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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商》-------说说我坑蒙拐骗收古董暴富的往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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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20:35:56 |只看该作者
当天,收古董的异乡人走后,兄弟几个又嘀咕上了,木富说,“不对啊,就算那人拿出二千出来给我们,我们每人才五百,而小五一个人就得了二千,我们不是亏大了?”其他三人一听,不就是嘛,一人才五百,比土富的二千差多了,不行,这事行不通,要么叫收货人加钱,要么叫小五拿钱出来分,大家要坚持,最坏的打算就是不卖,谁也别把钱装入口袋中去。
  兄弟几个合议的事,收古董的人并不知道,他还与同伴一起,第二天一早就屁颠屁颠地来了。不难想像,这二家伙不光是夜里激动得一宿没睡好,还有那一路上的喜洋洋劲能抵得上新郎倌。他们忘了二个成语:好事多磨、乐极生悲!
  人家五兄弟早早地就等在家中了,死死地看住那对椅子,生怕长翅膀飞了。这二人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看来情况不妙,赶紧掏出香烟来挨个递。递完烟,那收货的照旧想把兄弟四个拉到一边去说话,意思就是付钱。没想到,拉不动了,一个个都拽得很,不理你,搞得收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疑惑没用,得尽快找出原因,对症下药,拿货走人。于是,这收货的悄悄就问木富,“兄弟,这是怎么了?昨天不都说得好好的么,我钱带来了,到一边去我付给你吧?”
  “加二千不行!”木富大着嗓音说,冷不丁地吓了收货的一大跳。这人心想,你没毛病吧,说这么大声就不怕小五听到?他正想着时,其他几个兄弟就嚷嚷开了,“加二千太少……”
  “二千怎么够分……”
  “人家一人可是得了二千,我们四人才分二千,没道理是不?”
  ……
  这下,收货者才算明白,感情这兄弟几个每人得要分到二千,那就是一万元,这可不是小数目。在当时而言,一万多元在农村可以建一座房子了。
  “一人二千,这也太贵了,我们买不起!”收货者满脸委屈地说。
  “收不起就不要收!我们也不着急卖!”木富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说,完全就没把收货者放在眼里,一句话回得死死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人家留下。
  收货人想想,东西是人家的,开什么价也是人家的事,自己要不要买呢?于是,俩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就走出门去。兄弟几个看买主走了,一下子也没了神气,东西卖不成了,一个个白忙活了,就突然沉静下来,也没人愿意说点什么来互相精神上安慰一下。
  再说收货的俩人出门后并未走远,而是在墙角的拐弯处停了下来,然后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边商量就边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过了一根烟的时间,二人商量好了,返回屋子中,兄弟几个刚要走,见买主返回了就都停了下来。
  “我也不瞒你们几位兄弟,”收货人说,“我们今天带的钱不够,这样吧,我先买一张回去,另一张过几天回家取了钱再来买,你们看怎么样?”
