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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商》-------说说我坑蒙拐骗收古董暴富的往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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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3 08:10:23 |只看该作者
到底是哪个人找到地主并指使地主出面来要这把剑的呢?这人叫孙大刚,接下来就说说这事。
  
  十几年前,我们小县城,小地方,就像外面的一个大镇子,上街站一站一眼扫去很多人都面熟,只是叫不出名字而已。地方小,这地主的名头就不亚于县长,提到地主大家都耳熟,提到县长的名字就不一定了。
  
  这地主成天都在酒中过日子,反正都是白吃白喝,总有吃不完的饭局。人家的饭局是别人心甘情愿请的,但地主的不是,大部份是敲诈来的饭局,那就是不请也得请,请了大多是白请,只吃喝不办事。不找你麻烦就等于说是给你办过事了,这就是地主的逻辑。很类于那些黑道上守保护费的小混混,收的也是莫明其妙的费用,因为惹事的是他们,名义上来保护的也是他们,收了钱就不来找麻烦就等于把你保护起来了。
  
  话说那天中午,地主与一帮子小混混摇摇晃晃地从一小酒店出来,一不小心,地主就撞在了街边停着的一辆高级轿车上。这地主想都没想,伸腿就踢了一脚车门。这一脚动静太大,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一位黑铁塔来。
  这人就是孙大刚。
  
  孙大刚一走出车门就朝地主大吼,“你干什么!”
  地主一摆眼,说,“你都看见了还问?”地主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他身旁可是好几个小弟兄岂能惧怕一个大块头?
  孙大刚就火了,一把抓住地主的外衣问“想找事是吧?”古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这孙大刚再是好汉也难抵众人,没看清形势是有点托大了。这孙大刚不光托大,还伸手给了地主脑袋重重一拳,打得地主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这下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太岁头上岂能容你轻易动土?还没等孙大刚反应过来,身上就挨到了如雨点般的拳脚。五六个人,一阵猛攻将孙大刚打趴在地,他只能抱着个脑袋不敢轻易动弹。
  
  地主站边上静静地看了一会,眼睛瞅来瞅去,瞅了一会就喊停了众人,然后叫俩小兄弟一人架一支胳膊,反架着孙大刚,地主这才一把抓起孙大刚的头发,半蹲着恶狠狠地问,“还狠不?狗娘养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是你撒野的地方?啊?”孙大刚咬着牙用眼瞪着眼默不作声,颇有几分被严刑逼供时特工人员的气节。
  
  出完这口气,自己已然占尽上风。这地主眼睛骨碌碌一转,突然改了主意,用手指着路边那辆高级轿车问孙大刚,“这车是你的?”
  “是我的又怎么了?有种你就砸好了!”孙大刚用力一摆头挣脱地主的手说。
  “不错嘛,是个有钱的主,都开上这好车了。”地主莫明其妙居然笑了起来夸着说,刚才的怒气冲天转眼间烟消云散。
  “小六,你认得这车牌的字不,是哪的?”小六子看了看摇了摇头。地主一听也不问他人了,又转脸向朝孙大刚皮笑肉不笑地问,“兄弟混哪条道的,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孙大刚用眼白了地主一眼,鼻子一哼很是蔑视。地主也不生气,反倒更友好了,让手下放开了孙大刚,自己还主动掺起了孙大刚,口中说,“不打不相交,都是误会,兄弟别介意,晚上我替你摆一桌”
  这下轮到孙大刚犯迷糊了,不知地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接话,站起来用手擦着自己嘴边的血迹。
  
  这地主任何事都可能犯浑,唯独这与钱相关之事很明白,只要有半丝搞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这次也是一样,凭他多年混事的经验,他是瞅准了孙大刚是个有钱的主,这个外地来的大老板说不定是来本地投资的。地主就想,说不定认识此人以后就是个大大的发财机会。至于这点小小的冲撞太微不足道,哪有发财的机会来得重要。
地主满脸堆笑地说,“兄弟,对不住了,走走,去里面洗洗。”边说边用手指着边上的小饭馆边用手去拉孙大刚。虽然孙大刚不大情愿去接受地主的客气,但情况对自己不利,也只好暂时顺从地主一下。
  
  进到小饭馆中,地主扯开噪子大喊大叫,“老板,打盆水拿条毛巾来,快点!”老板正坐着吃饭,一听地主叫喊,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赶紧照办了。这些小老板轻易不愿得罪地主,免得三天两头被吃霸王餐。所谓的霸王餐也不是说硬吃,美其名曰“记帐”,这帐一记要等到还帐那就是猴年马月之事了。
  
  老板打来水,孙大刚不肯洗,那嘴角边的血也被他也擦得差不多了。地主就命令边上一个小混混说,“把毛币拎干让人家擦擦。”小混混无法理解地主的用意,刚才明明下狠手打人,这半会工夫就讨好人家,这算哪门子事哟。地主见小混混站着未动,瞎琢磨,抬腿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小混混被踢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得乖乖地把手伸到脸盆中拎干了毛巾。
  
  小混混把毛巾拿在手上,也不递给孙大刚,为这又挨了地主一脚。挨了第二脚之后,小混混变聪明了,把毛巾递到孙大刚手上说,“大哥,你擦一把吧。”孙大刚还是没伸手,小混混只好自己帮孙大刚擦。事情到这份上,孙大刚只得伸手接过毛巾自己擦起来。擦完嘴角,又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孙大刚转身就想出门而去时被地主拉住了。
  
  “兄弟,别急走,不打不相识,晚上我请你喝酒。”地主似笑非笑地说,既有诚意又略带威风。
  “喝酒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孙大刚说,内心还是不舒服。
  
  “兄弟还在记仇啊,刚才你打了我一拳,我们还了手,这事就算扯平了,互不吃亏,也不失面子,多个朋友多条道,我可看好你、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地主装很热情地说。孙大刚见摆脱不开,就说,“我晚上还有事要办,不一定有时间,要不就等晚饭时再说吧。”
  
  “那到时怎么找你?”地主问。
  “我给你个BP机号码,到时呼我就行。”孙大刚说,然后报了一个BP机号给地主。地主自己不记,摆了一下谱子,让身边的小混混记下。然后孙大刚就和地主生硬地握了握手出门上车而去。
  
  这件事今天说起来多少有点传奇的味道,但也从侧面反应出了地主作为一群混混的领头人所特有的嗅觉,他强于一般小混混看人相面的能力以及把握机会的感觉,根据具体事情来决定屈还是伸,从社会生存法则来说,这点倒是有几分难得的,因为能屈能伸者谓之大丈夫。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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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天傍晚,地主还真给孙大刚打了一个传呼,也是凑巧了,孙大刚刚好有空,而且是空得无所适从,关于孙大刚那天为什么这么空,后面再说。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孙大刚是绝对不会来和地主他们喝什么鸟酒的,就是那种闲出来的巧合才使得孙大刚临时改变主意来赴酒席了。
  
  地主见孙大刚这种大财主真来了就特别兴奋,先前的不快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和小六子二人很热情洋溢地招待了孙大刚,另外那些小混混这些场合就沾不上边,一边歇菜去了。
  
  地主见孙大刚走路来的,就问,“兄弟,你的车呢?”孙大刚回答说,“车在宾馆停车场,一会要喝酒,不宜开车。”地主听后哈哈大笑附和着说,“是的,喝酒嘛就喝个痛快,看得出来兄弟是个爽快人,投缘,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进入酒店,点完酒菜,然后闲聊了几句,菜就陆续上桌了,边吃边喝边聊。地主垂涎人家口袋中花花绿绿的钞票不得不奉承几句,“兄弟,你身手不错啊,那一拳力道太足了,差点把我打晕过去。”
  本来这只是一句奉承话,没想到孙大刚还真不客气,接过话就说,“今天要不是你人多,倒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地主被呛了一下之后也没怎么生气,圆滑地说,“我要是没喝那么多酒的话,兄弟你那一拳可没那么轻松就打得到我,呵呵……”
  
  见地主笑,这孙大刚也不给地主面子,还是直来直去地说,“要不这样,趁现在我们还没喝几杯酒,先出去比划比划,然后再回来接着喝,如何?”这孙大刚的话半真半假,但地主不会去考究这话的真假。地主出手打架不是为了切磋武艺分高下,而只是为了利益、为了钱或为了吃喝,现在,他想和眼前的有钱人走近些怎么可能会去比武?他才不管你孙大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都当玩笑话来听就是了。
  没等地主接话,小六子笑眯眯地说,“改天吧,改天有空了,我陪这位老板练练,呵呵纯当玩玩,他们说这叫以武会友,对吧?”
  这孙大刚嘛本来也是口头上争点气,想挽回一些面子,听小六子这么一说就借梯而下说,“那就这样说好了,下回有机会我们得比划比划,我这人平时就喜欢练练身体,没什么其他爱好。”
  
  地主就笑着说,“一定,一定,对了,搞了半天还不知兄弟你贵姓?”
  孙大刚说,“我叫孙大刚。”这孙大刚说这句时依旧是直来直去,没像一般人那样客套地说“免贵姓孙”,可见这也是个直性子的主。
  “孙老板,你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地主问。这地主不再称兄道弟而改了口,这一改口就显得他内心的羡慕劲和委屈的尊敬。地主问得也急切,很想搞清楚人家的底细,恨不得立马能知对方到底有多少家产。
  
  “做点小生意,跑跑腿。”孙大刚还是照直说。
  “怎么可能啊,开这么好的车还是小生意,孙老板你太谦虚了,没把我们当兄弟吧,大家坐一起喝酒就是缘份,以后不能再见外了。”地主继续试探着说。
  “你认识高强不?”这回孙大刚没直接回答地主,而是顿了一下问。
  “哪个高强?开古玩店的高强?”地主有些吃不准地地问。
  孙大刚点点头,表示是的。
  “认识,能不认识嘛,那可是我的铁把子兄弟。”地主吹着大话说。如果说地主和高强关系有点是可以说得通的,至于铁把子一说权是地主一厢情愿之事或是故意吹嘘之事。地主接着又问了一句,“孙老板也认识高强?”
  
“认识,能不认识嘛,那可是我的铁把子兄弟。”地主吹着大话说。如果说地主和高强关系有点是可以说得通的,至于铁把子一说权是地主一厢情愿之事或是故意吹嘘之事。地主接着又问了一句,“孙老板也认识高强?”
  
