型比较大。”
  金老板手扶佛像说,“对,你说得没错,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是跺底法,那就说明这尊佛像有可能是清也有可能是明,如果是包底法就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明。再看你这尊佛采用的是跺底包法而不是包底法就不能断定一定是明,而且有七成可以断定为清代,这样理解没问题吧?”
  
  瞎子李点点头,没表示反对。金老板继续说,“当然,如果要断代准确的话仅凭这一点还不足够,我再说第二点。”说到这,金老板停了下来,抬头望望天花板下悬着的灯泡后问,“你这有手电铜没?”
  瞎子李顿时明白了金老板的意思,嫌灯光太暗,便对高强说,“小强,去拿个手电铜来。”
  高强起身进房拿了一只手电铜返回到桌前。金老板接过手电铜,打亮后照着佛像底座说,“金老板,你仔细看看这底座上的莲花瓣,再想想明代佛像底座的莲花瓣,你就清楚了。”
  
  瞎子李就着手电铜的光束仔细看了看莲花底座,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所以看了几次也没开口说什么。
没看明白事轻易说不出口,乱说可是在关公门前舞大刀,跌份。
  
  “李老板对见过的明代佛像底座上的莲瓣还有印像没?”金老板说得很文雅,不薄瞎子李的面子。
  “这个记不太全了,请金老板细说一下。”瞎子李也谦和,没有因为不懂而气恼或是装腔作势一翻。
  “那我就明说了,请李老板莫怪,”金老板指着佛像底座说,“明代佛像底座为二层莲瓣,内缘纹饰很饱满,尖端部上卷,或成三颗圆珠状或是卷草或是象鼻状,特征都比较明显;再看你这尊佛像虽说也是分二层莲瓣纹饰,但起伏很大,向上凸起,不如明代的平缓,最主要的是……你这仔细看里,瓣尖之处是三朵卷云纹,和明代的圆珠、卷草、象鼻状都不相同。”
  
  当金老板说到这里时瞎子李是信还是不信呢?
  我想他是相信的,解读古文物重要的是说得有理有据有见解,心中无墨口中无语,瞎蒙不了。
  
  “那依金老板的眼力来看,这尊像是清早还是清中期所造?”瞎子李平静地问,语气中略带谦卑。可能是几番交锋之下底气已失的缘故吧。文人武士相PK,拼的都是招式,见招拆招,拆不了即落败。
  小胜之后的金老板继续说,“清代佛像能上得了台面的就是康熙、雍正、和乾隆三朝,以康熙为最佳,这个我相信你李老板肯定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看这尊佛像应为康熙时器,主要是从镀金色、莲瓣座及材质上来区别。”
  “话说到这份上了,金老板你也不要藏着了,知道的都讲讲吧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呵呵。”瞎子李豁达地说,没有半点不服气和抵触情绪,这点很难得,关系到门睑,非一般人所能做得到。
  
  再看看如今网络上的藏友之交流,意见稍相左便口沫横飞互相指责,恨不得面对面大打出手一番方解心中之恨。人有好强之心是好事,但得好在理智上,瞎好无疑会阻碍自己知识的长进,夜郎自大,有悖于“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古训。古玩收藏,心态很重要,平和、低调、安静地享受才是真知。浮躁尘世,唯己之角隅陶冶自我心境,足矣。
  
  “那我就不谦虚了,”金老板哈哈笑着说,“还是先说说莲瓣吧,清早期佛像与明代一般,莲瓣双层满布台座一周,到清中期,只做前面一半,后面一半省去,双层也改成了单层,层数减少,莲瓣减少都图的是省工省钱,我想主要的还是国力不济的原因吧。”
  稍作停顿,金老板续上话说,“再说这鎏金和材质,清早期铜佛像多红铜,清中期多用黄铜;鎏金上,清早期用金厚,颜色黄,色泽上要艳得多,到了清中期吧,金也薄了,冷冷的也没什么光泽,见过标准器的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有机会李老板去博物馆看看就清楚了。”
  “多谢金老板指教了,真是受益,呵呵。”瞎子李半感谢半奉承地说。
  
  这个事说到这也就基本上可以划句号了,事情的结果当然是金老板以较低的价格请走了那尊佛,因为他的知识和阅历让瞎子李无招架之功,价廉就成了自然之事。这也是金老板的高明之处,不正面进攻,而是侧攻,高效率一举拿下。
  这件事情,高强记忆深刻,因为事后瞎子李让高强作了笔记,详细地记录下了金老板所说的几个重点之处。再后来,高强给我讲课时特地提到了这些重点,从而也加深了我的记忆。
  
  瞎子李等金老板走后而问高强,“小强,今晚我这个当师傅的丢人不?”
  “我没有这么想,师傅,真的。”高强讷讷地说,因为这个确实不太好回答,有些难度。说假了是欺骗师傅,说太真实又伤害师傅。
  好在瞎子李自己想得很明白,他语重心长地对高强说,“古玩是门很深的学问,做学问就是这样,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装不来懂,师傅我所学的很有限,知识面也浅,如果你想在古玩上搞点动静出来,那你以后要自己多苦学些才可以。俗话说,师傅引进门,学艺靠各人,古玩的初级阶段就是靠师傅带,多上手,这些是基本功,当师傅该教的都教你之后要想进一步突破的路得靠自己走。一个人倾尽一生所学是很有限的,而书本上的知识是无限的,你要不断地从书本上去汲取营养来充实自己。师傅慢慢老了,精气神和眼力都在老化,你还年轻,只要肯学就会越来越强盛,要对自己有信心。”
  瞎子李这番话说得很实在,作为一个师傅敢在徒弟面前大胆地承认自己的不足是难得的品质,少有人能做得这般彻底。我想,那一夜瞎子李的心情是复杂的,和同行一对比才发觉自己与他人的差距是这么大,也基于此他老人家才对高强感慨了这番肺腑之语。道行深浅是后天的,而一个人的人品是本性。高强有这样好人品的师傅是种幸福,也是种缘份。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3#
发表于 2011-5-7 11:45:56 |只看该作者
高强原本的主行业是种田种地,没想到让他的师傅瞎子李改变了这一生。城里的木匠活不多也不少,做着做着高强就做开来了,一做开,活自然少不了。这点出乎高强的意料之外,原本不想学木匠了,却偏偏又吃上了手艺饭。木工活一多,家里的田地活则兼顾不上,好在城里的活能挣钱。
  
  高强的姑妈偶尔也进城,带些菜啊米啊的去给高强,顺便帮高强和瞎子李洗洗衣物。这些让瞎子李感觉到很温暖,原本孤家寡人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多出二人来便有了家的感觉,不能不说是种幸福。
  做木工活之余,高强慢慢地开始淘些古董。淘来的玩意主要是供自己学习和把玩,交易得很少,这要合适的机会遇到合适的买家才由瞎子李转手卖出,获利归高强所有。他们这时从事的交易和后来的买卖有本质上的区别,可以这样去理解,一个业余,一个专业,性质不同,对利的认识和分享也就不同。
  
  当我进入古玩行时,瞎子李、老孔、狐狸这几个前辈已经去世了,都是病终,或者说寿终正寝。我未能与他们谋上一面也算是憾事,毕竟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有着共同的喜好,这很难得。
  我不太喜欢小白脸这个前辈,主要是他的好多做事方法不能苟同,但是我后来还是经常与他接触,通过他去了解一些前辈们的历史,了解那些逝去的岁月和风尘。在如今以盈利为第一目标的收藏热中,已经把古董完全商品化,这对古玩的保护是有利的,但是我更羡慕前辈们在那些特定的历史环境下坚守着自己的喜好,坚守着心中的城堡,那份执着虽说也有“利”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出自爱与自觉的责任。
  
  我自己也是出自喜好古玩,但我更多的时候是名古董商人,我在利益的驱驶之下已经没有了那种自我的爱与不爱,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长期拥有一件器物已经变得相当困难,更多的因素会去干扰着我藏品的去向。
  我想我的师傅高强也是如此,当他从一个慒懂的孩子变成古玩爱好者,又从爱好者变成古玩商人,从农村走到城市,又纯朴走到利益的尖端,他心中也失去了那份执着的爱与责任,这点与瞎子李前辈不能同日而语。过多的时候,当我一个人静静地沉思时我还是喜欢瞎子李那时代的生活,安静地把玩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喜好,爱与不爱基本上由自己说了算。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在平静的背后也有利益的冲突,有手段和伎俩,具体要看当事者是谁。
  