  这收货人的心思依我来揣测可能就是,“椅子不是一对吗,我先买走一张,留一张在这让你们不好卖,回头想想办法再来买回去。”这算盘也算打得精的,俩人没白商量。但是你打得精没用,那只是单方面的想法,结果还得看东家弟兄几个,交易的主动权在人家手上紧紧捏着。
  听买主一说完,四兄弟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人带头表态。他们没想到这事还有希望成,原以为人都走了,没希望了。
  “你们看怎么样?”收货人说,“要不我们在外口等一下,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看行不行?”说完,两个收货人就出门了,站在大门口抽烟,一肚子的心事。我想,当时那烟抽到他们嘴里也没啥感觉,那心思根本就不在烟上,抽中华与抽无嘴的大前门都一个味。
  这屋外二人心里没着没落的,那屋内几个兄弟也没着没落的,卖与不卖都犹豫不决。
  “你说这二人买了一张万一另外一张不要了怎么办?”木富担心地说。
  “不要了也没关系,又不少我们一分钱,对吧?”金富呵呵干笑着说。
  “怎么没有关系,你是猪脑子啊,椅子一对才好卖,一张你要啊?”火富指责起老大来。
  “你怎么说话的,你说谁是猪脑子?”见老四没大没小地说,这金富不干了,用手指着火富的面问。
  “你自己说的那话经过脑子考虑过吗,还怪我提醒啊。”火富降了些嗓门说。
  “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个叫你出口就伤人了?”金富不依不挠地说。
  ……
  这兄弟俩就为这句话在屋子里叫唤上了……屋外俩个收古董的人一看这架势也没敢再进屋,转身就走了。估计他们想,再不走万一波及到自己身上那就太不划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人身安全才是第一。
    老奶奶把经过详细说完了,老三就问,“这二个收货的以后再没来?”老奶奶说,“没见再来。”
  这老奶奶一说没见再来就让老三这心里有几分七上八下了,为什么呢?因为收老货的人都知道,见了好货哪会轻言放手?这二人没来是不是因为打眼了,回去求证货不对呢?
  老三边想边眨巴着眼睛,那心思让全让我猜了个透。此时的老三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肚子里有啥想啥都一览无余。
  “那您这椅子真不想卖了?”我趁老三发呆时问老奶奶。
  “我想卖也没用,我那几个儿子得打起来,所以不能卖。”老奶奶说完叹了一口气问,“你们二个不会也是收古董的吧?”
  我笑笑说,“奶奶你看我们像收古董不?”
  老奶奶跟着我笑说,“这个看不出来。”
  “对了,水都还没倒呢,光顾着听您老讲故事了,”老三转移话题说,“谈古,我们进屋倒水去。”
  在倒水时,我问老三这椅子还收不收,老三说,今天肯定不能收,得回去请示一下二哥,先听听二哥的意见。倒完水,出了门,我们很热情地同老奶奶感谢和道别。这样做不只是为水,而是为椅子,因为我们很清楚,胡汉三是迟早要杀回来的。
  沿着村中的小路继续走,走着走着就出了村子,我说,“老三,马上就要出村了,你怎么不收货啊?”老三说,“你个笨猪,有了那对椅子还收什么货,天大的货也不收了,赶紧回家报喜。
  很是奇怪,看过太师椅后,二人也不觉得累了,一溜烟沿着山路走到了公路边,可是眼看着天马上就黄昏,老三说,八成是没中巴车了,怎么办?我想了想说,那就沿公路边走,到了前面村子看到人家门口停着拖拉机或是三轮车,我们就包辆进城。老三说,好主意!
  二人便边议论着那太师边朝前走。这太师椅就是神奇,不看到东西光是说说也让人浑身来劲,走多少路也是脚下生风。其实也不用脚下生风,没走多远就见一户人家门口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老三去和车主谈了价格,开价三十元,老三还到二十五,谈妥,上车,摇动车子,突突突进城。
  进城后,天已经大黑,从拖拉机上下来,我和老三满身尘土成了灰色的圣诞老人。我见太难看了,就建议先找个澡堂子洗个澡再吃晚饭。老三却说,既不吃晚饭,也不洗澡,直奔二哥家汇报情况。
  这老三真急!
  “老三,这样去可不行,嫂子会责怪我们把她家里弄脏的。”我提醒着老三。他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就回头对我说,“跟我走!”