  孙大刚微笑了一下说,“算是认识吧,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也不是很熟。”地主眼睛一骨碌就问,“孙老板不会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吧?”这回,孙大刚呵呵而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显然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同地主说实话,说几分实话。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地主催问了一句。
  “不是,我只是喜欢买些古董,自己不做这行生意。”孙大刚说。
  “那孙老板是在哪一行当发大财?”这地主穷追不舍,非得要把人家的底细调查清楚不可,感觉一摸清楚他就见者有份似的。
  
  “也没什么固定生意,见什么钱好赚就做什么。”孙大刚明显扯了个谎。
  “孙老板说话总是这么见外就不好了,我们既然都坐在一起喝酒也算是交个朋友了,有话直语呗,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帮你的,我终究是这里长大的,人脉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一般事情都能说得上话、摆得平。”地主又开始吹上了。
  
  “这个我看得出来,请问你贵姓?”孙大刚这才有兴趣问起地主的名字来。这么问也说明了他之前并不认识地主,也没当地主是个人物。
  “我的名字说起来没几个人知道,他们都叫我地主,这位是我的兄弟叫小六。”地主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此地大名鼎鼎的地主老大啊,难怪这么霸道。”孙大刚说,也不知是夸还是贬。不管是夸是贬,地主心里都高兴,毕竟人家听说过自己,这就是张活招牌,能派上很多用处。
  
  “其实我这个人特别爱交友、重义气,跟我熟悉的人都说我人缘好,为人也不错,不熟悉的人才觉得我有点坏。”这地主不失机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管是化学金还是真金,贴多少算多少,先把活招牌弄得像模像样再说。
  
  “这个我相信,江湖上走的人,哪个背后不被人说几句,能认识本地老大真是缘份,来,喝个满杯酒。”孙大刚说着就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地主被捧得心花怒放,干起酒来也痛快。
  三个人你来我往地干着酒,边喝边聊,越聊还真越投机起来。原来这孙大刚也不是省油的灯,前几年坐过牢,也算是有证书之人,这是道上混的资本。这话再往下聊,地主不能不提及生意之事,这是目的,不能忘记,否则这酒也白请了。
  
  地主说,“孙老板,以后有好的生意一定得关照我们一下,手下一帮子小兄弟要吃饭,这当家的难啊。”
  孙大刚沉默了一下降低声音问,“要说生意嘛,我目前还真有件小生意可以赚点钱,就不知道兄弟你有无兴趣做了。”
  听说有钱可赚,地主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凑近些问,“什么好生意,说来听听。”
孙大刚沉默了一下降低声音问,“要说生意嘛,我目前还真有件小生意可以赚点钱,就不知道兄弟你有无兴趣做了。”
  听说有钱可赚,地主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凑近些问,“什么好生意,说来听听。”
  “你不是认识高强吗?”
  “对,认识,怎么说?”
  “他能卖你面子不?”
  “会,我们关系很铁的。”地主满口说,说这话他也不管腰疼不腰疼的,先抛出口再说。
  
  “给你面子就好,这单生意只有面子管事,只要给面子就不费劲了,挣这钱太轻松。”孙大刚也开心起来,他以为地主真能搞掂高强,那感觉就是胜利在望,前途一片光明,再往下就是飘飘然也。顿了一下,孙大刚继续说,“你听说过高强收到了一把古剑没?”
  “怎么没听说过,我都去看过几回了,锈得不成样,应该不值钱。”地主昂了一下头自以为是地说。
  “你知道就好,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去买下这把剑。”
  “我买来再卖给你?”
  “对,不愧是老大,大脑反应就是快。”孙大刚借机又夸了地主一句。夸是门学问,学会夸人能成好多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不太爱夸出口,特别是违心地夸个人有时真难以启齿。
  
  “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孙老板,”地主迷糊地问,“我去买和你去买有什么大区别吗?何况我又不懂行情。”
  “实话同你说,我去过了,人家不卖给我,也不提多少钱的事,就是一口咬死不卖。”孙大刚说。
  “为什么不卖?他吃的就是古董这碗饭,不卖还放家里生锈?”地主迷糊地问。地主是行外之人,迷糊是对的,他不迷糊才怪。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肯卖,他不肯出手,我也没得办法,这事又不能逼得太紧。”孙大刚一脸无奈地说,“我也是喜欢那剑,准备买下来拿去送人,这年月,不兴送钱、送礼,就兴送古董。我们做生意的你也知道,处处得求人,不求人万事不灵、寸步难行。”
  “听你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但我该如何去操作?”地主纳闷地问。
  “怎么做我也没想好,这事不急,我明后天同你细说,现在你要拿准高强会不会给你面子,这是最重要的,他如果不给你面子,这事也算是白忙。”孙大刚酒还没过量,大脑清析地说。
  “这事你放心,凭我和高强的关系问题不大。”地主信心百倍地说,因为地主还不知这把古剑中间暗含的厉害关系,他看到的只是一把剑而已。
  
  “那就好,这事我就放心了,来来,喝酒,喝酒。”孙大刚控制不住兴奋地说,他也误认为此事有个八九分铁定了,开心之态可以理解。
  当天喝完酒,各自醉眼惺忪地回去安歇无语。
  
  第二天一早,地主就呼了孙大刚,他着急啊,转手就有几万元进帐,那年月几万元可不是小数目。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都错过的话那他也不叫地主了。这孙大刚也棍气,接到传呼就过来了。见面后,孙大刚就告诉地主该如何如何去做,其中的细节当然包括谎称埋剑的一些过程以及胡公平和两个外地人的相关资料。于是就有了地主宴请高强的那一幕,这都是利益所驱。
  
  地主在详听了孙大刚的计划之后并没有立即行动,他觉得这样做多少有点对不住高强,做人有点过,所以他犹豫不决,直到他和桂芬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地主才迁怒于高强,自己说服自己决定干这一票,只是没成功,落得不义的下场。
  
  故事讲到这,难免有读者要问,谈古,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得好,其实这些事都是小六子讲出来的。那小六子不是地主的把兄弟吗,他怎么会主动向外人讲述这些秘密之事?这又牵出了一段故事,我就讲讲这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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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讲到这,难免有读者要问,谈古,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得好,其实这些事都是小六子讲出来的。那小六子不是地主的把兄弟吗,他怎么会主动向外人讲述这些秘密之事?这又牵出了一段故事,我就讲讲这段往事。
  
  小六子不是城里人,他是乡下的,父亲早年就不在了,母亲又体弱多病,还有一个傻傻痴痴的姐姐,家境算是相当贫寒。按小六子的说法,如果家境稍好些,他也不至于跟着地主混事了。话虽这么说,但每个人走什么人生道路与家境不是存在着必然的关系。就拿高强来说吧,他的家境不比小六子好多少,但高强打小就自强自立,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闯了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具体详情以后会另开篇写到。
  
  再说这小六子虽然跟着地主后面为非作歹,但这人有一个优点,很讲孝道,特别孝敬他的母亲。就在地主宴请高强后过来没多久,小六子的母亲得了肠道溃疡穿孔之类的病,需要及时动手术,否则有生病危险。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钱做手术,这小六子急得不行,到处凑钱。他的把子大哥地主凑了点,然后又到一些外地人开的店铺上强行借了一点,无奈还是不够。这小六子就想到了高强,想到高强不是想向高强借钱,凭小六子那张脸要想向高强借到钱把握不太大,更何况自己跟着地主刚刚刁难过高强。小六子想到高强是想到高强的古玩店,因为他家还有一件瓷器能卖几个钱。
  
  小六子犹豫了着要不要自己带着东西去古玩店里,一是面子上过不去,二是也不太好意思与我们照面。后来,他叫了另一个也是来自乡下的小兄弟拎着东西就向店里来了。我和老三都在店里,东西打开一看是个清道光青花缠枝纹盖罐,民间实用瓷,也叫粥罐,价钱自然不高。
  
  我们以前收清朝的瓷器,都讲究“清三代”,即康熙、雍正、乾隆,每朝都有自己的特点,很明显。现在老东西难找了,也就收到民国甚至是五、六、七年代去了。以前收清朝的瓷器,到嘉庆以后就价钱大跌,而且是爱收不收。清三代的东西分得清清楚楚,是康熙就是康熙,是乾隆就是乾隆,到了嘉庆、道光就江河日下,随便一块称为“嘉道”,再到同治、光绪更是一块笼统地说“同光”年间,叫得随意就说明这东西低档,不用分得太清楚,二朝的东西都一样,不值钱。旧的陶瓷史类书籍上,瓷器写到清三代,乾隆之后就戛然而止,好像剩下的朝代可有可无,睁只眼闭只眼就进入民国时代了,也是种轻视,满眼瞧不起。
  
  再说说道光以后的瓷器,不仅仅是因为年代近而不值钱,那质量也确实无法与清三代相比。无论是器型的创新、美观、端庄、大气,还是青花的发色,五彩粉彩的艳丽以及纹饰上的画工、意境等,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差得有点远。这个与皇帝的个人艺术修养、个性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国力不济了,想办事也没得银子来支撑,只能是搞到什么份上就玩到什么份上。祖宗爷留下的专职督窑官制度也撤了,随便弄个官代管一下。没那国力,督窑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设不设都是空的。
  
  话回到道光青花粥罐上,来人听说这东西不值钱,就缠着问为什么不值钱。我回答说,“你这东西因为器型大,再加上盖全,才给你开的这价,如果器型小,无盖,我们还不想收呢。”
  “你说的是真话?没骗我?”那小混混说。我当时并不认识他,也不知也是跟着地主和小六子一帮人混的,但老三眼尖,认出来了。老三朝我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我一时也明白不过来,心想这事肯定不对头,就推辞说,“这东西我不收了,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等卖完了再说。”我的用意很明显,是在打发来人走路。那小混混年龄小,没干过这事,无半点经验,用眼睛瞅瞅我,意思像在说“我这就该走了?”
  