  接下来让我们进入下一段往事吧,它或许能带给我们一些启发与思考,让我们去辨证地看待古文物的魅力所在以及为这些魅力所产生的冲突。历史就像一面停满灰尘的古镜,当你靠近它,安静而轻轻地拂去上面的尘土时就照出了自己。
  
  唐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直言敢谏的魏征病死了。唐太宗很难过,他流着眼泪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历史在轮回,后人则以唐太宗这段往事为镜来提醒自己兼听则明、少犯错误。这就是历史的力量,是先人对后人的寄语。
有些事来了就来了,你想挡都挡不住,特别是老古玩圈里的事,让后人越想越有味,那味带着点传奇,带着点逝去岁月的痕迹。
  
  那天傍晚,高强和他的师父瞎子李还没吃晚饭家中就来了二个公安,进门后公安神秘地问瞎子李,“李会计,你最近收到过一副画没有?”公安的语气不冷不热,很公式化的那种吧。
  “画?什么画?”瞎子李当然就得问清楚。
  “清代的老画。”公安说。
  “哪个画的?”瞎子李又问道。
  “汪士慎的画。”公安说。
  “汪士慎啊!”瞎子李感叹地说,“这可是大名头,我不玩画都晓得,想收到这种画太难了。”
  “你话真多,说收到还是没收到过。”公安不耐烦地说。
  “没有。”瞎子李简明扼要二字,不再多说一个字。
  “你确定好了,”公安说,“现在主动说还是个机会,我可告诉你,这画可来路不正,别为这个犯下什么事到时后悔莫及。”
  “这个我当然晓得,违法的事我不会做的,呵呵。”瞎子李打着呵呵应对。
  “那你听说最近有人收到过画没有?”公安小声地问道。瞎子李摇摇头说,“没有。”公安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说,“那先这样,有什么情况记得和我们联系。”说完,二个公安就走了。
  
  公安走后,高强就凑到瞎子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他们这是来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瞎子李回答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狐狸几个又收到什么画惹出麻烦来了吧。”高强哦了一下没再问什么,一边忙事去了。
  
  故事先停一下,我们先来说说汪士慎这人。
  有些人可能还不太熟悉汪士慎,但是要提到郑板桥大伙都知道,扬州八怪之一,画竹子、板桥体以及“难得糊涂”四字国人尽知。这汪士慎也是扬州八怪之一,字近人,号巢林,别号溪东外史、晚春老人等,老家是安徽歙县人,生活在扬州主要以卖画为生。画意随性,主工花卉,尤其以画梅最为拿手。据记载说此先生甚为了得,五十四岁时左眼失眠靠单眼作画,并刻一印曰:左盲生、尚留一目著梅花。到了六十七岁时,双目失眠仍能挥写狂草大字,署款心观,意思说,眼不见心可观照样能提笔而书,大显古文人的气度。中国文人画梅大多喜欢画疏枝,了了几笔枯润结合直抒胸意,可谓倾刻间酣畅淋漓,但这汪士慎与一般人不同,喜画繁枝,密密匝匝花团紧簇,可谓一大特点之处。
  
  关于扬州八怪的诞生是有其历史背景的:扬州地处长江下游,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自古属富庶之地,历史悠久。到了清代,清兵南下攻陷扬州城时就有了一个著名的史说“扬州十日屠”,传言扬州城沦陷后被清兵屠杀八十万人,与“嘉定三屠”共成为清军的二大暴行。清兵久攻扬州城不下,有屠城经过是可信的,但屠杀八十万之众不可信。因为当时的扬州城不可能存在这么多的人口,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我不是研究历史的,此事在此不细说了。再说扬州城虽遭此大劫,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发展,又呈繁荣景象,成为清代重要的商贸中心,富商大贾云集于此一片繁华,打个比方说就是如今的金融中心大上海。经济的繁荣促进了文化艺术事业的兴盛。文人也汇集于此,讨生活、抒情怀,举办各种诗文酒会,从而诞生了一大批优秀的诗人及画家。
  
  中国富人自古以来崇尚附庸风雅,手上有几个钱了就得和普通百姓区别开来,除了吃喝上档次还得在精神上追文气。老辈人口中常提及“家中无字画不是旧人家”也是这意思。祖上有无出过人才,有无富足过看看家里传下来的东西便知。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扬州八怪的诞生与日后的名声显赫也就在常理之中了。这又类似于当下的众多企业家,功成名就后总想着买几个值钱的古董搁在家里摆设摆设,自己爱不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充门面了,显得与众不同有档次。他们中的一些人成就了高仿品的一个巨大市场和最终消费者,这类高仿除了他们之外,普通百姓是无力承担的。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4#
发表于 2011-5-7 11:46:55 |只看该作者
再说说这扬州八怪为什么叫“怪”而不是叫“傻”“痴”什么的。一般称作怪的人都指性格上,比如济公和尚的颠,米芾的痴,李白的狂傲不羁等等。一个怪字涵盖了八个人,这就不可能指“性格”上了,这世上哪有八个人同一性格的而又洽好是同时代的画家?
  
  我认为扬州八怪的怪在于画风上的怪,开天辟地一扫沉旧的画风,此先河在常人眼里可谓实足之怪。中国绘画由唐宋元明清一路走来,多临摹,一尘不变地抄照为主流,少于创新,画坛缺乏生气。当石涛横空出世,一声“无法而法”的口号震动画坛时,世人吃惊不小,之后就有了扬州八怪才华横溢的挥洒,不随时俗,不随主流,自立风格,从而又集体铸造了清代“扬州画派”这艘航空母舰。
  也因为不随大流,扬放八怪的命运多坎坷,同情社会底层的艰苦,憎恶上流社会的腐朽,这股子思想融入书画之中展现出惊世的一面让人啧啧称怪。自古以来,有才华者不一定就能被统治者所赏识,要看其能否被利用,唯皇权所用。
  扬州八怪中大多以卖画为生,活得自由无拘束,这也是画法自由呈现的主要原因之一,也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一笔精神财富和文化遗产。当我们面对这些先人的遗墨时,心中的那份敬仰之情是油然而生的,没有半点做作之态。
  
  回过头来继续说故事。
  那天,高强正埋头做木工活,也不知狐狸怎么就找上门来了。狐狸对着高强笑眯眯地说,“小老弟,看你干得满头大汗的歇会吧。”高强一抬头见是狐狸心里有些纳闷,纳闷之下就问,“咦,老前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那狐狸该怎么说呢?可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而过,然后俩人就闲聊了起来。
  狐狸先是问了高强去小白脸家闹事之事,装模作样地指责高强不该太冲动,也后悔自己不该把小白脸家的住址告诉给高强。高强就笑笑不答,因为他已经看出了狐狸的真实用意,只是顾及面子不宜当场点破。再聊下去就聊到正题了,这狐狸可是无事不来会高强这种后辈的。
  
  狐狸轻声问高强,“小兄弟,听说公安都去你们家找老李了?”高强又愣了一下,感觉这狐狸的信息是真够灵通的,好像这地球上就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之事,这就奇了怪了。
  “你怎么晓得的?”高强问。
  “好多人都晓得啊。”狐狸答道。
  “难道公安也去找过你们了?”高强转念一想问道。
  “聪明。”狐狸夸了高强一句。
  “找你们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问那张画喽,”狐狸说,“也不知道这画现在到底在哪。”
  “这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高强问。
  “你不知道?”狐狸不相信地问。
  “真不知道。”高强肯定地说,然后问,“老前辈你给说说吧。”
  “好吧,”狐狸说,“我也是听来的,听说这画是个老干部家遭了贼而丢失的,这老干部是从地区退下来的,有点来头,所以公安局很是重视,到处查线索破案呢。”
  “那查到线索了没?”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其实越查得紧越难有线索。”高强拿起推刨准备干活。
  
  “这话怎么说?”狐狸问道,眼睛随之滴溜上了。
  “没怎么说啊,查得越紧小偷越不敢拿出来卖呗。”高强说完这句就开始刨木板了。高强说,当时这事在他心里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感觉挺平常的,失窃的事天天都发生,只不过这次被偷的东西价值高些而已,也没什么稀奇古怪。但他没理解狐狸的想法,这狐狸可是很看中此事,与其说是看中这画的走向还不如说是想看热闹,看哪个同行最终栽在这事上。
  