  老三带着我跑进了医院,我不知何意就问,“老三,跑这来干什么?”老三没理我,继续朝医院里走,拐几个弯,从后门出来,再拐个弯进了医院厕所。进厕所后,老三没方便,而是对着自来水哗哗地冲起了头……这下,我再笨也明白了老三的用意,二话不说,也拎开一个水龙头哗哗冲起来……
  头冲完了,脸也干净了,两只落汤鸡站在大街上。老三问,“谈古,这样可以了不?”我看了看老三说,“还是不行,头上干净了,身上太脏,算了,明早再去吧,先填肚子。”老三撅了下嘴说,“我也很饿,那就先吃饭。”
  在大排档上,我和老三点了一个火锅,要了二瓶啤酒干了起来。正喝着,走来二个小混混,一看我们俩身上脏兮兮的以为是工地上干活的乡下人,便挨着我们坐下了。一个说,“乡巴佬,火食不错啊,带兄弟二个一起吃不?人多才热闹。”
  小混混话音刚落,老三鄙视地说,“滚,一边尿尿去,别烦老子喝酒。”二个小混混一听老三的话,硬是活生生地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这乡巴佬还挺横的。愣了三秒,二个小混混站了起来,一个突然伸手就给了老三脸上一拳!老三抄起啤酒瓶就朝那小混混挥舞着,另个小混混赶紧抄起一张凳子来挡,边挡边退到街上……双方怒目相视僵持着在寻找新的战机……正在此时,我看见了小六子,赶忙对老三说,“老三,小六子来了!”
  老三一侧目看见小六子带着一个小兄弟摇摇晃晃地走来就大声喊,“小六子!小六子!”小六子眯着眼看了一眼老三,口吃着说,“老三,你,你小子拿着酒瓶干嘛?想,想和老子干架还是请,请老子喝酒啊?”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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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20:36:46 |只看该作者
“小六子,过来帮我,快!”老三急呼道。
  小六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看也没看二个小混混一眼,而是满嘴喷着酒气地朝老三说,“老三,你说,高,高强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怂包弟弟,跟哥哥说,哪,哪,哪个欺负你!”
  我用手一指对面二个小混混说,“小六哥,就是对面这二个家伙,无事生非找我们麻烦。”
  小六子用眼扫了一下二个小混混,扭头对身边那小兄弟说,“你,过去,每人给,给二耳光,态度好就算了,不好再加!”那小兄弟就真的走过去,“啪啪”“啪啪”,清脆四声,完事了,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等小六子开口。
  “问,问他们俩个服不服!”小六子大声说。
  那小兄弟就照直问了,“你们俩个狗日的服不服?”那二个小混混手捂着发烫的脸点头哈腰地说,“服,服。”
  这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都不知发生什么事,围着看。“让他们滚了!”小六子朝对面三个人说完又朝围观的群众吼道,“看,看什么,没见过喝酒的人啊。”
  二个小混混一溜烟跑了,人群也慢慢散去。
  “小六子,一块喝点酒吧。”老三边递烟边说。
  “大,大排档喝个球,要真请哥哥喝酒,你,你得去龙凤酒,酒楼,晓得不?”小六子醉眼惺松地说,“喝你们的吧,老子,走,走了,回家睡觉去。”
  小六子说完就走了,后面跟着那小兄弟,俩人一路摇摇晃晃消失在霓虹灯的尽头。
  我和老三喝完酒又吃了一碗饭,站起来摸摸肚子,感觉很踏实。人是铁,饭是钢,有铁人钢有人生。吃饭喝足那就回家睡觉吧。走到青龙巷口,老头回头问我,“你不回家还跟着我干嘛?”
  我说,“我得去拿换洗衣服啊。”老三没说什么,俩人就往家走去。
  到家,一开门,高霞冲我们俩个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遇上打劫被人抢了?”