  我都这样说了,他不走也得走,这是唯一的一个结局。
 “你说的是真话?没骗我?”那小混混说。我当时并不认识他,也不知也是跟着地主和小六子一帮人混的,但老三眼尖,认出来了。老三朝我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我一时也明白不过来,心想这事肯定不对头,就推辞说,“这东西我不收了,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等卖完了再说。”我的用意很明显,是在打发来人走路。那小混混年龄小,没干过这事,无半点经验,用眼睛瞅瞅我,意思像在说“我这就该走了?”
  我都这样说了,他不走也得走,这是唯一的一个结局。
  
  等来人走后,老三才走近我说,“这人是地主和小六子的手下,我见过的。”我说,“幸亏你那眼神递得及时,不然又会有什么麻烦事。”
  “这帮孙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吃错药了,尽和我们较上劲了不是。”老三忿忿地说。
  “还不是见强哥有钱,盯上了呗,他们就是苍蝇,没缝的鸡蛋都虰虰,不虰就混身痒痒。”我顺着老三的话说。
  “我要有大锤那身手就好了。”老三说,脸上露出遥遥而无比的羡慕。这家伙也是的,大锤又不在跟前,瞎羡慕个球,毛用都没有。
  
  “不说这个了,老三,你说这事要不要同强哥说一声?”我担心地问。老三也不知道,他咬着嘴唇不语或者说装思考。
  “想什么呢?老三。”
  “我想这事么先不要同二哥说了,免得他又担心,我们先看看再说。”
  “听你的就先不说,今天该你去买菜烧饭,我来看店。”
  “到我了吗?”
  “怎么没到啊,我已经连续三天了。”
  “真他妈的快,好吧,我烧就我烧。”
  这几句话转换很快,说的是我和老三分工解决吃喝问题的大事,原先定好的,轮流制,一人三天过。
  
  聊完这事,我就坐在八仙桌旁看书。这老三拿着一块仿古玉壁走了过来,然后对我说,“谈古,二哥说这玉壁是新仿的,哪来的?”
  “不晓得,好像一直放在柜台角落里的吧?”我抬起头说。
  “你能看得出新老不?”老三问。
  “简单的新仿能看出来,旧仿不一定看得真来,你看古玉应该比我眼力好啊。”我说的也是实话,师兄弟之间,不互相挤兑也不互相吹捧,没外人在。
  “以前比你强,现在难说了,二哥说你的眼力已经在我之上,”老三说,“二哥还说你很好学,大部份东西都是以书为主,然后参照标本自学成才,他都没费什么劲教你,好多东西你就悟出道了,还悟出了自己的签别方法,这点是真的吗?”
  “那是强哥借夸我来鞭策你,孬子,这都不明白?”我只能低调一点地说,免得让老三感觉到差距内心失落也失了对古玩的信心。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不喜欢看书,懒得钻研,古玩这行拼的就是学问,我不看书哪能拼得起这个,反正今天时间还早,我问你答,同我说说一些书上的东西。”老三倒是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直接说破了。
  “老三,你这帽子扣得够大的,一下子把我给扣死了,不见脸面不见身子,只露两只脚在外面。”
  “不和你废话,问你正经的,你认为中国玉文化的最高峰在哪朝哪代?”老三问得表情认真,我有理由相信他是真心在问的。不管是买卖古玩还是收藏古玩,每个人的爱好和侧重点都不同,比如我第一喜欢是明清瓷器,而老三则喜欢古玉。所以,老三对玉文化特别对眼来电,只是他倦于翻书倒是实情。有些东西他也不好问高强,问多了高强会冲他“这些简单的东西书上都有,你翻翻书不就晓得了?”
  
  人家问得认真,我自然也答得严肃,我说,“我认为,中国玉文化吧汉代是个原创高峰,清代乾隆时期是追摹的高峰。乾隆皇帝自己就是个玩玉高手,加上当时国力富强,所以他大力提倡复古、师古、仿古玉器。上至宫廷,下至百姓,一时兴起了仿古玉之风。”
  “那你能分得清楚夏商周时期的玉和汉玉不?”
  “旧仿的玉我不是很能吃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清仿汉的,还在学习中,如果只是分出这是商以前的风格还是汉玉风格应该问题不大。”
  “怎么分?”
  “就拿玉壁来说吧,商代以前以素壁为主,无纹饰,体积相对大;到了春秋战国时玉壁加了纹饰,由古拙趋向精美,体积也相对变小了些;再到汉时,纹饰不光进一步精美,这体积也相应增大,适合陈设观赏,显示帝王贵族身份。这也是后来清代倡导仿汉玉的一个重要方面。比如说常见的谷纹饰、蒲纹饰、曽面纹饰等等,都仿汉的风格,工艺上显得更精细更美化,相对古拙味就少了些许……”
  
  那天,关于古玉,我和老三唠唠叨叨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也不全是我在说,老三也会补充他自己从实践经验中得来的见解。我们正说着津津有味时,没想到小六子上门来了,这又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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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进门后表情古怪,不怒不喜也不悲,让人看不太懂。我和老三当即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这小六子八成又是来挑衅闹事,被这种人缠上,躲都没法躲,这也是高强不愿正面与他们为敌的主要原因。高强都拿他们没有好办法,何况我和老三。
  
  小六子径直走到我和老三跟前说,“你们俩都在啊。”我和老三点点头,没说话,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是见机行事。见我们不说话,如视敌人一般,小六子接着说,“别紧张,我今天是有事求你们的,不闹事。”
  我和老三对望了一下之后目光落在小六子身上,还是不说话。
  小六子把手中拎着的黑色塑料袋搁在桌子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粥罐来。我一看,不就是刚才那小混混那只道光青花罐吗,怎么又来了?想归想,但我没问为什么,等着小六子开口说什么。
  小六子说,“这只罐子是我家的,我知道你们刚才已经看过了,我现在急需钱用,你们看能不能方便点给个实价。”
  听到这,我清楚了,这小六子八成是误认为我刚才捉鳖了,故意开低价给那小混混,因此我说,“小六子,我刚才开的是实价,这瓷器真的不值钱。”
  “再不值钱也不至于值那么点钱吧,这东西我是清楚的,是古董,我从小就看见摆在家里的,绝不可能是从别人家拿来故意蒙你们。”小六子说。
  “东西是老的不错,不是所有老的东西都值钱,”老三接过话说,“你看,我这架子上有好几个这样的粥罐,都不值钱,如果你不信,以为我们骗你,那你出价,我们这几个全卖给你,这总行了吧。”
  
  这下轮到小六子不说话了。
  我怕误解,进一步解释说,“小六子,你还帮过我和老三,前几年在夜宵摊上那次,还记得吧,所以我们更不会骗你了。”
  小六子的舌头伸出来,在两片嘴唇间来回晃动着,眉头紧蹙,目光涣散。过了一会,他才说,“我现在有点难处,急需用钱,你们看能不能多给点,就当是把东西压在你这,回头我带钱来取回东西。”
  
  按理来说,这小六子说反了,古往今来,这典当行只有低估价哪有高估价的道理,东西实值十两银子,当得五两银子是正常的;值十两银子当得二十两,这典当行估计也是吃错药了。
  
  小六子故意反着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的意思还是想让我们多少卖点面子给他,但这事我和老三作不了主,还得高强说了算。所以老三就说了,“小六子,你也知道这店是我二哥的,我和谈古只是帮忙,这种事根本就作不了主,再说了,前些日子你和地主为难我过二哥……不然也好帮你在二哥面前说说话。”
  “那……能不能让你二哥到店里来一下,我当面同他说说,我也是事急无奈,否则也不至于苦求你们俩个了。”小六子对着老三说,语气软软的,没了往日霸道的气焰。当场我们并不知小六子是弄钱给自己的母亲动手术,所以硬是没看懂他的心思,只感觉此人太反常。话说回来,也是这些混混脸皮厚,换一般人也断不会有这脸面上门来求助。那不快活之事这才过去几天?难不成叫高强就从大脑中抹去了吧。
  小六子这么说,老三也不知怎么办,到底能不能答应?所以他望着我,希望我能给他参考意见。我和老三是一家的,当然得帮他,我说,“老三,这事你先打个电话问问强哥,看他忙不忙或者说在不在家再说。”老三一听,是这个理,就对小六子说,“你坐会,我去打个电话。”
  
  我顺势拖住小六子坐在桌旁说话,目的也是让他抽不出时间来听老三的通话内容。我相信高强会在电话中对老三交待清楚这事到底该如何对待。但让我有点小意外的是老三打完电话后让小六子等等,说高强马上赶过来。高强这么给小六子的面子能不有点点意外么。
  
  十分钟后,高强果然出现在店里。
  这高强到店里简单听了情况之后就挥手让我和老三出去了,那用意明摆着,接下来要说的事我和老三不宜听。跟高强这么长时间了,他所要求的规矩我们懂,也不会多问什么,抬腿走到门口的步行街上站街去了。
  
  大约半小时后,小六子从店中走出来了,脸上有兴冲冲的痕迹,那表情明显好过于半小时前。老三轻轻触了一下我的胳膊说,“这事二哥搞掂了,不知是哪个吃亏。”我一时竟然没明白老三的意思,“吃什么亏?”
  “就是小六子借二哥的钱呗,不知二哥有无同他谈条件,白借当然就是吃亏了,以前借给地主的钱就是白借。”老三晃荡着脑袋瓜子说。
  “进去问问强哥不就晓得了。”我推了一把老三说。我之所以推老三向前,也就是推老三去问,他们是亲兄弟,比我问要妥当些。
  我没想到,老三一问,高强这次还真同我们说了,说得还挺仔细,包括小六子母亲的病,包括借钱的过程,包括孙大刚和地主的交易等等。据高强所说,小六子起先是死活不肯相告地主和孙大刚之事,只要求借钱,高强就说,钱不借,要钱可以,只能是白给,条件就是告诉此事。小六子等着钱去救母亲,没得选择,挺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孝和义之间作出了选择。
  
  老辈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小六子还并非英雄!
 剑的事经地主这么一闹,我预感这事不太妙,迟早还要出事,出大事。人心扰扰,唯利是图,趋之若鹜,鹰鹫云集。耗子和猫、狼和羊同台演出,总有伤天害理之时日,没发生不代表没有,只是时候未到。站在我的立场去想,当然希望高强是狼而非羊,同时也不希望他是饿狼去伤害无辜的羊。这么说我这人底子里还是善良的,实际上我也算是较善良的,这句不算自夸。
  
  我壮着胆子主动和高强交流了一次,这也是我为徒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从大义上而言,我为人徒应当替师分忧;从私心而言,高强安全才有我的学业有成之日。因为高强的经验与智商都远在我之上,平日里基本上也无从替他谋划生意上的事。但这次不同,事情错宗复杂,我是生怕他智者千虑,恐有一失,因而我思了多日后才鼓足勇气。
  
  那天,高强的儿子过生日,叫我和老三过去吃晚饭,席间还小喝了点酒。吃完饭,我们三坐着喝茶说会话。就在这当眼,我以为是个机会,逮着契机就主动说出了自己在心里犹豫多日的话来。
  
  “强哥,我……有些话,不知说出来合不合适……”我有些吞吞吐吐,毕竟是第一次。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干么吞吞吐吐。”高强朝我和老三扔了根烟说。
  “就是那剑的事,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我还是有点小心谨慎。
  “说吧。”高强点点头。
  “这剑好像事挺多的,隔断时间总有人来闹一次,我觉得应当早点处理掉,放在身边好像不对劲。”我说这话时说得较含糊其辞,语气尽量温婉,目的只有一个不能惹起高强的反感。
  “二哥,我也觉得是,我听谈古说为这剑已经不止闹一次了,能卖就早点卖了,也安心些。”老三帮衬着说。我说这话前没有和老三商量过,看来老三与我的想法类同,都是为了一个安全起见。
  “嗯,就为这事啊,我知道了。”高强很平静地说,那脸上的表情显示我和老三的话在他心里没激起任何水波,感情我们是在瞎操心了。换个角度来说,那就是高强给人的感觉这事就胸有成竹。
  