  那到底有没有人会栽在这件事上,或者说这件事与几位古董前辈有无关系呢?请继续往下看,结果比较难猜就不要去猜了,呵呵,慢慢看吧,我们的故事在继续,人生原本就是由故事堆积而成,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没怎么说啊,查得越紧小偷越不敢拿出来卖呗。”高强说完这句就开始刨木板了。高强说,当时这事在他心里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感觉挺平常的,失窃的事天天都发生,只不过这次被偷的东西价值高些而已,也没什么稀奇古怪。但他没理解狐狸的想法,这狐狸可是很看中此事,与其说是看中这画的走向还不如说是想看热闹,看哪个同行最终栽在这事上。
  
  “你师傅老李对这事怎么看?”狐狸问。这时高强才仿佛明白过来,这狐狸敢情是向我这探听情况来了,高强并没有停止手头上的活,只是淡淡地说,“我师傅什么也没说啊。”
  “不会吧,这种事发生了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不太正常哦。”狐狸琢磨着对高强说,显然不相信高强的话。
  “没说就是没说,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我师傅的。”高强突然有点厌恶起狐狸来,觉得这人疑心太重了。高强想了想停下手中的活扭过头小心地问道,“老前辈,你该不会是怀疑画在我师傅家里吧?”
  “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这么想,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事情可就大了。”狐狸赶忙摆着手说。
  “那依前辈的意思这画会在哪个手中呢?”高强故意问,也不期望会有什么答案,只是问问。果然不出所料,狐狸说,“我怎么可能会晓得,你问得稀奇。”狐狸说这话时心情就不如开头那般欢畅了,话不投机、心情不悦他选择走人。高强望着狐狸远去的背影时心想这真是只老狐狸,跟他的外号着实相配。
  
  再说这狐狸离开高强干活处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又去了油厂。狐狸去油厂搞什么呢?去找高强的师傅瞎子李。
  在老油厂门口的一个废弃的木架子上,狐狸和瞎子李并坐着聊天。聊的当然是与汪士慎的那张画有关之事。
  “老李,你说这张画是在本地还是已经流落到外地去了?”狐狸嘴上叼着香烟问瞎子李。
  “人家都叫你狐狸,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瞎子李说道。狐狸可能是习惯别人叫他外号了,也不生气,便说,“我是真没搞明白,想来想去都没个头绪。”
  
  “你想这事搞什么,这也挨不到你什么事啊就别废那劲了。”瞎子李不以为然地劝说着狐狸。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想来想去这事八成与我们几个人中的某个人有关系。”狐狸反驳着说。这下轮到瞎子李想不通了,便问,“你真能想,怎么就和我们几个人中的某个人有关系了?难道是你叫人偷画的?还是说画在你手上?”
  “老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什么时候说过画在我手上啊?你这不是胡闹么。”狐狸放下脸来冲着瞎子李说。
  “画不在你手上你凭什么说这事八成和我们几个人有关?难道是信口开河?”瞎子李说道。狐狸稍作考虑说,“我是这样想的,不管这画是谁偷的,它又在哪里,但这张画最终还是要通过当地人的手给转出去,就这一片而言,有路子将画转出去的无非就是我们几个人,难道还会有他人不成?”
  瞎子李倒不像狐狸这般看问题,而是说,“就算如你所说的这样,那又如何?你真是瞎操心,管好自己不碰这张画不就得了,哪有这闲工夫管别人的事,真是吃饭闲的。”
  
  见瞎子李对此事没兴趣,狐狸没劲了,不满意地朝瞎子李说,“你这人真是扫兴,怎么这么没劲啊,我这不是同你说着玩么,多了解一些也不是坏事,你就真的不关心这张画?”
  “我又不喜欢玩画,我关习它作什么,你应该找老孔聊这事去,他喜欢玩画,明白不?”瞎子李说完这话就进厂子办公去了,没再理会狐狸,把他独自晾在厂门口。
  
  狐狸朝瞎子李的身影鄙视地望了一眼,然后摇摇头回家了。回到家里之后,这狐狸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堵得慌,决心得把这事彻底地搞明白,否则这饭菜都难咽。这就是一个人的性格,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性格表现出来的举动就完全不同。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5#
发表于 2011-5-7 11:47:57 |只看该作者
据说老孔长得五大本粗的,还不喜欢修边幅,一年四季胡子拉茬的。我没见过老孔,很难把脑子中关于老孔的形象与字画古玩商联系在一起。但这不重要,不能以貎取人,事实上老孔不但玩画而且还玩得有声有色,在小城可谓首屈一指的人物。老孔算得上是出生在书香门第,祖上在扬州一带开茶庄,生意做得蛮大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不是集团公司也是大公司,颇具规模。从这点追究下去理解老孔喜欢字画也算是有点渊源了。
  四人中,老孔年龄最大,脾气也最为怪,不喜言语。老孔脾气的古怪与瞎子李不同,一个孩子气,一个则是老古板,凡事一榜一眼,打个比方来说就是睡着了讲梦话都不带笑的,梦里笑醒这词对老孔而言基本上不存在。狐狸去老孔家这段比较难写,谈话内容我是了解得差不多了,难在对话细节上,我只能根据二人性格及当时情况尽量去还原现场。
  
  在老孔家,狐狸就问了,“孔师傅,你晓得画家汪士慎吧?”老孔一听心里不乐意了,心想你狐狸算哪根葱居然这么小看我,便故意说,“不晓得。”
  “不会吧,你都不晓得汪士慎?不太可能。”狐狸诧异地说。
  “既然知道你还问这废话?”老孔白了一眼狐狸说。狐狸和老孔之间并不陌生,常见常玩在一起彼此早已习惯了各自的性格,所以狐狸也不生气,嘿嘿而笑说,“孔师傅,古画的事你听说了吧?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不就是闹贼被偷了一次么,有什么好蹊跷的?”老孔不以为然地说。
  “如果被偷的是其他钱财类东西也不稀奇,可被偷的却是一幅画,这事就有点奇了。”狐狸说,这话也是他在心里没少琢磨的话。
  “画是贵重的东西,小偷不偷贵重的还挑柴米油盐偷?”老孔还是不以为然地说,“我看是你蹊跷不是小偷古怪,小偷想法很正常。”
  “不对,不对,”狐狸继续分析着说,“你晓得那画值钱,这正常,但一个普通的小偷不一定就晓得一张破画值大钱吧?其他东西不偷光偷一张画?感觉就是冲着画去的。”
  
  “你怎么晓得其他东西没丢?”老孔盯着狐狸的脸问,“你家亲戚在公安局公干?”
  “也不算是什么亲戚,就一个老朋友,”狐狸说,“不过这信息肯定可靠,你不用怀疑,只丢了一张画,其他一样没丢。”
  “哦。”老孔哦了一声没了下句,一个哦字简洁突兀而断了谈话。狐狸还在等老孔接话说说自己的看法,等一会没声,就问老孔,“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随便说说看法啊。”
  “没有什么要说的,画又不是我家的,犯不着操这心。”老孔说,语气和瞎子李倒是如出一辙。
  
  “那你说,这画是真还是假?肯定就是一张真画吗?这汪士慎可是大名头,他的画太难找。”狐狸引着话题往下说。
  “你把画拿来让我瞅瞅就知道是真还是假了。”老孔接着话来了这么一句。
  “孔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向哪去找画来给你看?”狐狸心想,撞邪了,一天遇上三个说话全不对路的人,到这更邪乎,直接朝自己要画了,这叫什么事?难道自己关心这件事是个错误?
  “没画给我看叫我怎么断真伪?我又不是神仙。”老孔不冷不热地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狐狸想发作,但忍了一下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我的意思是根据你的经验来判断这画有无可能是真的,只是推测,没要你一定给个准头。”
  “我说真。”老孔快速地答道。
  “肯定?”
  “那我说假。”
  “怎么又换了?”
  “那你想要我说真还是说假?”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啊,怎么能由我来说呢。”
  “我心里想,你快回家吧,这事我没兴趣。”老孔这下就等于下了逐客令,嫌狐狸啰嗦要赶他走了。
  狐狸悻悻地走了,我想他心里一定很不爽,因为大家在此事上的表现远远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强烈,甚至很平静,平静得如一湖死水,这让他感觉很是失望。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6#
发表于 2011-5-7 11:50:14 |只看该作者
当天晚上饭后之余,高强和瞎子李也聊起了此事。
  高强说,“师傅,今天瞎子李去找我了,讲了那张被偷的画。”瞎子李便说,“他也去找过我,说的也是这事。”
  “师傅,你说这狐狸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对这张画这么感兴趣?”高强不解地问师傅,问的也是大实话。
  “他这人就是多疑,这是他的性格,凡事都想打听都想插一脚。”瞎子李说,“如果他不过问此事那就真不正常了,这圈子里就没他不上心的事。”
  “那他为什么来找我们俩个呢?他想在我们这打听什么?”高强接着问,因为他实在是摸不着头绪,想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只能靠师傅来解惑了。
  