  “是啊,在乡下被四个人围着要抢钱,幸好我和老三跑得快,滚到山脚下才得以逃脱。”我一本正经开着玩笑地说。
  “不是吧?这么倒霉的事都有?”高霞张大嘴问。
  “你们俩个贫去吧,我要洗澡了。”老三白了我一眼说。
  “好你个谈古,人家担心你还骗人家。”边说高霞就边伸手来打我,被我躲开了。
第二天,我和老三就把太师椅的情况说给了高强听,高强的意思对这对太师椅也不好判断真假,他可能也被前面那两个异乡人的故事干扰了一下。
  “二哥,那我们要不要收?”老三试探性地问。
  “收不收还不好说,你们两个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去一趟,把我的相机带上,买筒新胶卷,”高强说,“记住,别节约,要各个角度去拍,把胶卷拍完。”高强说得很详细,也很明确,他需要进一步的资料。
  次日一早,我和老三带着相机奉旨出发了。到了才知,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主人不在家,大门紧锁着。我找了个路过的村民一打听才知老奶奶在菜园子里,俩人便按村民指的地方寻找着。
  在一个破砖围起来的菜园子里,我们发现了老奶奶正手握着粪瓢在浇地,一阵阵难闻刺鼻的气味远远袭来。老三捏了一下鼻子说,“谈古,你去说。”我说,“说也没用,还不都得等人家把地浇完?”于是,我们俩就离得远远的盯着老奶奶浇地。
  见老奶奶浇完菜,挑着空粪桶走出了菜园子,我对老三说,“走,我们去她家门口等,这样迎面拦人家不太好。”老三同意了,我们便转身返回到老奶奶家门口。
  老奶奶回到家门口一见我们,脸上马上闪起怪异的表情,仿佛在说,怎么又是你们俩个啊?我凑上前去问,“老奶奶你好,还认得我们不?”
  “你们俩个小鬼又来讨水喝?”老奶奶故意这般问。
  “呵呵,今天不讨水了。”我打着呵呵说。
  老奶奶没接话,挑着空粪桶转到屋后的柴火棚去了。老三要追过去,被我拉了一把,我说,“不用去,她放完粪桶就会回来的。”
  果然,老奶奶马上就回来了,然后开门进屋。我和老三也跟着进了屋。见我们跟着她,老奶奶不高兴地问,“你们两个小鬼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们就是想看看椅子。”我讨好地说。
  “都说过了,椅子不卖的。”
  “我晓得你不卖。”
  “晓得不卖还来?”
  “不买,只是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老奶奶不高兴地要赶我们出门。
  “给我五分钟时间,就五分钟好吧,我们拍几张照片就走,”老三掏出照相机后灵机一动地说,“我免费给您拍二张,可以不?”
  老奶奶本来是要赶我们走的,一听说要免费给她照相就有兴趣了,说,“彩的还是没色的?”
  “彩色的,当然是彩色的喽,哪个还照黑白像啊,早淘汰了。”老三乐呵呵地说。老奶奶一听是彩色的更起劲了,说,“那我换件衣裳再照,你们等我一下。”
  “您慢慢换好了,我们不急。”我开心地说,又朝老三挤挤眼,让他抓紧时间去拍椅子。老三还没等老奶奶进房间换衣服就咔咔地拍上了。拍了十几张,老三觉得差不多够了就说,“谈古,你坐到椅子上来我给你拍张。”我便正儿八摆地坐在太师椅上让老三给照了一张,然后换老三坐上去照了一张。
  照完后,老奶奶换好衣服出来了,我们便叫她也坐在太师椅上拍了二张。老奶奶很开心,拍完照后一个劲地要留我们吃饭,我们心思全在胶卷上,哪有心吃饭,便坚持走了。临走前,老奶奶突然想起来,照是拍了,但这相片怎么拿到手呢?所以她问了我们。老三说,“我们过二天就给你送来。”老三这句话说得老奶奶心里暖暖的,很是幸福,但她没忘客气地说,“这样多不好,没给你们照相钱还要你们送来。”
  我们说,没事没事,说着说着就出门而去。
进城后,我们直接去了照相馆,工作人员说要三天后来取相片,老三问能不能快冲?工作人员说,加急的当然可以,得加钱。加钱是小事情,只要相片快,我们当然乐意加钱。
  离开照相馆回到古玩店里,我们就告诉高强说相片正在冲洗,让他不用着急。不光是高强,我们也很期待相片,因为相片关系着这对太师椅的价值。高强说,这是件重器,几年难遇一次。就这句话就让我和老三有足够的理由兴奋不已。
  我们没想到,相片出来的结果很糟糕,老三没有拍照经验,拍出来的相片在闪光灯的作用下泛着亮光。高强说根本看不清木质纹路,无从判断到底是不是小叶紫檀。但高强说,这椅子的做工很不错,即使不是紫檀木也值得收藏,所以他决定亲自跑一趟。