  “强哥,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买家?”我顺藤摸瓜地问。
  “下家是有了,不过不是卖,而是送,就这几天吧,你们俩个不用操心。”高强微笑着说。话到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古剑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我和老三心里也舒坦起来。
  “这么贵的东西你拿去送人啊,这是不是太可惜了。”没想到这老三还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东西再好都有价,情义是无价的,该送人还得送。”高强淡淡地说。老三还想再问什么时,高强堵住了他的嘴。高强站起身来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坐着看会电视吧。”说完,高强就真的走出家门。
  
  我和老三坐着陪高强的儿子玩。
  “谈古,你说二哥真的要把剑白白送人吗?”老三怀疑地问我。
  “可能吧,强哥既然这样说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事我们就别管了。”我说。老三不放心地说,“我们去书房看看剑还在不在。”
  说实在的,高强的书房我还真没进去过,平时原本就来得少,这书房又是重地,更是轻易进不得。老三倒是来得多,书房也进得多,他无所顾忌。跟着老三屁股后面,我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见着高强书房里那些精品,大多数东西都是我未曾见过的,感觉掉到了某个小型博物馆中。那次我是真的看傻眼了,看得我一愣一愣的硬是不舍得离开。
  
  收藏需要知识与智慧,知识是后天的,智慧则是先天的。看高强的收藏品是种十足的享受,放眼之下,无一赝品。高强先天的智慧毫无疑问要高于常人,再加上后来的勤学苦练,练就了一双慧眼。这份悟性加上不断补充的知识就能达到心眼似镜,透皮看骨,真伪立辨。这份眼力是长期实践的结果,非短时之功力。同时,我也看到了自己与高强之间甚远的差距!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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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老三告诉我说,谈古,二哥家的古剑真的不见了。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去看过了,没再发现。看来,这剑是真的被高强脱手了,在我看来,这剑是送人还是出售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剑不在手上烦恼之事自此烟雾弥漫转烟消云散。
  
  关于剑的具体去向,老三很想知道,我劝他不要多问,高强一定不愿意说的,并且还会怪他多嘴多舌。老三想了想,觉得也对,这事就放下不再提及。但我们不提有人还是会提,这些人是谁?比如那个鲁老的高徒王知本。
  
  我早上去店里时在步行街中间路段偶遇上王知本的。记得上次送瓷板画去王知本家时,他是正眼都未瞧我一眼,而这次则大大不同,打远处就热情地与我招呼上了,然后他同我说,这么巧啊。现在想想,那天的事哪是什么邂逅,纯属扯淡!人家早就预谋过了时间、地点,等着我来偶遇然后发生事件呢。
  
  当即,我自然就得问王知本这么早来这里干么,王说来看一个亲戚。我当时完全相信,没理由怀疑人家。凡事都抱着怀疑目光的话那人活得就太累了,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穷尽一生精力也琢磨不过来。简单聊了几句后,王知本提议说让我陪他去乡下看看亲戚,理由是他多年未去路不太熟了。
  事情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如果王知本不是古玩圈里的人我自己完全可以作主陪他走一趟。但想起上次我私自吃了兔爷一顿饭后,高强怪罪过我,这事就不妥。人活着该长心眼还得长心眼,吃一堑长一智是对的,凡事不能一犯再犯。
  我说,“不成啊,王老板,我现在是帮强哥打工,拿他的工钱就得凡事都得听他的,你说是吧?”
  王知本装作无所谓地说,“这点小事还要请示啊,一去一回要不了半天时间。”
  我承认王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该说的还得说清楚,“我是打工的,又是一个学徒,比不得王老板你啊,万一强哥怪罪下来就把我赶出师门了。”
  王知本笑了,“你这么胆小谨慎啊?还真没看出来。”
  我跟着笑,“不是胆小,是做学徒的本份,要不你给强哥打个电话说一声吧,这样我也好名正言顺陪你下乡去一趟。”
  
  听我这么说,王知本冥想了一会,显然他不想惊动高强。但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他不同意我所说的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了,这就逼得他选择给高强打了电话。庆幸的是我当时想到了这里,才没犯第二次错误。
  王知本捣出手机拨通了高强的电话,然后对着手机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又把手机递给我。高强在电话中同我说,让我陪王知本去一趟乡下,给他带带路。
  
  有了高强的口谕我就无任何后顾之忧了,向哪去都是奉旨办事天经地义。合上手机,还给王知本,然后他带着我走出步行街,走到街边他的车旁,上了车直奔某个乡镇。
  
  在车上我才发现有点不太对劲,这王知本对路面很熟悉,虽然他途中假装问了我一、二次,但我还是看出来他并不陌生。既然路不陌生又为何非得拖上我来带路呢?答案在对话中,这王知本是找我套话刺探军情来了。
  “小谈,干古玩这行累不累啊?”在车上,王知本关心地问道。
  “一点都不累,真的,感觉特别有劲,一天见不着老货还感觉闷得慌,六神无主似的很失落。”我说的也是实话,真不觉得累,每天都有新乐趣,见着老货就像见了多年的知己一般,非常亲切。
  “不累就好,呵,”王知本说,“那说明你是真喜欢古玩,不光是当份职业,而且是当份爱好来做了,这很难得,高老板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也是为人师的一种福分。”
  这话听得当然顺耳,我也是凡夫俗子一个,也爱听表扬话,但是表面上还得装腔作势客套地说,“王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能拜强哥这种高人为师是我的福气才对。”
  两人就这般又很场面化地聊了几句,没什么特别的。这些客套话聊完之后,王知本话锋一转说,“记得上次我和鲁老来时你们有几张关于一把古剑的相片,现在那把剑吃到手了没?”
  我如实相告说,“早就吃下来了。”紧接着,王知本就问了,“那剑呢?还在高老板手上吗?”这时,我并不知道王问这话的意思,以为他只不过是没话找话随便问问,好在我也是如实回答说,“听说已经送人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你得问强哥了,这些事我们不能过问的。”
  “你们高老板规矩还真够多的啊。”王知本呵呵笑着说。我赶紧辩解道,“不是规矩,是我们自己认为不宜问的事就从不打听,免得挨骂。”
  “那你知道高老板把剑送给谁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按理说轻易是不会送人的,对吧。”王顺势接着问我。话到这,我才发觉一点苗头,感觉不是很对劲,所以说话也变得格外小心起来,“强哥是这么说的,说是不会卖要拿去送人,送给哪个我就无从得知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那你相信这剑真送人了吗?”这王知本好像同高强在较劲似的。
 “那你知道高老板把剑送给谁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按理说轻易是不会送人的,对吧。”王顺势接着问我。话到这,我才发觉一点苗头,感觉不是很对劲,所以说话也变得格外小心起来,“强哥是这么说的,说是不会卖要拿去送人,送给哪个我就无从得知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那你相信这剑真送人了吗?”这王知本好像同高强在较劲似的。
  “有可能,强哥很少说谎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先按高强的意思说着吧。我为了弄清王知本问这话的目的我就反问,“怎么了?王老板对这把剑也感兴趣?”
  “没有,没有,呵呵……”王知本笑着说,“我不喜欢冷兵器,只是我有一个藏友非常喜欢这类古玩,刚才我就想替你们老板和我朋友搭个桥让他们谈谈,做我们这行靠的就是圈子内的朋友,这是资源,没有这种资源寸步难行还谈什么生意哦。”
  
  我有点明白了,八成这王知本是在投石问路,先从我这探点口风,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接下来还会去高强那搭台唱戏。
  “嘿嘿,这个我晓得,你们这些前辈就是路子广,人脉足。”我笑着说。
  聊着聊着就到了王知本的亲戚家,这亲戚是王知本母亲的堂姐,嫁过来的。我们在他亲戚家吃了午饭后又去附近山上转了转,也不知王知本为什么要去山上转,我只得陪着他瞎转,欣赏着狗屁不是的风景。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们才从乡下返回城里。
  
  进城后,王同我说要我一同吃晚饭,我当然得拒绝,这种事不掺乎为好,说不定一顿简单的晚饭又吃出什么没必要的麻烦来,不划算。再说了,拿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嘴软,多多少少总欠着一份人情。
  
  但王知本说,不是请我,是请我师傅高强,我只是顺带着一起吃罢了。他这么说我就更加要婉言谢绝了。这么说不是因为不是专门请我的而有脾气,只是因为高强也在场我就更加不宜留下了。他们之间吃饭必须要涉及圈内的买卖之事,我哪能合适在场呢?
  
  到了一家酒店门口,停好车。我要走,王不肯,拖着我的手不放,这样我便难办了,如果硬挣脱而去就太不给他面子,他可是前辈,连高强都得尊重他几分。如果他是车,而我在他面前只能算是个小卒子,还是未过河的小卒。
  王知本放开我的手说,“小谈,你别走,我给高老板打个电话。”说完,王就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说的内容就是吃饭的地点,让高强抓紧时间过来,吃完饭他还得赶回市里去。
  
  合上手机盖,王知本复拉着我的手朝酒店里走去,在大堂找了张台子落座然后开始点菜。菜还没上,高强就到了,我一见赶紧站起来说,“强哥,我要走王老板不让走,你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高强朝我看了一眼没说话,王知本就半开着玩笑说,“吃顿饭哪有那么多规矩,今天我作主了,小谈留下来一起吃,看高老板还能把你怎么了。”
  高强一听哈哈大笑说,“王老板,看你说的,我有那么不讲理么,谈古这么说是尊重我,给我这个师傅面子。”
  王知本连忙说,“开玩笑,开玩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怪罪小谈的,好了,菜来了,喝点红酒不?”
  高强借机回了王一个玩笑,说,“要喝就喝白的,红的不喝,那是女人喝的酒。”王知本一听,连连摆手说,“白的要喝你喝,我一会还得开车,命比酒重要。”
  “逗你玩的,不喝白酒,就来点红的吧。”高强笑着说。
  