  “不会只问我们的,其他人那里他也会去,像老孔和小白脸那都是他必须去的地方。”瞎子李拿捏很准地说。
  “师傅,我有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瞎猜的,”高强分析道,“会不会是狐狸自己心虚了才会这么着急地四处打听情况?”
  “他心虚什么?”瞎子李没明白高强的意思。
  “是不是有可能这画和他有关系?”高强推测着说。
  “和他有什么关系?”
  “比如画在他手上?”
  “那不太可能吧,如果画在狐狸手上他这么招摇地到处打听情况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瞎子李否定地说。
  
  “狐狸这不是心虚嘛,心里不踏实才到处打听,看看旁人有无觉察到什么。”高强继续分析着说。瞎子李并没马上接话,而是寻思了一下才说,“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话只能在家里说说,外头可一定不能说,否则就惹事生非了。”
  “这个我晓得,不会与其他人说的。”高强应允着说。
  “对了,小强,我寻思着该给你找门亲事了,你说呢?”瞎子李突然转移话题说,令高强促不及防,一时慌了手脚嚅嚅地说,“师傅,我还小,这事不急。”
  “小是不小了,有合适的我就托人帮你问问看。”瞎子李说,语气之下不光是把高强当成自己的爱徒,还有那么层父子般的情义,这可能就是年长者的心思吧,凡事想得远,想得长久而周到。
  
  话聊到这,高强就把憋在肚子里很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他鼓足勇气问瞎子李,“师傅,你觉得我姑妈人怎么样?”瞎子李没在意高强的真正话意,就说,“你姑妈人当然好喽,本份、持家的一妇道人家,她对你可是要多好有多好,你以后可不能不孝敬她。”
  “这些我知道,除了这些我姑妈还有其他的优点吗?嘿嘿……”高强慢慢引导着自己的师傅瞎子李往该去的路上走着。但瞎子李还没发现高强的话外之意,随着话老老实实地说,“当然有啊,比如贤慧、善良等等吧。”
  
  “可惜我姑妈是乡下人。”高强有感而发地说。他的本意是说自己姑妈“农村户口”这个身份与瞎子李“非农”不相配,但瞎子李误会了高强的意思,顿时火了,斥责起高强来,“小强,你怎么说话的,你姑妈是乡下人没错,但乡下人怎么了?你才进城几天就学会贬低农村人了?别忘了你自己还是个农村人。”
  
  见师傅无端发了火,高强赶紧解释说,“师傅,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哪知瞎子李根本不听高强解释,孩子气式的脾气一上来又冲着高强说,“我管你是什么意思,以后你再说这类话就给我搬出去,我没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徒弟!”说完自己回房睡觉去了。高强只能是摇摇头无语,谁叫自己遇上这么一个怪脾气的师傅呢?摇完头,高强又偷偷乐了,觉得这事挺逗的,好玩。
  当高强同我们说起这事时让我和老三猜猜画的下落,我的第一反应和当年高强的想法一样,这画有七成在狐狸手上,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积极、这么热衷于此事?狐狸那天有无去最后一家也就是小白脸家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过来没多久,狐狸去了小白脸,同时带去了一条意外消息!
  江湖之事难有定论,有时恩恩怨怨,有时义薄云天,有时唇亡齿寒,有时又互帮互助……个中滋味如果除去血雨腥风就有点像夫妻冤家,打打闹闹合合分分的,终归又回到一张床上。三国时,吴蜀联手抗曹,又为抢战荆州而大打出手,分合之间都是为了利益、为了生存,这是种永恒的规律,你得遵守这不成文的规律这么玩,否则你就玩完。
  几个老前辈也是如此,平时小磨擦不断,真到了该联手或是该互通有无时也不含糊,喊一声都到了一起。这不,高强出手揍过小白脸,到了有事时小白脸一喊高强就去了,之前事都得暂时抛开。
  小白脸喊高强去帮忙修复一对明式红木官帽椅子,原因很简单,高强懂些古家俱又是个木匠,哪个还能比他更合适?
  
  什么是官帽椅呢?
  顾名思义便可知一二。官帽椅因为其型酷似古代官员的官帽而得名。官帽椅分南北式,简单区别为:北式官帽椅为四出头,南式官帽椅不出头为软圆角。那什么又叫“四出头”呢?即椅子靠背搭脑两端及左右扶手前端冲出来,就这么简单,好理解。官帽椅的历史有一千多年,在宋代就已经基本定型,经明代的发展到了清代,修饰由简到繁缛,一直为人们所喜爱,经久不衰。
  官帽椅的存世量并不少,但是真正到明的也不是常见。椅子是家居用品,易损坏,保留也不易。家具是实用品与艺术品结合的综合体,使用性是其第一要素,在满足使用的同时,又要做到好看,符合每个时代大众的审美观以及愿望与祝福等等,这就需要用艺术的手法来表达实用品的形式。当艺术融入到平常生活中去时,美就步入了寻常百姓家,这就是艺术文化的力量,是视觉上的真实享受。因为明代距有四、五百年了,历史不短,椅子虽损也贵重,值得修葺。
  
  当高强和小白脸正埋头修葺椅子时,狐狸来了!他这次不是来找高强,而是专程来找小白脸,只是碰巧高强也在。
  狐狸一进门就火烧眉毛地说,“刚好你俩都在,我跟你们说件大事。”一听有大事,小白脸沉不住气了,停下手中的活问,“什么大事?你到高安淘到元青花还是在哪淘到宋官窑了?”小白脸说这话是反问,贬着狐狸大惊小怪的神气样。
  
  (这里提一下高安元青花:一九八零年在高安出土了一批元代瓷器,其中有十九件元青花,价值连城,当时刊载在《文物》杂志上,轰动全世界!可以这样说,玩瓷器的人如果不知道高安这个小地方基本上可以说没入门,一点都不为过。)
  
  “胡扯什么!”狐狸朝小白脸一瞪眼很不满意地说,“听说没?老孔被公安抓去了!”
  “怎么被抓的?卖东西被逮着了?”小白脸问。
  “不是,你应该想得到的。”狐狸关键时还没忘卖一下关子。
  “难道说是为那张被偷的古画?”高强这时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问。他话音一落,狐狸就朝高强伸出了大拇指,意思是在夸奖高强。
  “不可能是为这事!”小白脸翻了翻白眼说。
  “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狐狸反问道。
  
  小白脸一停顿,脸上飘忽过几丝不自然,之后马上说,“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事能有谱?”狐狸说,“不是什么事前都会有风声的,这事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你到底要不要听,不听就算了。”
  “肯定要听了,这还用问?你说你说,呵呵。”小白脸递上烟说。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咳咳,”狐狸慢腾腾地说,“我有个亲戚在公安局,他告诉我说老孔在公安局里作笔录,你想啊,我们几个都是玩古董的,为什么偏偏就老孔一个人做笔录,而我们几个只是随便问了问,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啊。”
  
  大伙都明白了吧,狐狸专程跑来就是要告诉小白脸,这老孔出事了,在公安局里关着,起因就是那张被偷的古画。按狐狸的意思来说,老孔不是指使偷画的幕后人就是买赃者,这事可不小,少说也得判几年。如果事情按此推测而又属实的话,那这老孔也就栽了,以他年龄推算,这辈子的人身自由基本上就走到了头。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7#
发表于 2011-5-7 11:52:11 |只看该作者
那事实到底是如何呢?
  老孔在公安局没错。
  老孔在公安局做了笔录也没错。
  但老孔很快又被放回家了。
  