  高强选定了我陪他跑一趟老奶奶家,这让我很兴奋。一年多来,我还是第一次与高强出门干活。我想,能亲历高强收货的过程肯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可以从中借机学到不少细节上的经验,所以我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高强带上我开着自己的桑塔那轿车去了乡下。在车上,高强夸我一年来进步很快,眼力已经与老三不相上下,知识性上强于老三,但收货的经验还不如老三。高强说,“收货要眼准、动作快,还要有耐心与物主慢慢磨,不光遇到不愿卖的东西要慢慢磨,还要有耐心与物主磨价格。不能别人开多少高价,没说到几句就给人家多少,有些短期转手的小东西,利润靠挤出来的。你不去杀价,就没什么钱可赚。表面上看一转手有一半利润,细算之下,除去人工、车旅费等就没多少利了。跑乡下铲地皮,不能光想着去捡大漏,好东西毕竟还是少的,更多时候只是在走一些不值钱的货,积少成多……”
  我静静地听着高强的教导,只是听,不发表自己的看法。路程很短,很快车子就到了目的地。我告诉高强,到了,接下来还有一段山路,得步行。
  边走,高强就问我累不累,我说还好的,喜欢就不累,不喜欢就会感觉累。高强说我讲得非常好,还跟我说了以前自己成天跑下乡铲地皮的往事,基本上和我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喝不上水,吃不上饭的日子经常会有,但只要收到好货就能将所有的苦和累都抛到九宵云外。
  这次机会不错,老奶奶在家,见我来很高兴,高兴我给她送相片来了。老三的那些照片拍椅子细节不行,但怕老奶奶倒是很不错。相片上老奶奶盘着发,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配以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加上那灰旧的房子背景,让人产生错觉疑是在民国时代。老奶奶对相片很满意,这就让我们接下的工作顺利多了。
  “老奶奶,您老人家很上镜,要不再给您拍几张吧。”高强轻轻柔而礼貌地问。
  “那怎么能行,不给钱还老拍照太不像话了,不能再拍了,二张够了。”老奶奶笑呵呵地说。
  “没关系的,上次是在家里拍的,今天咱们把椅子搬到屋外去对着大山拍,感觉会更好呢。”高强边说边朝我递眼神。我赶紧搬起一张太师椅到门口,这椅子真沉,让我费了好大力气。我边搬椅子,高强那边拖老奶奶,配合得相当顺溜。老奶奶还在推让中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太师椅上,高强眼疾手快,咔咔几下,完事。
  “拍完了?”老奶奶笑着问。
  “嗯,拍了好几张呢,很不错的。”高强笑着哄着老奶奶说。
  “行,那你们拍椅子吧。”老奶奶突然说的这句话让我们大脑神经晃了一下,看来她心里头明白着呢,知道我们给她拍照是假,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看穿了,高强也没有显示出任何表情,冷静地边细细看着紫檀椅边慢慢对焦拍照。高强没有表情的那张脸看在我眼里就有种莫名的膜拜之情,我自问这辈子都达不到高强沉稳而深奥的内心,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无人能真正地走进去。
  拍完照,椅子搬回屋内,我们就走了。老奶奶这次没问相片的事,也没上次出门那般子客气,她心里可能清楚我们还要来的,而且是不让来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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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20:37:22 |只看该作者
我和高强从乡下返回来后的第三天,高强就出门了,临行前叮嘱我们不要去老奶奶家,谁去了就滚蛋,以后不要再见他的面。这话说得很重,可见这对紫檀椅在高强心目中的份量。
  至于高强出门的原因,我想不用猜,大家都知道,高强这是拿着相片去让高人掌眼去了。干古玩这行,收太贵重的重器,只要条件、时间允许,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找几个高人帮忙掌掌眼,听听别人的意见。这就像医院里对待那些疑难症患者一样,需要专家汇诊才更准确无误。高强也是一样,就算他看准了没打眼,心里也不是很踏实。
  我们不清楚高强去了哪里,只有在家慢慢等他回来。高强的高度重视让我们也一心扑在了紫檀椅上,无心下乡去收其他垃圾货。
  几天后,高强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非常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高强说,东西毫无疑问是真的民国小叶紫檀太师椅,问我们接下来如何把东西买到手。
  高强说,“老三,谈古,我给你们的任务是五万元以内搞掂这个活,不允许有任何闪失与失手,明白不?”