  说说笑笑中开席了,三个人悠哉地喝着红酒就着鱼肉,听着大堂里的轻音乐,看着娇好的服务员来回穿梭,二字,惬意。那年头不抵现在,上酒店还爱去不去,那时一年到头也难得上一回有点档次的酒店吃饭,那饭吃的不光是口福,也是眼福,长见识。不然怎么说,世事都得讲究个人生阅历,没经验就只能装哑巴,上不了台面。见人家神侃,羡慕得不行,那背后全是阅历在支撑啊。
  高强和王知本就侃上了,谁谁吃了什么好货,宋瓷宣炉什么的,张口就来,而我一知半解,只有听的份了。又谁谁拿东西参加了秋季拍卖会,价位翻了个跟斗,都是我前所未闻之事,光听也只有流口水的份。
  
  原本聊的都是些轻松的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着说着,这王知本就把话题转到了古剑上,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我已经察觉并思考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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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聊的都是些轻松的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着说着,这王知本就把话题转到了古剑上,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我已经察觉并思考过这个问题。
  
  “高老板,听说你把上次给我们看相片的那把古剑弄到手了?”王知本笑咪咪地说。高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呵呵地笑了一声。他可能误认为王只是随口一问,问过就算了。没想到,王知本又补了一句,“你笑什么,我是认真问的。”这次,高强明白了。
  
  明白过来的高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我说,“谈古,去给我买包香烟来。”王知本接过话说,“买什么烟啊,我这有。”说完就从口袋中摸出香烟来整包地扔给了高强。
  高强笑着说,“烟都是要抽的么,迟早要买,谈古,去给我买包来。”说完,高强还朝我暗使了一个眼色,我当即明白了,他是要我离开一会,这事我不宜在场。我当即起身离席而去,走出酒店来到大街上活动活动手脚。我沿着人民路由南向西一路晃荡着,到了尽头又晃荡回来。就这么晃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吧,我想他们关键的谈话应该得差不多了,这才在路边烟酒店里买了包中货烟返回到酒店中。
  
  我把烟递给高强时说,“刚才在门口遇见一亲戚,拉着我带他去民政局办点事,没办法。”这话是说给王知本听的,高强自然明白个中道理,所以他笑笑没吱声。我用眼瞅了王知本一眼,觉得他神色间有些不快活。我便推测,这王知本和高强之间所谈之事肯定黄了!具体怎么谈的无从得知,只能是猜测了。
  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王知本突然来访是替别人来买剑,而不是他自己。如果是他自己钟意这把剑的话前几月前眼睛就该放光了。而且在车上,王也向我透露了,他是给藏友牵线搭桥,言语之中好像还是为高强着想多一点,实际上是有目的而来。王的表情显示,显而易见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
  
  那高强是如何回绝王知本的?那把剑到底又在哪里呢?
  
  我当年并不清楚。直到若干年后,我和王知本有了生意上的往来,一次闲聊时提及此事,王才说了个大概——
  王说,当年高强明确地告诉他说,那把剑是假的,并非真正的方腊剑,只不过是一把东拼西凑起来的所谓古剑。剑的各部份是老的,但不是一个朝代之物,如果分开来卖倒可以,合在一起就不伦不类了,高手仔细一分辩就能看出。因故,高强就劝王知本不要替藏友牵线搭桥了,免得日后是非多。
  高强为什么会对王知本如此明说呢?我没问过高强,后来也没有机会再问,只有高强自己知道了,就当是段尘封的秘密吧。
  
  王知本同我说,他当年已经知道那剑是假的,并非真正的方腊剑,他去之前,朋友就把所有情况都同他说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收藏,唯利而图,没想到高强以话塞住了他的嘴,让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再开口。
  
  剑买不成了,王知本就退而求次打听一下剑的下落,回去也好与朋友有个交待。高强说,剑是假的,已经送给外地一个朋友玩了。对于这种说法,王知本当场是不相信的,他知道高强的为人,苦孩子出身,对钱比一般人要看得重,这是种习惯。
  
  大家都是明眼人,有些事点到为止,王知本不是地主那类江湖混混,话一旦说出口就非得要个结果,否则得以“不给面子”论,招式都一古脑而上。王知本不同于地主,他和高强都是圈内玩的主,不便说的事多着去了,不便就是不便,不会问太多的为什么。这王知本什么也没问出来,只能作罢。作罢是作罢,心情难免好不到哪去。
  
  酒不喝了,高强提议请王知本泡澡去,王推脱说时间不早了,自己要赶回家去,下回吧。高强也没再勉强。由着他走了。他们俩人走了我也得跟着出了门,这可亏大了我的肚子,还没吃饭,半饱不饱的状态硬是不舒服。
  
  回到老三的住处,见老三不在,打他传呼得知正在街上吃宵夜,我兴奋得一溜烟跑去了,得把肚子干饱了,否则夜里睡不踏实。
  
酒不喝了,高强提议请王知本泡澡去,王推脱说时间不早了,自己要赶回家去,下回吧。高强也没再勉强。由着他走了。他们俩人走了我也得跟着出了门,这可亏大了我的肚子,还没吃饭,半饱不饱的状态硬是不舒服。
  回到老三的住处,见老三不在,打他传呼得知正在街上吃宵夜,我兴奋得一溜烟跑去了,得把肚子干饱了,否则夜里睡不踏实。
  
  转眼就到了腊月,掰着指头算也能算出临近过年的天数。
  
  高强同我说,西乡有面海兽葡萄大铜镜,东西有人看过了,我只需要跟着去付钱收回来就行。我心想,还有这好事,只需做跑跑腿的活?就问哪个看过的。高强说,这事同你说你不能说出去,就是博物馆的小郭。我心里一小小痉挛,但没说出口。这是什么招式?博物馆的也加入了民间收藏,而且还与高强联手了,这事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个新鲜事,未闻未见过,有点稀奇,其他也没多想。痉挛之后是好玩,有趣。
  
  铜镜收藏在以前是比较冷门的一种收藏,慢热型,价值远远比不上其他的青铜器,直到近些年才越来越热、走俏于古玩市场。那时古铜镜很便宜,不是真正的精品货价格都在几十上百元,最多也不过三、五百就吃下了。而那次高强专门交待跟着小郭去收面镜子,我起初就想这镜子一定有份量。
  
  也正是因为古铜镜不值钱,大多锈迹斑斑品相差,观赏性欠缺很多,所以我当时对其不来电,没什么大感觉,从而也研究得很少。我没想到小郭对这个倒很感冒,他喜欢这小玩意,研究得较多。那次,我也在他那接收了不少有关青铜镜的信息。
  
  比如说,铜镜的发展史,始于新石器晚期;比如说,铜镜的辉煌高峰期为秦汉、隋唐期;再比如说铜镜各个时期一些大概的基本特征等等。
  不光如此,我还问了一些和镜有关的实用性问题——
  
  我记得问这些话时都是在去的路上坐在中巴车上问的,我问,“郭老师,你说没有铜镜以前古代人以什么作为镜子使用?”
  小郭没直接回答我,而是问,“高老板没教过你这些基本知识?”他以为古玩行的师傅就该像他上学时的老师一样,逐课而讲,全面授到。
  
  我笑笑摇摇头。
  小郭咳了咳当是清嗓子,完全是副课堂上老师拉的架子,然后说,“很早的镜不叫镜,就是瓦盆,它的名字叫监而不是现在的镜,以瓦制的盆盛水为监,映照人像,所以叫瓦监。后来才有了铜镜,这是人类进步发展的必然轨迹。”
  我恭维着说,“郭老师懂得真多,说得真好,不愧是科班出身,受教了。”我原以为小郭听后会欣然而会心一笑,但他没有,而是怪怪地说,“科班出身有什么用,论眼力比不上你们的高老板,论挣钱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郭提到高强,我突然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顾忌了一下才壮着胆子问,“郭老师,依你来看我们上次收的那把古剑怎么样?你研究过吗?”
  小郭头朝着车窗外说,“那剑我们早就研究透了。”
  听小郭这么说挺有戏的,谜底就在这?有点小激动啊,我不得不追着问,“郭老师认为那剑怎么样,是方腊剑吗?”
  
  小郭回过头来望着我,眼神严厉地盯着我然后以训戒的口吻说,“小谈,你学徒有几年了吧,怎么还不懂行规?这剑的事高老板那没同你说过?他没说过我还能说吗?这事要是让高老板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小郭一语点破玄机!也确实震了我心一把。赶紧补话说,“我问漏嘴了,对不起郭老师,这事请不要告诉强哥,否则我真的……”
  
  小郭没再理我,又转过头去脸朝车窗外。我偷偷扫了几眼他的眼神,很怪,让人捉摸不定,忽而心事重重,忽而不可一世,忽而又有点邪性,很复杂,我是真的看不懂。如果说我对王知本不感冒,但也不是很反感,但对眼前这个小郭,我萌发了一种感觉,对这个人突然有点抵触起来。这种感觉是从心里突发而来的第六感,也没什么实凭实据。但就是这感觉后来得到了验证,当然这也是后话,也暂按下不表。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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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郭没再理我,又转过头去脸朝车窗外。我偷偷扫了几眼他的眼神,很怪,让人捉摸不定,忽而心事重重,忽而不可一世,忽而又有点邪性,很复杂,我是真的看不懂。如果说我对王知本不感冒,但也不是很反感,但对眼前这个小郭,我萌发了一种感觉,对这个人突然有点抵触起来。这种感觉是从心里突发而来的第六感,也没什么实凭实据。但就是这感觉后来得到了验证,当然这也是后话,也暂按下不表。
  
  关于这把剑,小郭没说和高强研究过后的结果,但我相信他们是研究过的,于私于公都说得过去。话不投机,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师不尊,我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一路闭眼沉默,享受着车上的颠簸直达终点站西乡。
  
  下车后我跟着小郭进到村子,然后进了一户人家的门。这家农户的房子相当破旧,土墙屋,不像是过去有过富贵的人家,这种人家会有好藏品?我心里小犯了下嘀咕。想归想,我没好开口问小郭,刚才在车上都让他不太舒服了,还是少惹他为好。
  
  进得门去,屋中一老头好像认得小郭,见面就说上话了。我听得小郭说,“买主我给你找来了,东西你就卖给他吧,我是不能收的。”老头点了点头,就从条案边侧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块铜镜来,大约有十七至二十公分左右,时间久了,记不太清楚。我接过手掂了掂,挺厚重,纹饰也精美,满身土沁,我还闻了闻,新鲜的黄土味十足,应该是刚出土之物。
  
  东西虽然是小郭看过的,但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些大概情况,比如这东西的来历等。老头说是后山挖到的,挖冬笋时一锄子下去就像碰在了铁上。老头还用手指了指铜镜边圈上的一个嗑,说这就是锄头痕,我也没表示怀疑。但我看那镜背上的葡萄纹饰时发现了一点疑惑之处,有串葡萄纹比较浅,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浅就明显不清楚,比较模糊。
  发现这个情况我就不得不询问小郭,“郭老师,你看这个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范出来的东西纹饰会不一样?”
  小郭情绪不高且不耐烦地朝我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叫跑模了,当然纹饰就差点,放心买吧,东西我都仔细看过了,开门的海兽葡萄纹唐镜,品相好,也是难访之器了。”
  