  这说明了一个事实,老孔只是个嫌疑人,公安局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与此事关系密切。或者说,老孔连嫌疑人都算不上,只是配合公安局作了一次调查。再详细的情况就只有老孔和公安人员知道了,他人只能是推测。
  在得知老孔回家的消息后,瞎子李、狐狸、小白脸几个人都去了,高强因为辈份不同加上和老孔也不熟就没去,消息是由瞎子李回来转述的。
  
  三人是约着去的,时间是晚饭后。选这时间也是为了三人都有空,不用刻意挤时间出来。去看老孔有二个目的,一是探望押惊,二是探风。事情到这,不管先前对这画、对这事有无兴趣的都来了兴头。现在不只是狐狸一个人感兴趣的事了。
  见着面后,三人少不了安慰老孔一番,意思无非是没事就好,误会不重要,要宽心等等吧。三人轮番说,但这老孔丝毫不领情,瞪着眼睛在三人脸上扫来扫去。太不合乎常情了!这又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性格上的怪异?显然不是。性格古怪也得讲究人情世故不是?那是因为刚从公安局回来心里不爽懒得说话?也不太靠谱。
  
  瞎子李、小白脸和狐狸三个人互相望着张大嘴巴,他们也不理解老孔这是什么意思啊,该不是在公安局里受了什么刺激吧?难道是遭受过严刑逼供?这么大年龄了也可能心里缓不过劲来,觉得丢了脸面。
  到底又是什么原因?答案在老孔身上。当老孔瞪了眼前三个人之后才缓缓地从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我没有犯法,我是被人诬告的!有人背地瞎检举我。”
  “不会吧,谁会这么干啊?!”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就不会了?”老孔阴着脸说,“难道我这大把年纪了还说谎不成?”
  “那是谁诬告的?”狐狸降低声音问道,生怕自己的言语不慎触怒了正憋着冤气的老孔。
  “是谁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圈内人搞的鬼。”老孔忿忿说道。
  “圈内人?”瞎子李迷惑地问,“孔师傅你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老孔崭钉截铁地说。
  “孔师傅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人中的一个?”小白脸大胆假设地问。
  “这个说不好,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反正是懂行的人,这点无疑!”老孔说完这句就气乎乎地坐下了,也不招呼其他三人坐。
  
  三人围着生闷气的老孔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会话,见不但讨不着好还尽遭敌视就离开了,原本商量好的想凑点钱明晚请老孔吃饭的事谁也没再提。提也是白提,就老孔那种心情哪会还有心思去吃什么鸟饭。
  
  当瞎子李返回家中后,高强提出了疑问,认为老孔的说法不太着边,因为别人暗地里搞老孔自己也捞不着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不会有人干。瞎子李和高强的看法不一样,他认为老孔没说谎,这事极有可能如老孔所说。理由是行里人就指望着别人倒下,自己才能站得更直更稳。谁都想独占有限的古玩资源,多个懂行的人就多个对手。
  瞎子李说,“就拿几年前收的那粉彩瓶来说吧,不是被人告密过一次么,只不过自己处理得好,加上事情不大这才蒙混过了关。”
  “师傅,那检举的人会是谁呢?保不准和告你那人是同一人,这人习惯成自然了。”高强顺着瞎子李的话往下说了说。
  瞎子李眨了一下眼说,“这事不好说,这种事也不能乱猜,得再看看,一时半会还难有结果。”
  我师傅高强说,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俩人,一个是见过面的金老板,另一个不认识。
  金老板先向瞎子李介绍了同伴,然后和瞎子李客套地寒暄了一些时间,约半小时左右,聊的都是有关收藏的话题以及彼此认识的人和事。不管他们说什么,高强都很感兴趣,那感觉如听说书一般。我记得自己后来听高强和王知本的老师聊天时,在一旁听得也是如痴如醉,恨不得他们就这般聊下去,莫停嘴。
  
  半小时之后,话题转入正题。
  金老板突然压低声音几乎就是凑着瞎子李的耳根问,“李师傅,听说你这里有人手上有张汪士慎的老画?”瞎子李一听便明白了金老板的来意,便说,“听说是一老干部家失窃的一张古画,金老板不会是想要这画吧?”
  “实不相瞒,我这朋友对汪士慎的画很感兴趣。”金老板倒是很痛快地说了实话,也不遮不掩的。
  “这画不能要啊,会惹火烧身的,很麻烦。”瞎子李好心地劝说道。
  “这个我们清楚,没事的,你不用操心。”金老板笑呵呵地说,显然没把小县城的公安放在眼里。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瞎子李听金老板这么说还是不放心,瞎操心地劝着说,“你们再考虑考虑清楚,这画碰了肯定没好处的,到时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老板还在呵呵笑,边笑边说。“谢谢李老板的提醒,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不用你插手,你只要帮我打听到画在哪个手上就成,按行里规矩,一成佣金到时一分不少地给你。”
  听到这,瞎子李也笑了,只是笑得不如金老板那般自然和大方。瞎子李说,“金老板,我也不瞒你,打听这画的事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一点头绪都没有,估计以后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你想啊,现在公安局查得这么紧,哪个还敢卖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还怕公安局没线索不是?”
  “有没有线索这事先不要着急表态,”金老板说,“李老板,这事先放你肚子里,一旦有线索的话到时靠李老板多多帮帮忙,如果真没线索这事也不能为难你。”
  
  瞎子李不便于场面上得罪人,就敷衍着说,“那行,我注意打听打听。”正事一说完,金老板和来客就匆匆忙忙离去了,也不知他们打哪来,又去了哪里。
  等他们走后,高强就着急地问师傅,“师傅,你真要替他们打听消息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瞎子李说,“你师傅我有那么傻吗,事情的轻重我清楚,这事也只是说说,当不得真,也不能当真事来办。”
  听师傅这么说,高强嘿嘿地笑了,为自己唐突的建议而显得不自然。
  
  起初,高强以为金老板是看中瞎子李的稳重才找他来打听画的事,其实不是!准确地说金老板不单单是委托了瞎子李,还委托了小白脸。高强想不通,这外地人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就不怕公安查到自己身上来?瞎子李对这委托之事没半点兴趣,但小白脸有兴趣,而且兴趣极大。当然,这些都是事后推算出来的,就当时而言,小白脸和瞎子李之间并没有通气说自己也受人委托去找那张画。
  要是那样,八成这瞎子李要劝小白脸不要介入此事,言说风险太大,弄不好得把自己给折进去。瞎子李考虑的这些事小白脸就想不到吗?答案是否定的,他肯定能想到,想得到还敢替金老板找画?按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只有一种解释,在利益面前,小白脸想铤而走险,这种想法和盗墓者如出一辙。
  
  大家都在想,这画在哪呢?
  瞎子李和高强在想。
  狐狸在想。
  小白脸在想。
  事不关己的老孔从公安局走了一遭回来后肯定也在想。
  有些想只是想,顶多暗暗地打听点小道消息,盼着查点蛛丝马迹来。唯有这狐狸隔三差五地几家跑,问有没有画的下落。他也不想想,这样不是白打听?知道的人会同你说吗?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8#
发表于 2011-5-7 11:53:04 |只看该作者
老孔平常不大爱出门,很少去瞎子李家串门,所以说,当有一天晚上老孔出现在瞎子李家时让瞎子李感觉到了一丝意外!老孔来的理由也很古怪,他是来请瞎子李明天晚上去饭店吃饭的,什么理由没说,只是说人一定要到场,否则以后出门碰上哪个也不认得哪个。
  脾气怪的人,话说得都很另类,绝绝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瞎子李就问请了哪些人,老孔也不说,低头出门而去,把瞎子李扔在当场半晌缓不过神来,感觉这老孔是不是撞鬼精神不正常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天还没完全黑透瞎子李就去了约好的饭店。这是家位于城市中心地带的国营饭店,现在已经拆除改成了广场。一到晚上,小城里的老老少少都爱朝这钻,热闹热闹。
  进了饭店后,瞎子李看见的不只有老孔一个人,还有狐狸、小白脸以及老孔和一个叫老猫的人,老猫这人也是玩古董的,但是名气远在四人之下。瞎子李对这个结果倒不算意外,怎么说老孔也没理由单请自己一个人,都请才正常。
  都是熟人,用不着客气,见面随便喊声名字就算是招呼到了,然后落座,等人上菜。瞎子李没听见有人问老孔请客的原因,可能在他来之前就有人问过了。老孔没听见就得问旁人。
  “狐狸,这老孔为什么要请我们几个吃饭啊?”瞎子李轻声问身边坐着的狐狸。狐狸也没有答案,摆着手说,“不清楚。”
  
  都不清楚那就别问了,等菜上来喝酒。
  老孔一反往日的沉默寡言热情地招呼着大伙喝酒吃菜,感觉自己做大寿似的,热闹腾腾,其乐融融。开始吧,几个人都还在琢磨老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几杯酒一下肚就不琢磨了,一个个放开肚量吃喝起来,兴致勃勃。
  
  酒过三巡之后,老孔突然站了起来说,“几位老朋友先静一静,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几个人一听主人有话说就都停止了吃喝竖起耳朵来听。
  老孔等场面安静了才说,“今晚请几个老友到这里来聚聚是因为我有一件事吃不准、想不明白,想请你们帮忙想想。”
  几个人一听就嚷嚷上了,都问老孔有什么事赶快说出来,个个都想争着在第一时间帮出主意。吃人家的嘴短,想带头立功的心情很迫切。
  
  老孔摸了摸满是油水的下巴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要正式地告诉大家,明天我要去公安局告发小白脸卖青铜器给一个广东佬,大伙说说这事妥不妥?”老孔的这句话无疑是石落化金池,惊心动魄!老孔这不是吃错药了?还有这样大呼小叫去揭发人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都没听明白老孔是何意?
  
  事不关己,大伙没听明白可以缓缓劲,慢慢分析一下再说。可小白脸不行啊,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害,所以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老孔直呼,“孔师傅,你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够明白吗?”老孔用眼白着小白脸说。
  “我什么时候卖青铜器给广东人了?”小白脸着急地辩解道,“你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说话可得有证据,不能满口胡言,说这话可得要责任的啊!”
  “证不证据的我先不说,我就想问一句大伙,我这样去检举合不合适,如果合适我就明早一定去!”老孔朝大伙说完还做了一个大挥手的动作,这动作很气势,很朝气,无老态龙钟之状!
  
  老孔说完了这句,这下又轮到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了,该开口说什么呢?不知道啊,哪个晓得这老孔在搞什么鬼,话说得别人心里这不是七上八下的么!不知说什么还是先不说,让小白脸先上,反正他是肯定会继续跳的,让他多跳几下情况就明朗了不是。
 “你这是诬陷,根本就没有的事!”小白脸跳着说,“大伙别信他胡言乱语,没有的事!”小白脸越说越急,能不急吗,这关系到人品的大事。
  见众人不说话、不表态老孔就点名了,“狐狸你说说,我要不要去告发小白脸。”
  狐狸一听老孔指名道姓要自己说了,也不想率先得罪人就吱唔着说,“这事还没弄清楚,先不急。”
  老孔反驳着狐狸说,“不用弄太清楚,无非是二种情况,一是小白脸真卖了青铜器,二是没有卖,你就把这二种情况都说一下不就完了?卖了能不能告,没卖能不能告,都说一下。”别看老孔年龄大,这话说得可是条理清晰有条不紊,显然是在家里考虑够成熟的了,有备而来。
  
  狐狸犹豫着不知如何说,总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拿在自己手上不舒服,想来想去就把山芋扔给了瞎子李。狐狸说,“老李,你见识多,你给说说看。”瞎子李也不客气,接话说朝老孔说了,“孔师傅,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依我们老辈人的行规来说,这事不管小白脸有无卖东西给广东人都不宜去告发。”
  “老李,你这话怎么讲?”老孔盯着瞎子李问道。
  “如果小白脸没卖,你去告发就成了诬告,这肯定不妥,”瞎子李继续说道,“如果小白脸真卖了,你去告发虽说是实情,但依老规矩来说也不妥,大家都是玩这个的,哪个屁股底下能彻底地干干净净?都心知肚明的就没必要去搞别人,守着规矩做事多好,坏了规矩就没法玩了。”
  “对对,老李这话说得有水平,是这个理。”狐狸附和着说。
  
  啪啪啪……老孔竟然鼓起了掌!
  又轮到众人糊涂了,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孔。老孔说,“小白脸,你听清楚了没有?如果没听清楚就让老李再给你说一遍!”小白脸愣住了,心里迷惑啊。瞎子李刚才的一番话明明是向着自己倒戈老孔的,怎么老孔还鼓掌?还问自己听没听清楚?
  瞎子李回家同高强说这段时不停地夸老孔,这老家伙今晚太高明了,不动声色中给众人上了一课!
  老孔怎么给众人上了一课呢?往下说。
  “话我是听明白了,老李的意思是怎么说你都不能去告我,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卖什么青铜器出去。”小白脸对着老孔说。
  “说得好!”老孔夸了小白脸一句,然后收起笑、沉下脸说,“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去诬告我,说什么那张画我在事后见过?”老孔从收笑到沉脸这动作我想是在瞬间完成的,应该非常迅疾。
  
  到这,众人才恍然大悟!
  当然,最该头撞南山的那人就是小白脸了,立着,愣着,脸上也不那么白了,一会红,一会黑,变着颜色。看电视上老北京人说颜色叫“响”,那京味腔很浓,要用在这更贴切。小白脸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事和他多少有点关系。有多大的关系呢?我也说不清楚,是个历史悬案,真相在小白脸那里。现在先不去究深层的真相,还是老老实实地还原那晚的现场吧。
  
  当场的小白脸要反驳、要辨解、要为自己开脱这也是种必然,所以他说,“孔师傅,你误解了,我真的没有去什么公安局告发你,肯定是有人在你面前造谣,挑拨离间,你可千万不能信,信就上当了。”
  但是小白脸这话在老孔那根本就通不过,老孔这是有备而来,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所以老孔很气愤地用手指着小白脸说,“你还死不悔改?你要不要脸的?没证据的事我能这么说你吗?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人家告诉我这事就是和你有关,没有你公安局根本就不会找我去做什么笔录!”
  
  老孔既然如此说那肯定是打听到了什么。古玩行里的人想办点事还是相对容易的,只要舍得出手,基本上都能办到,就算想拖某个实权者下水也不那么难办,这么说你们懂的。老孔花没花代价,又花了多少代价,这事我不清楚,只能是推测。
  众人听到这都明白了,从说话的气势上来判断,八分信老孔,二分信小白脸。听明白了就得说几句公道话,因此狐狸第一个跳出来说,“小白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人家老孔又没得罪你。”
  “我真没有,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小白脸更加急急地表白着。
  
  事情到这,你们是进一步怀疑小白脸还是排除了小白脸呢?
  心中有自己的读后想法了没?都说说呗。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69#
发表于 2011-5-7 11:56:02 |只看该作者
众人听到这都明白了,从说话的气势上来判断,八分信老孔,二分信小白脸。听明白了就得说几句公道话,因此狐狸第一个跳出来说,“小白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人家老孔又没得罪你。”
  
  “我真没有,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小白脸更加急急地表白着。
  老孔不听小白脸辩解嚷嚷道,“好,你不承认我也不能逼你承认,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老头子走我老头子的孤独木桥!我们走路隔三里地!”
  
  见火药味越来越浓,此时,瞎子李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孔师傅你不要激动,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也不迟,还有小白脸,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说漏嘴了?”
  经瞎子李一提醒,小白脸猛地一拍大脑说,“我想起来了,这事不能怪我,得怪狐狸。”
  “怎么就怪我了?关我什么事啊?无缘无故地扯到我头上,真是稀奇!”狐狸一拉脸朝小白脸反驳道。小白脸抢过话说,“狐狸,你不要急,听我说,还记得不,那天你去我家找我聊天时你说过什么?”
  “我说过什么?”狐狸纳闷地问。
  
  “当时有几个邻居在我家闲聊,正聊着老干部家那张画被盗的事,大家讲到我们这小县城里哪个最懂古画是吧?当时你就说是老孔,这话是你说的不?”小白脸急切切地说道。
  “对,我是说过这话,怎么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狐狸呛着问。
  “你该知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又不只是我们俩个……”话说半句,小白脸停住了,他认为剩下的半句不用再说什么,聪明人都能明白。
  “你……”狐狸从嘴唇中只挤出了这么一个字就无语了。好在老孔及时接过话说,“小白脸,你别转移话题光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最清楚!”
  