  那时我对铜镜研究得太少,虽对小郭的话半信半疑。但那天小郭是钦差大臣,我是跟班的,也只能听他的,付了老头二千元钱买下。别小看这二千元,当时可是破了我们店里当时收铜镜的一个记录。
  
  回来的路上,我捧着古铜镜细细品味,越看倒是越喜欢。古玩这东西就是这样,打开始你不认识某个器物,觉察不到它的好处和妙处,一旦你介入之后发现它的精妙之处后那你就一发不可收拾就像吃了鸦片烟一般。古玩店老板最喜欢的客人是“半桶水”式的,介于懂与非懂之间。不懂的人,东西看都不看一眼,不感兴趣,还怎么向他推销;太懂的人,他又蒙不了,新老、行情一眼的事。遇上这样的客人哪还有他赚钱的份,只有被捡漏的份。这也是前辈人所教我们的,要量力而行,切莫冲动。有人翻了一、二本书,或是看了某某TV上的鉴宝,见别人二千元捡了二十万的大漏,一冲动跑到古玩市场或是古玩店中去,倾尽存款……如果这样,八成你就悬了,离冤大头就不远或者已经是冤大头了。北京人称这为棒槌,我们这叫孬子。
  
  我看着铜镜心中就生出好多问题来想请教小郭,见他扳着个脸,像不开脸的赝品佛像一样,我忍了忍没开口。看得出来,小郭看不起我这号学徒,懒得搭理我,他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让他想呗,好在他不是我的师傅,不用日日相处。
  
  我认为学徒的事得这样,以自学为主,师傅身教为铺,这样才不惹师傅屁烦。自己默默学,看书,多上手,过段时间你无师自通进一大步,师傅还会为你高兴,以为你有很大的潜质,孺子可教也。事事问师傅,就会落得此徒太愚的评价,大多为懒于自学之人。
  
  好在铜镜买回来后,高强比较满意。
  再回头说说这事有点多少有点怪。按常理来讲,小郭知道哪有老货能通知我们就算不错了,还亲自带我们上门去收?难道他和高强的情份就那般深厚?平时也看不出来有多深厚啊?要么就是我眼拙没看出来小郭和高强之间的关系,要么就根本不是交情的事。大凡这世上之事,能说上话的,除了情就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就是银子的威力。如果小郭和高强之间有金钱之间的关系,那情况就明朗了,我不说大伙也都清楚。
  当年想到这茬时,我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感觉也就是挺平常的一件事,把小郭当成胡老师一般相看,这样就不纠结了。这不往心里去的事情想得也就不深,浮皮潦草地想想就算完事。
  
  转眼间到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碌着过年之事了。我也在盼望着过年,因为越接近春节就越接近高霞回家的日期。那时候没有电脑视频聊天,也就是说有三百来天没见着高霞了,也不知她是瘦还是胖了,心情会怎么样?最关键的是她明年还会不会出去打工,这些都得见了面才好说。
腊月二十左右,父亲进城来办年货在我那猪窝里睡了一晚。平时虽说隔不了多远,但我回家得少,父子俩聊天的机会并不多。那天,整个晚上父亲基本上都在围绕着我的事业和婚姻大事这二条主线在谈话。我理解父亲的心情,大多时候只是听,不轻易插话反对父亲。
  
  父亲说,“过年你就二十八周岁了,这城里的房子一时半会也没钱买,要不你和高霞先在乡下把婚事办了吧,这事拖不得。”我点点头,没说话,眼睛仍停留在书上。
  父亲又说,“高霞哪天回来?她明年还出去打工不?”我回答说,“就这几天吧。”父亲觉得我在敷衍他,老爷子不高兴了,声音突然增大说,“问你话呢,好好回答别看书了。”
  
  我一听,这书是不能看了,再看下去,老爷子真要动怒了,还是老老实实面对吧。我放下书问,“爸,给你泡杯热茶不?天太冷了。”父亲连连摆手说,“茶不用泡了,把要说的话说完就上床焐被窝去,你告诉我,过了年结不结婚?”
  “爸,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啊,还得人家高霞同意,是不?”我眨巴着眼睛说,然后下意识地又想伸手去取书。父亲抢先一步把书拿起来扔到床上去了。
  父亲说,“你是男方,你得先提出来要结婚人家女方才好答应你啊,你提都不提叫人家怎么答应你?古话讲,低头娶亲,抬头嫁女,这事你就不明白?”我鸡啄米似地连点着头说,“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等高霞回家来你就同她说说,你们定下了我就去你丈人家提亲,把日子定了。”父亲说。老爷子想得够远的,就像下棋者,走一步想三步,若干月以后的事都想到了。
  
  “我提了要是高霞不同意呢?”我担心地问父亲。
  “怎么会不同意?都谈二年了,也该结婚不是。你没问,怎么就知道高霞不同意,我感觉是你不想结婚而不是人家。”父亲有些不满,感觉我这当儿子的没什么屁用,过于老实。
  “我猜的,”我解释说,“前年谈时,我和高霞就商量好了,先在城里买房子再结婚,现在房子还没买,估计她不会同意结婚。”
  “你以为买房子是买菜啊,哪有那么容易,我和你妈一年也就二千多块的总收入,能存多少钱?”父亲不开心地说,“再说你自己吧,一年还存不到几百块钱,拿什么买房?”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无意中触及到父亲的软肋,惹得老爷子不开心了,于是圆场说,“爸,我不是向你要钱买房子,没这意思,我知道你和妈的钱全给我买了这间房,身边没钱了,这个我清楚,要买房也是我自己挣钱来买,不会让你们出钱的。”
  父亲听我这么说之后原先小小的生气也没了,幽幽地说,“你自己出钱买房子也是空的,那得多少年之后的事,非得等那时再结婚河水都干了。”父亲的话也对,凭我当时的收入一年想存二千元都难,要想买房子无异于纸上谈兵。但我那时总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就能买上房子,这信心可能来自高强吧。这么说不是指高强会给我钱,而是看到高强的状况从而对自己的明天非常有信心。这种感觉由来已久,很微妙。
  
  我劝着父亲说,“爸,房子的事你不要担心了,等高霞回来后我问问她先把婚结了行不行,这事我一定办到。”老爷子听我这么说才放心上了床,我继续翻我的书。可是很奇怪,经父亲这么一问,我连书也看不下去了,心中老是想着我和高霞的事,漫无边际地想。我那时也知道高霞和我之间的亲密劲比不上以前了,但我总是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审美彼劳所致,俩人走得太近,太熟悉,距离没了,美也随之淡化,应当属正常的事。爱情总是比婚姻美好很多,唯美的爱情与现实的婚姻,我的区别是情感与亲情,不属一码事。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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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3 08:23:52 |只看该作者
高霞在电话中告诉我腊月二十五下午五点左右车子到达县城。我和老三早早地就作好了接车准备,说不激动那是假话,接女友哪个会不激动呢?怎么说都得春心荡漾一下呗。至于荡多大的幅度就不明说了,这个意会。
  
  在接车之前,我还特地去青龙巷给高霞的房间打扫了一下,搞了卫生,让她回家就能住上。这是我份内之事,当仁不让。整理完房间,我又烧了几个菜、备了一个牛肉火锅。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一切准备就绪,看看时间四点半,差不多了,和老三骑上摩托车去长途汽车站。五点多钟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到五点半左右,暮霭就很沉了,空气阴冷阴冷的。但我心里还是蛮暖和的,为了即将到来的喜悦。
  
  老三冷得直哆嗦,口中咕噜着,“妈的,这鬼天气真他奶奶的冷,老子快受不了啦。”我安慰他说,“冷得不行就抽烟,再不行就跑几圏去,呵呵。”正说着,大巴车缓缓地驶来了,也没开进站,在车站门口的路边停下让旅客下车。
  满满的一车人从车上陆续走下来了,这时我无意间发现老三原本轻松的神情突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脸上失去了嬉笑变换成硬硬的表情,就像酒后的张飞一般。我碰了一下老三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没见过高霞啊?”老三眼睛看也不看我一眼直视前方低声说,“我看到萝卜头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萝卜头是谁?”老三说,“还有谁,在东莞和我一个厂的那孙子,今天老子要好好收拾收拾他。”老三说这句时咬紧牙关的表情至今我还印象深刻。什么叫深仇大恨,这就是活生生的实例。可见老三当时是很恨那个叫萝卜头的同乡,这点无疑。见此状,我慌里慌张中一把抓住就要往前冲的老三劝说道,“老三,今天是来接高霞的,别惹出不开心的事来,要找他算帐有得是时间,不急在今天。”
  
  “不行!”老三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奶奶的,这口恶气得出了。”
  “别冲动老三,今天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办这件事。”我可着劲拖住老三。
  “为什么?难不成还得看个黄道吉日才能办?”老三瞪着我说。
  “你是猪脑子哦,也不想想,这萝卜头是不是和高霞一道回来的?”我劝说着老三。
  “是又怎么样?”
  “你这不是给高霞为难么,萝卜头肯定想这事是高霞提前通风报信的,这不让高霞以后难做人么。万一这萝卜头脑子坏了,到东莞再找高霞算帐,你想这事得多严重?”我略带夸张地说。没想到我临时想到的这句话还真起了作用,让老三愣在当场不知是退还是进好。就在这当口,高霞从车上走了下来,我拍拍老三的肩膀说,“走,拎东西去,高霞下车了。”
  
  等我和老三靠近大巴车时,萝卜头已经拎着自己的行礼和几个老乡坐上一辆三轮车走了,估计是去找旅馆睡觉去了。萝卜头他们去哪,这事我管不着,我关心的是和老三一起把高霞迎回家。高霞下车后看到我和老三很开心,脸上全是灿烂,把一路上的疲惫全盖住了。这功能比粉底霜更管用,掩饰得彻底,不露痕迹。
  
  高霞没有朝我迎面扑过来,然后给一个深深而忘情的拥抱,这些是电影镜头,我们那时不兴这个,再说还有老三在场,不宜过于暧昧。
  “你们俩个都来了啊。”高霞兴奋地笑着说。老三没接话,眼睛还在瞅着萝卜头坐的那辆远去的三轮车,一直目送很远,直到车子消逝在霓虹灯的深处。我用胳膊肘儿触触老三,意思是叫他别发愣了,快从车厢内取了高霞的行礼好回家。老三这才缓过神来,帮我拎起了行礼。
  
  然后,老三驾着摩托车,高霞坐在中间,我垫后,一手拎着一个大包,三人往家返。好在只有十分钟左右就到家了,要是时间再长那么一点,我这双手都受不了,东西太沉、手太酸。
  
  到家进了自己的房门后,高霞见房间整理得干干干净净的有些感动,避着老三朝我脸上偷偷来了一口,就这一口足够产生打扫十间房的能量!你们懂的,我不多说了,呵呵。
  那个傍晚是幸福的,虽冷犹温暖。
  稍作收拾后即开饭,我和老三喝着小酒,高霞不喝酒,整了一听可乐,边吃边夸菜烧得好,味道不错。我理解她的夸,因为我也出门打过工,了解在外边的伙食情况,哪能与家相比。不是我烧得多棒,而是菜的质量所致。
  
  吃完饭,老三一抹嘴说,“谈古,今晚的碗该你来洗,让你表现表现,我得出去玩几把台球去。”
  那晚,老三很棍气!
  他是在故意找借口开溜,给我和高霞留出空间来亲热,我从心底里默默地感谢老三那也是必须的。老三说完这话抬脚就出门而去,雷厉风行,留下我和高霞独处。高霞说,“我帮你洗碗。”我开心地说,“不用,你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很累了,几个碗嘛我来就是了。”听我这么说,高霞果真不洗了,自己到房间去玩了。我有点不大舒服,心里想,不洗站边上陪我说说话看着我洗总成吧,怎么好这样呢?
  