  “孔师傅,你真的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做,这事要怪也只能怪狐狸,谁叫他嘴巴不紧,满嘴跑火车。”小白脸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把责任往狐狸身上推。这人急了全然不顾章法,逮谁咬谁,见缝就钻、见岸就上。
  “你放屁!”狐狸实在忍受不了小白脸飞来的攻击,龇牙咧嘴地以粗话还击!
  “我说的是事实!”小白脸咬着不松口,他清楚自己这一松口可就没下一根救命的稻草绳了。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较着劲,越闹越凶就差点动上手了。这时老猫站起来劝住了俩人。老猫说,“你俩也别闹了,这事不管怎么说都和你们俩有关系,依我看你们俩光顾吵也没用,得拿出个态度给孔师傅,好歹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让人心里舒服些,这话不为过吧?”
  “对,老猫说得对,这是最主要的。”瞎子李插上话说。
  “可是我真的没有干过什么,”狐狸满脸委屈地说,“硬说我有错的话那也是无心之过啊,我当时说的也是一句实话,论我们这一片看老画的眼力还有哪个能高过孔师傅?我就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一概没说,这事……怎么……怎么就怪到我头上来了,唉……”狐狸愈说愈激动,都口吃上了。
  
  听俩人各自的辩解,老孔也静了好多,可能他也吃不准这事到底是与狐狸还是与小白脸有关,或者是与他们俩有关,这要和老孔得到的消息挂上勾才可以。但老孔得到的消息是什么样个情况无人得知,他没说。
  小白脸继续辩护式地推测说,“我看这事八成是听了狐狸的说法后有人想靠检举立功才去的公安局,之后就有了公安局找孔师傅的一桩子事,对,八成是这样,孔师傅你说是不是这样?”老孔怨气地接过话说,“是哪样都和你有关,你别想赖皮!”
  小白脸和狐狸还想争辩什么时,老猫再次站起来说,“你们俩个也不要互相推卸责任了,这事明摆着就是你们捅的纰漏,再争下去也没意思,还是想想怎样来弥补过错吧。”
  
  老猫的话说完后,全场安静了,也不吵不闹,好像都在反思。毕竟都是几个老熟人,没有深仇大恨,再说玩古董者不是菜市场卖大白菜的,动不动就耍泼、耍横,素质相对还是高些。沉默了一会,瞎子李打破僵局说,“我来提个建议吧,既然这事和小白脸、狐狸有关,那不如这顿饭钱由你们俩来结,也算是对孔师傅有个交待,大家都是多年的关系了,没必要什么事都撕破脸皮乱打一气,以后还得彼此之间帮忙看看东西的,说不定哪天你们俩又找孔师傅给看看画了,对不对?”
  瞎子李的话音一落,老猫就说了,“老李这话中听,也合情合理,我看行,狐狸和小白脸,你们看妥不妥?”
  “我看可以,这是小事。”狐狸首先表了态。
  “我也没意见。”小白脸也点点头说。
  “那孔师傅你呢?”瞎子李问道。
  老孔没有马上回答,可能是觉得不宜着急表态吧。老猫和他一道来的,就接话说,“我觉得孔师傅是同意的,就这样办吧,大家心里不存在芥蒂就好,以后还得和气生财嘛,来来,喝酒。”
行文至此,还是没有那张古画的消息。也没搞清楚到底是谁检举的老孔,一切还是迷,不是不说,只是时候未到。
  这边公安局破不了案,日子一天一天往后拖着;那边古玩圈的几个人也熄了火,没人再愿意搬弄是非提及此事。表面上看,此事已经过去,一切风平浪静,狐狸不打听了,小白脸也没了动静,该忙什么就忙什么,生活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几个月后,前辈老孔突然辞世而去,死于心肌梗塞。老孔去世后,留下的几张老字画自然就属于他的儿子小孔。这小孔一点都不像他的父辈祖辈们,对古玩意无半点兴趣,管你是古瓷还是古画一律提不感冒。不感冒自然就无意保留祖宗留下的东西,出手成了迟早的事。小孔还未及开口说卖,圈子里外的人就跃跃欲试闻风而动,信息可谓是一日千里。
  
  本地几个人虽说想去小孔那里淘点宝贝,但苦于死者尚在头七,老友尸骨未寒实在不宜,便就忍着未出动。外地的可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不趁早下手恐怕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再去转一手的话价格肯定直线攀高,这可让人受不了。
  话说那天傍晚,年轻的兔爷陪着一个人到了瞎子李家。此人高强认识,就是跟金老板来过一回的那人,不知姓甚名啥。进门后,此人就直接问高强李老板在哪?
  高强回答说,“我师傅病了,躺在床上呢。”这事说来也怪,瞎子李自从去参加了老孔的葬礼回来之后就病了,一病几日,医生说只是感冒了,但吃药打针都无效。似乎是冥冥中无法解释的事,说不好,后来还是请了一个懂巫术之人施了点法就好了。这种事带有很大程度的迷信色彩,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师傅病了啊?”来人表示出很大的失落说。
  “是的,三天没起床了。”高强说完又问,“你找我师傅有什么事吗?”来人听说主人病三天没起床了,也不好意思说明来意,吱吱唔唔地说,“你看,我也不知,李老板,他,这病了,也没带点慰问品,实在不太好意思。”
  高强见他挺尴尬的就打圆场说,“这没什么的,不必在意,说吧,你们找我师傅到底有啥要紧的事?对了,请问你贵姓?”
  “我姓曲。”来人说。
  “曲老板,你是找我师傅买东西还是帮忙找东西?”高强问。他想来找瞎子李的外地人,除了这没其他事,不会无缘无故专来串门的。
  “实不相瞒,”曲老板说,“本来是要来找你师傅帮忙给办点事的,这不没想到他病了,呵呵。”
  
   “事情急吗?”高强就问。
  “对,应该说是很急的。”曲老板表情严肃地说。
  “那你认识狐狸和小白脸他们不?可以去找他们帮忙的。”高强替他出着主意。没想到曲老板一听就摇着头说,“找他们就不用了,这事我再想办法吧。”高强一听觉得曲老板话中有话,言词之下好像吃过小白脸和狐狸什么亏似的,对他们的信誉度不认可。能有什么事呢?高强就在大脑中胡乱想着。
   “那方便说说是什么事吗?或许我能替我师傅帮忙你们一下。”高强热心肠地说。边说边还在想着曲老板刚说的那句话。
  
  “你认识孔老板的后人吗?”曲老板犹豫了一下问。他这一问,高强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人是想去老孔家淘宝。高强稍作考虑后说,“我跟老孔不算太熟,但我和他儿子小孔还真的很熟,他结婚时我帮他装修过新娘房。”
  “那就太好了!”曲老板高兴地说,“你能带我们去就更好了,我们此次来就是专门来看他家那几张画的,也不瞒你,如果画真就想收了。”
  “哦……”高强哦了一个长音,然后就在脑子中继续想自己的事了,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高强想什么呢?他在想几月前老干部家失窃的那张汪士慎的画,想小白脸或者是狐狸是不是因这画和曲老板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几个月来,高强一直在琢磨这画的事,他觉得小白脸很可疑,但是又没任何风吹草动的信息显示小白脸和古画有具体关系,只是一种感觉。也不知这感觉对与不对,现在倒是个机会,可以试着通过曲老板来侧面了解一二。
  
  高强心里想什么曲老板并不清楚,所以他误会地对高强说,“你不用考虑报酬的事,佣金照旧给一成,和你师傅一样。”
  高强一听自己被误会了,脸上马上显示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曲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Rank: 6Rank: 6

金钱
449
威望
737
注册时间
2004-8-24
积分
1186
帖子
777
170#
发表于 2011-5-7 12:16:26 |只看该作者
“那你顾虑什么?怕你师傅不同意吗?要不我跟你师傅通融通融?”曲老板问。
  
  “那倒不是,我在想个很特别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带你去小孔家分文不取,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有可能与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想不出个头绪来的那件事情有关。”高强微笑着说。
  “你要问何事?”曲老板不解地问,这让他感到意外,还有人放着丰厚的佣金不要只要求打听事的。
  “我想知道你不愿去找小白脸和狐狸的原因。”高强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地问。而曲老板笑不出来,脸上僵硬地很不舒服,他这付表情让高强一度产生了想放弃打听的念头,这样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跟狐狸不熟,没去过他家。”曲老板首先说了不找狐狸的原因,这也是捡容易的先说。他这一开口倒是给了高强一个信息,接下来会提到小白脸的事。但高强不能逼着问,得让人家自愿说,所以他选择沉默、静候。果然,曲老板对兔爷说,“小金,你去外面晃一回,我和李老板的徒弟说几句话。”
  等兔爷走出家门后,曲老板才唉了一声说,“小老弟,我也不瞒你,这事说出来丢人啊,所以我不想让熟悉的人知道,当然也希望你哪听哪了,更不能到外头说去,你可以答应我不?”
  “没问题。”高强颌首应允。
  
  高强同意后,曲老板才不情愿地说了以下这段往事——
  上次我和金老板来委托了你师傅和小白脸俩人帮忙打听那张汪士慎画的下落,你师傅当场的表情就明确地给了我信息,他不会干这种事。但与你师傅不同的是小白脸,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通过小白脸表现出来的热情,我们从而也知道了他打听到画的可能性有五成。果然,二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就接到了小白脸的秘密信息,说是那张画打听到了,在一个小偷的手上还未出手,如果我们有意要买可以自己去和小偷当面联系,这事小白脸他只负责牵线、不插手,佣金看着给就行了,都是老熟人不会太较真。
  
  金老板和小白脸很熟,他劝我真要买这张画得小心些,小白脸这人挺滑头的,不那么老实。当时我就在想,不管你如何滑头,只要画真,只要价钱合适,我收了画远走高飞,近些年内不踏入此地便可大功告成,谁也奈何不了我。但是我的如意算盘只能是自己在一边打打,登不了台面。事后证明这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美妙,一肚子不能言说的苦水。
  
  交易是在一个晚上的路灯下匆匆忙忙进行的,就在五马路拐弯的那个亭子中。地点是小白脸选的,他约的卖家和我。小白脸叫我千万要准时,他和卖家并不熟悉,万一搞砸下回再约就麻烦了,不一定还能约得上。我当时就很准时地去了,一看亭子中站着一个人,脸上戴着墨镜,手上拿着一把长雨伞。我当时感觉就怪怪的,戴墨镜可以理解,怕我认记得他的长相,但不下雨带什么雨伞?原来这雨伞是个道具,藏画用的,以便掩人耳目。
  
  从看画到谈价都很顺利,也看得出卖家匆匆忙忙想脱手。人家匆匆忙忙想脱手是有原由的,但我连犯了古玩行的二大忌讳,一是夜不观宝;二是切忌志在必得!连犯二忌哪有不栽的理由?所以打眼成了必然,捡漏成了天方夜潭。
  你也猜到了,那张画是假的,只是一张民国仿的汪士慎的老画。如果换在平时,我安静地细细观察还是不难看出其中不对之处,但在那种心切的情况下我哪还有眼力看东西,小河沟里就这么把船给翻了个底朝天,损失惨重不算,还不能与人说,丢人。
  
  说到这,高强接话了,好奇地问,“画是假的?不可能吧,老干部家丢了假画还大张旗鼓地报什么案子?这事都闹得满城风雨的了,怎么看都不假啊。”
  曲老板说,“一开始,我的想法就和你一样,这画不太可能是假,但事实就是张老仿。”
  高强就更加纳闷了,“画是假的,谁作的假?还是说从老干部家被偷出来就是一张假话?”
  曲老板沮丧地摇摇头说,“这事还能说得清楚吗,说不清楚了。”
  高强说,“那你没去找小白脸?”
  
  曲老板叹了一口气说,“我哪有什么理由去找小白脸,画是我自己看的,价钱是我谈的,小白脸又不在场,何况画又不是小白脸的,这事不管是我被人下套生吃了,还是自己真的打了眼,我都只能是自己认了,怨不得任何人。”
  高强一瞪眼说,“就这样算了?”
  曲老板幽幽地说,“不算还能怎么样,当然得算了。”
  
  当年我的师傅高强不相信从老干部家被盗的画是张假画,这和老干部严肃的身份不符。十年后,我的师傅高强才找到答案,这个答案让他很是惊奇,他解释不了!
  二十几年后,我接过师傅的疑惑解开了这其中的奥秘……
  到这里,碗是不奖励了,但结果还是可以猜猜的,到底其中有什么玄机?哪位慧眼看透参透了呢?
那时,我师傅高强已经出事了,我和老三接过他的班继续从事古玩,而小白脸也成了老白脸,还在古玩行里混饭吃。我就奇怪此人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直做不大,如今细细想来想必与人品还是有很大的关系。小白脸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只顾眼前利益,而且是不择手段,这是不能成功的最大原因。也可以解释为“聪明反被聪明误”,三国中的杨修,红楼梦里的王熙凤,类似。古玩行里少不了坑蒙拐骗作伪售假之事,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人品认可度和圈内口碑的,在这点上,他远不如我的师傅高强,才会被一个个后来的晚辈击得一埸糊涂找不着北,以至在高强出事后才有勇气在街上支起摊子来。这是后话,留到另处再细说。
  
  再说吧,有那么一次,我收到了一只同治粉彩人物镂空帽筒,画工精细,非常耐看。这事就巧了,我收到的这只洽好与小白脸手上的一只是一对。成对的东西落单卖和成对卖价钱就相差大了,这小白脸就打起了我这只帽筒的主意来,非常想匀换到手。但小白脸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一个人,所以他颇费了一番心思之后还是拿我没办法。
  这只帽筒并不是什么大值钱的器物,我这么为难小白脸就是想搞明白一件事,一件很多年前的往事。当我提出这个条件时,小白脸一口否决了我的提议,他叫我就死了心吧,想都别想,我还就真的死了心,以为这事没指望了,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吧。但人算不如天算,有个藏家就看中了小白脸铺子中这只帽筒,声称如果有一对,他肯出高价购买。小白脸也不愿意告诉此客人,另一只在我手上,他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想挣些钱,所以小白脸被逼无奈之下才登了我的门。我自然无二话,除了那条件其他莫谈,那是唯一的条件。小白脸拗不过我,只好相告,这才使得真相大白!
  
  为叙事的简洁、快速与方便,以下我和小白脸的对话就采用记者采访的方式。直接切入主题——
  
  谈古:按理说,你是前辈,我不该这样,但这件事困挠我多年了。
  小白脸:费话少说,我告诉你不就得了。
  谈古:好的,不费话,那我问了,整个事件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小白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谈古:不能说看出来,只是怀疑吧。那张汪士慎的画是哪个偷的?这个需要专业的手段,应该不是你本人。
  小白脸:你不认识,人也早死了。
  谈古:你卖给曲老板的画确切是假画?
  小白脸:不能说是假画,是一张老仿,仿得不错的,要是留到现在价钱也超出了当年真品的价钱,这个你清楚。
  谈古:卖的是老仿,那真迹在哪?
  
  小白脸:一直还在老干部家藏着,就没出过他家的大门。
  谈古:啊?怎么可能啊?那老干部和你是同伙?
  小白脸:当然不是,他开始并不晓得画还在自己家里才报的案。
  谈古: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小白脸:你想啊,偷古画是不是犯法?
  谈古:当然,毫无疑问之事。
  小白脸:我能干这种犯法之事?当真是为钱不要命了。所以我就找人将那张画在老干部家挪了个位置,就算出了事也好说,画并没有离开老干部家,算不得真正的偷窃。挪了位置藏起来,老干部以为画丢了,当然就得报案。
  谈古:你希望他报案?
  
  小白脸:他不报案哪有动静?
  谈古:我明白了,你这是为售假而造势,做局,高明啊,不愧是前辈!
  小白脸:说白了也没什么,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后我借用了一下。
  谈古:你谦虚了吧,什么古书?
  小白脸:不记得了。
  谈古:那行,不管是你想出来的还真是古书上看来的都很高明啊,佩服。
  小白脸:还有要问的吗?
  谈古:有啊,你是怎么晓得老干部家有一张汪士慎的古画?
  小白脸:这老干部有个臭习惯,爱显摆,每月初总要把画挂出来招摇一天,可能他自己不觉得是招摇,以为是在享受吧。
  谈古:你就打起了画的主意,又搞来一幅老仿,是不是?
  小白脸:说反了,我是先淘到了这张老仿后苦于卖不出去才想到老干部家的真迹。
  谈古:不对啊,哪有这么巧的事二张画就一模一样?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Archiver|手机版|极至论坛 ( 粤ICP备11107863号 )

GMT+8, 2024-5-22 18:37

Powered by Discuz! X2

© 2001-2011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