  我没说出来,也没表露在脸上,只是一个人在厨房默默地把碗筷洗了。洗得很匆匆,我人在厨房,心已经在房间了。洗完后,立马奔到房中,一把抱住高霞按在床上亲热起来。年轻就是疯狂,也不懂得惜香怜玉。
  
  亲了几下,高霞有点不耐烦地用手推开我说,“你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了。”我松开她坐在了床边,见高霞脸上没有那种温存后的幸福和娇羞,这让我很纳闷!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没什么。”高霞回答说。
  “没什么也一脸的不高兴?刚才还好好的呢。”
  “可能是坐车累的吧,全身没劲。”
  “那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休息一晚就好了。”高霞拒绝了我的好意,拒绝得很快,基本上就没通过大脑思索。这让我起了疑心,感觉不对劲,根本就不像久别重逢的情侣。所以我试探着说,“要不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试就试出来了,高霞果然点点头说,“嗯,你先回去,我好困,想睡觉。”这话等于是一桶冷水从头至脚浇到我身上,寒冬腊月的能不冷吗?即使是家人不是外人,分别了这么久也不至于这样说话呀。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多火热的心也寒蝉了。我顿时失了言语,傻站着未动。
  
  高霞看着我愣愣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所以她转而从脸上挤出几分温柔来同我说,“谈古,我是真累了,明天陪你逛街给你买衣服好吗?”
  我心想,哪个还稀罕你买件衣服啊,再穷这衣服还是买得起的,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我当时还很理智,没有说出心里想的话,也没有指责高霞什么,而是微微一笑说,“你睡吧,我走了,明天来看你。”然后我就走了,走到大街上越想越不是滋味。这种现实与我想像中的相距太远,根本就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
  
  我仔细捋了捋头绪,分析出二种可能:一是高霞真的累了,而且是累的程度不轻,以至一点兴奋劲都提不起来;二是高霞变心了,心已经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另外男人那里。想到第二种可能性,我心里就一颤一颤的,紧跟着就是一阵阵地发冷。
  
  人在年轻时承受力很有限,比不得年龄大些。那时经历的东西少,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也是好多年轻人为了爱情寻死寻活的主要原因。我也一样,很痛苦,放眼大街全是模糊的霓虹灯闪烁着,发出古怪的光线,把整条街都染成地府一般,深邃而寒冷。再联想起老三以前欲言又止的神态,仿佛我猜测的一切都将或是已经成为现实,只是我还蒙在鼓里罢了。
  
  如果高霞要离我而去,这将是无法阻挡的事实,但我又如何向父亲交待?他老人家还在等着我回话结不结婚呢。
  回到我的住处,我脸也不洗就上床了,蒙头而睡!
  
  可我哪里睡得着啊,越想这事越不妙,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想到最后,我拿定主意,无论是哪种结果,自己明天一定要当高霞的面问个明白。这种事不宜拖,拖着就愈加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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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我起床后没去店里,而是直接去了青龙巷。我去时高霞已经起床了,正在烧稀饭,见我来就招呼我说,“谈古,没吃吧,稀饭一会就好。”我本想是来向高霞要个结果的,见她这般热情也不好意思马上说出口,心想,那就等等再说吧。在厨房里,我站着抽烟,看高霞烧忙碌。
  “你怎么不说话?”高霞突然问我。
  “看你烧饭。”我回答得语气不够温情,有点冷。
  “怎么了?”高霞已然觉察出了我的情绪不对头,“是不是还为昨晚的事在生气?”
  我原本是要问昨晚的事,被高霞抢先提了反倒把我弄得一时没了主张,吱唔着说,“没有,昨晚哪有什么事啊,你不是累了吗,也该让你休息好,你又没错,我生谁的气哦。”
  “那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头哦,一大早苦着脸哩。”高霞微笑着说。
  “我……有么?”我狡辩着问。
  “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不说了,吃饭。”高霞转移话题说。然后盛了一碗稀饭给我。我问老三呢,高霞说还没起床,在作梦呢。我说喊老三起来一起吃,高霞说,那是只猪,不睡足了是不会起床的,由他吧。
  
  吃完早饭,我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向高霞提及感情之事,高霞就拖着我上街买衣服去。我不想去就如实说,“不要衣服,要衣服自己会买的。”高霞一听,有点小不高兴,就挤着我说,“你不要衣服我过年是要穿新衣服的,是不是怕叫你付钱啊才不敢去。”
  这话一听就让人很不舒服,我是穷点,但也不能这样埋汰我不是。气归气,也拿她没办法,乖乖地跟她走吧。和女人斗嘴难,和亲近的女人斗嘴更难!怎么斗都是男人输,你不肯服输这事就没完没了,服了输,天下太平。
  
  我是想天下太平,平安无事,你好我也好,但高霞不这么想,她一路叨唠着说——
  “谈古啊,明年不要收古董了。”
  “谈古啊,收古董真的不来钱。”
  “谈古啊,明年我们一起出去打工。”
  “谈古啊,没钱我们拿什么买房子拿什么结婚?”
  “谈古啊……”
  
  她叫一路嚷着去,没个休停!我发现高霞变了,是真变了,难道是人成熟之后都变得这么势利?都这般现实?所有的花前月下花好月圆都成了扯淡之事?
  “收古董怎么就不来钱了?你二哥挣得还少吗?放眼这县城里有几个人比他挣得多?”我没好气地反驳起来,没法再忍了。
  “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以前,古董哪还那么好做。”高霞说,“再说了,这碗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的,你就没老三想得明白,他就不想干下去。”
  “你晓得什么啊,懒得理你。”我回了高霞一句后还就真不理她了。见我气呼呼,她倒也歇了嘴,没再多说什么。到了服装店中,我站在门口没进去,等在门口。一会功夫,高霞走到店门口喊我,“谈古,进来看看啊,帮我参考参考。”
  
  我只得走进店中,陪着她挨件看着衣服。那时,普通的一件衣服也就几十元,贵的也不过百元。但高霞专挑贵的买,一问价格便宜不上一百元立马就放下,试的没兴趣都没了。我有点看不过去就说了一句,“高霞,挣几个钱不容易,差不多就行吧,别买得太贵。”我也是好心给她提个醒,没想到这句话惹火烧身。
  “你罗嗦什么啊,我自己挣钱买衣服,又不花你的钱,叫什么!”高霞瞪着我说。
  “行,我不同你罗嗦,我惹不起你,我走行吧。”说完,脾气一上来我还真的就走了。
  “滚远点!谈古,我告诉你,如果明年你要是不出去打工我们的事就算结束。”高霞在后面暴跳如雷,我以为她说的是气话,也没理她,自己走到步行街然后去了店里。
  老三也是刚开店门,见我气鼓鼓地走进店中一言不发埋头抽闷烟就走过来问我,“谈古,你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
  只能摇头啊,总不能说被高霞欺负的吧,这说不出口,丢人。
  “没人欺负你,你怎么想只病猫一样无精打采。”老三说。我不理他,老三见无趣就走了,站到门口晒太阳。我坐着,抽着烟,同时也在反思着刚才的一幕到底是哪个的错。想来想去,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完全怪高霞,她可能也是急的,见我在高强身边耗着,一年一年过去,挣不到大钱。这么想着,我就想去服装店找高霞,同她和好,有话好好说。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脚下不听话,屁股不动弹,像钉在椅子上一般。正在这时,陈德伟来了。
  
  陈德伟是谁?
  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在大街上卖一串铜钱给我的那小伙子,他已经正式加入了铲地皮的队伍,收到东西都往店里送。
  
  “谈古,我收到一个盘子不错,五颜六色的你肯定喜欢。”陈德伟进门就说。很奇怪,我这人不管怎么生气,一听到有老货看就能瞬间将气恼抛到九宵云外,多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百试百灵。
  
  等陈德伟掏出盘子出来一看,我眼睛果然一亮,一个大素三彩的盘子。素三彩平日很少见,也没上过手,但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品种存在。当我一看盘底不乐观了,不是盘底不好,而是太好,大圈足,青花双圈,其内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楷书款。
  
  看到这,有人可能不解了,这么好的东西还不乐得屁巅屁巅的?
  我还真没乐。因为官窑的东西太少见了,不是想寻就能寻得着的,普通百姓家哪有这玩意。虽说那年月仿品不如现在这么遍地开花,但也还是有一些的。太完美的东西要下手就得慎重,越好的东西仿的可能性就越大,便宜货搁在以前没人愿意仿。现在就不同了,批量出货,管它便宜还是贵,一哄而上地仿,反正全民收藏的年月,不缺市场。
  
  我仔细端详着那个碗,看器型很规整,不光画着三彩的花果,还暗刻着龙纹,如果东西真,这就更了不得。可惜有条冲线,还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磕。也正是因为有这冲线和小磕,才使我增加了几分开门的信心。以前的仿品,基本上是全品,不像现在的仿品,仿的也是八成品、六成品,甚至是瓷片标本,套的就是玩家这残旧心理。反正仿者是怎么仿有市场,怎么仿来钱就怎么仿,没招式,迷踪拳或叫佛山无影脚,看不清路数。
  
  我吃不准的前提下只能是先杀杀价,以低价吃进,万一真打了眼损失也小,所以我故意对陈德伟说,“你这东西年纪不大啊。”
  “不可能,我这个可是有钱人家收来的,你别蒙我。”陈德伟狠劲地一摆头反驳我说。
  他反驳得越厉害说明东西就越真,同时也就增加我的底气,但我还得装作说,“看你这东西是康熙款,但是民国时期仿的,不是康熙本朝。”
  “瞎说,你看看这彩头,这颜色多艳多好看,釉水多足,民国人仿得出么。”陈德伟说。这家伙进步很快,不是以前那愣头青了,也摸出了点门道不是那么好蒙了。我就说,“就算按你说的是康熙本朝的,你这也太残了,有冲还有磕,卖不上价钱。”
  
  “这种盘子很少见的,我看你店里一个都没有,再不值钱都比一般盘子都强多了,这便宜让你占定了。”这小子又说了一句精明话,他与我说话的同时把我店里都挨个扫了一遍,可能是想找个标本对比一下,没想到没找到,没找到就说明这东西有可能稀缺。这也是他精明之处,难得。
  
  “这样吧,你说个价我看合不合适。”我说。虽然我心底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这东西是老的,但还有二三分吃不准。按行家的说法是,东西只要有一二分吃不准都慎下手,看东西不要找优点,要找缺点和不足,也就是说找怀疑的地方,多想多与大脑中的标本、知识对比,分析结果。
  “我说不好,你比我懂得多,行情也熟,你说价吧。”陈德伟不肯说。
  “那我出三块钱,你看如何?”我试探着开了个价。
  “这么大的盘子,画工又好,三块钱不可能的,太少了。”陈德伟的反应很激烈,相当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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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你说个价我看合不合适。”我说。虽然我心底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这东西是老的,但还有二三分吃不准。按行家的说法是,东西只要有一二分吃不准都慎下手,看东西不要找优点,要找缺点和不足,也就是说找怀疑的地方,多想多与大脑中的标本、知识对比,分析结果。
  
  “我说不好,你比我懂得多,行情也熟,你说价吧。”陈德伟不肯说。
  “那我出三块钱,你看如何?”我试探着开了个价。
  “这么大的盘子,画工又好,三块钱不可能的,太少了。”陈德伟的反应很激烈,相当不满意。
  “三块钱不少了,兄弟。”我重复了一句,“也就是你,一般人来我最多给二块钱。”
  “三块钱肯定不行的。”
  “那你要多少?”
  “最少得十块钱。”陈德伟想了一下说。我相信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心里价位了。正说着,老三从门口进来了,插话说,“什么东西这么贵啊,要十块钱。”陈德伟和老三不面生,但也不熟,所以没接他的话。
  “十块钱太贵,这个我作不了主。”我对陈德伟说,说的也是实情。
  “那你打个电话问下高老板呗。”陈德伟说。说话工夫,老三已经从桌上拿起盘子端详起来。我也没问他看出什么没有,如果有明显问题他会说的,这也是种默契。
  “这种货还去惊动老板没必要吧,我们诚心做生意,彼此又这么熟,我再加点,你也让点,这生意就算成交了。”我劝说着陈德伟。
  “我是真的不能让的,东西好不好你也知道,话都不用多说,东西自己会说话。”陈德伟不肯让步。
  “那你不能皇帝金口一口价吧,总得让让。”
  “那我就让你一块钱,九块钱成交,不行我拿回去先自己玩着。”陈德伟说得很坚定,我只能答应他,付了九块钱吃下了这个盘子。付完钱,陈德伟笑了,笑中还带着一丝不舍地说,“谈古,又让你占一次大便宜了,多好的一个盘子。”我笑笑说,“再好也是个七成品,你又不是不晓得,瓷器就怕残,一残价大跌。”
  “呵呵,不同你说,我走了,过年后再给你送东西,年前不送了。”说完,陈德伟就走了。等他走后,老三说,“这盘子是真漂亮,我看也是大开门。”
  后来听高强说这盘子赚了一点钱,具体多少我们不宜打听,心里知道是个好东西赚了钱的货就成。
  
  被陈德伟这么一通折腾,转眼就过了十二点,我和老三关了店门回家吃午饭。我们原本以为高霞在家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回到家一看,没想到还是冷冷的一团,一点热气都没有。
  “这高霞去哪了,饭也不烧,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老三埋怨说。我预感事情不妙,推开高霞的房门一看,坏了!高霞的行礼已经不在,床上的被褥也收拾掉了。我对老三说,“老三,高霞走了。”
  “走了?去哪?”老三纳闷地问。
  “不知道,是不是回乡下去了?”我突然想到说。
  “她没同你说过?”老三好奇地问。
  “没有。”
  “不可能啊,回乡下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同你说啊?再说了,二哥家她去过了吗?”老三怀疑地说。
  “可能上午去过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俩肯定是吵嘴过了,不然她不会私自走的,招呼都不打一个。”
  “也没怎么吵,就是说了几句不太高兴的话。”
  “哎……算了,谈古。”老三居然叹了一口气。
  “算了?什么算了?”我问,觉得老三叹气有些无来由。
  “我是说这事算了,高霞已经走了也没办法,以前没有她在家我们还不照常有饭吃?”老三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烧好了。”
  老三麻利地烧着饭菜,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坐在堂间抽着闷烟,脑子里很糊,装得满满的又好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老三走过来看了看我说,“你这是怎么了,看看地上的烟头,这烟不要钱买的啊,这么拼命抽也不怕抽死你。”
  我没理他,眼睛望着大门口的巷子。我想,那时我的眼睛里泛着的一定是雾气腾腾的灰光,因为我根本就没看见巷子里有人走动。老三伸手拍了我头一下说,“别发呆了,赶紧吃饭,一会饭菜凉啦。”我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和老三一起吃饭。
  “谈古,其实你是不懂女人的。”老三嘴里嚼着饭菜说。我把目光从碗中移到老三脸上,迷茫地望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话,别看你钻研起古玩来一身劲,可对这女人你从来没有研究过,这样不行的,是得不到女人喜欢的。”老三说。
  我没顺着老三的话往下说,而是转移话题问,“你哪天回家过年?”老三说,“大概后天吧。”我说,“我想明天就回去了,大过年的,店里也没个毛人,要不你明天也回去算了。”
  老三说,“早一天晚一天回家没区别,在家待着也没劲,弄不好还跟老头子吵架,没得意思。”
  
  我理解老三回家的处境,更理解老三点评我的话。老三是对的,谈古半个书呆子根本就不了解女人,也不了解爱情。老三是风情高手,他远胜于我,所以我信他的话如同信高强的话一般。
  
第二天,我就回到了乡下老家准备过大年。
  
  父亲问我怎么回来这么早。我开始没反应过来,心想老爷子是不是傻了,难道不喜欢儿子早点休息回家过年?
  “店里没事我就早点回来了。”我回答说。
  “那你见着高霞没?”母亲在边上插话问。母亲这么一问我才恍然大悟理解了父亲的那句话。父亲的意思是高霞回来了,按理说我和高霞得在城里缠缠绵绵才是正常之事,这么早回家反倒不正常。
  “见着了。”我回答母亲说。
  “那高霞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家玩?”母亲又问。
  “没几天就过年了,她说等正月再来看你们。”我善意地撒谎说。
  “你送高霞回家的吧?”母亲问,越问话越多。这老娘想媳妇比想儿子严重得多,和老爷子一个心思,就盼着早点把媳妇娶进门。
  “没有,她自己回去的。”我回答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整整一年未见了也不知道送送人回家,”父亲叨唠着说,“再说了,你也该过去看看你丈人不是。”
  “明年正月去不一样么,这才差几天,”我不耐烦地说,“我让老三搭二百元钱去给丈人了,礼节上的事我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父亲恼了,指责我说,搭钱和人去是两码事,性质不一样……他说个不停我实在是受不了,抬腿出去玩了。原本心情就很糟糕,再碰上老人话多,牢骚个不停就更烦。原指望从城里早点回家来调整一下坏心情,谁知情况更糟,烦人!
  白天躲过去了,可这晚上躲不了,还得被父母说。
  
  吃完晚饭,父亲就问上了,“上次和你说那事办得如何了?”我知道父亲问的是结婚之事,这也是非常难回答之事,苦于出口又不能不出口,父命难违。我还得老老实实回答,“问过了,高霞说明年不结婚。”
  “为什么?”父亲当然得问。
  “她要出去打工,不肯留在县城,还叫我一起去。”我神情暗淡地说,尽量说得温和些,不惹着父亲。语气上我是可以控制一下,但这谈话的内容我控制不了,都得照实去说,这难免还是让父亲不开颜。
  “高霞说得对,我支持她!”父亲突然蹦出这句,我睁着大眼望着他一时不明真相。
  “你瞪着我干什么,”父亲说,“高霞说得很对啊,俩人一起出门打工有伴,多好的事,你以前收古董我就不支持,这行当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干的事,你看,混混三年了,你存了几个钱?眨眼就三十了,还没结婚,人家陈皮和你一样大吧,孩子都几岁了,你也不想想自己的事,整天还闭着眼睛瞎混,这日子混到哪天才算是个头?按我的意思,过了年你就跟高霞走,去外边打工,夫妻俩个一起干,一年总能存个万把的,靠你一个人瞎混是混不出头的。”
  “爸,我没混,你儿子只是老老实实一门心思在学徒,现在没出师,不谈挣钱的事。”我努力心平气和地向父亲解释道。
  
  “别学了,这事没出头日,你不好开口我朝高强说去。”父亲越说越怒。我理解老爷子怒的是怕儿媳妇没了,而不是真的在乎我能挣多少钱。换句话说,只要儿媳不嫌我挣得少他是一点意见都没。
  “爸,这事你别管了,我有分寸。”我怕父亲真的一冲动就进城同高强说去了,这可是人生大事。
  “你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一个中专生,不好好找工作上班学人家收古董你还有理了?”父亲怒上加怒,他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也无法完整明白地去表达我的想法。我能说什么?说这事以后肯定来钱?这以后是多长时间之后?没有准确的时间性,所以没法说。我只是意识到自己干这行是对的,爱好与营生并存,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我对父亲说,我就是喜欢古董,这显然不妥!在父亲眼里,我干什么都得与挣钱有关,不能与自己喜欢有关,这是生活,不是写作文还带畅想,带境界。
  
  我说不过父亲,只好选择闭嘴。
  见我默不作声,父亲又说了几句就被母亲劝住了。母亲说,“老头子,大过年的不要逼儿子了,让他安心过个年吧。”
  
  爱情、亲情、古玩情,我选择,我义无反顾永不后悔!
  我对自己说,谈古,别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放弃就等于零,古人云,三十而立,转眼就三十了,得加油挺住!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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