  “明白!”
  “你们说说如何去操作。”
  关于如何干的问题,这几天我和老三都议好了,只等当家的一句话就行动。我说,“我们想从老奶奶身上打开突破口……”我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高强听后很高兴地夸我们,“主意不错,操作性也强,那就行动吧,记住,在五万元以内解决,价越低当然越好,成功后我带你们俩个上北京玩一趟,让你们见识见识首都的古玩市场。”
  高强的话听得我是热血澎湃。可以这样说,所有的古玩市场和古玩销售渠道都是我梦寐以求的,都能让我如痴如醉般向往。那是修炼千年的妖魔鬼怪们对仙界般的向往。我作梦都想有朝一日能跟着高强出入全国各大古玩交易市场,去见识那些大的神秘藏家们。
  高强见我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快乐,他也很兴奋地补了一句,“这活要是干得漂亮的话,另外再奖你们每人一辆摩托车。”
  我和老三互相望了望,彼此的脸上都由里到外透着幸福与满足。
  接了任务后,我和老三就出发了。我们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与复杂性,它不会太简单,过程一定会很烦琐,但我们彼此打气,彼此鼓励,以最饱满的激情去应付这次战斗。书上说,“前途是光明的,道理是曲折的”,这个完全可以信!
  到了老奶奶家,厅堂里没人,但我们发现那对小叶紫檀太师椅不见了,大吃一惊!这可是天大的意外,这种结果无疑给了我们当头一棒!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对椅子被买走或是被收藏起来了。如果是被主人藏起来了那是好事,如果是被人抢先买了岂不是天大的不幸?
  老三张大嘴巴说,“谈古,椅子没了?”
  我也傻着眼说,“对啊,椅子哪去了?”
  我们俩个你望望我,我瞅瞅你,四目瞪四目一时愣头愣脑没了主张。
  “这下完了……”老三着急地说。
  “不急,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先找到老奶奶再说。”我劝着老三。
  “到哪去找老奶奶?”老三心智有点乱了,一脸的焦躁不安。
  “门没关,人不会走远,应该就在家里还是在这附近。”我想了想说。
老三听我这么说张口就喊了起来,“老奶奶,在家吗?”我也跟着喊,“有人在家吗?”
  俩人一人一句交替着喊了几声,没人答应。老三说,“走,到外面找找去。”
  我们在走出屋子,在屋前屋后找了个遍也没找着人。老三就说,会不会又到菜园子里去了?我肯定地说,不会的,如果去菜园要锁门的,上次来门就是锁的,你忘了?老三又说是不是老奶奶忘记锁门了?我说不会的,老人家对门户这种大事看得紧,比年轻人谨慎。我们俩站在门口胡乱猜测和议论着。
  我突然看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子对老三说,“你看,烟囱冒烟了,哈哈。”说完,我就大步流星地走入了厨房中。老奶奶家的那厨房真的一个大啊,足足有一百来平米,黑色泥土地面上分区域用砖彻成了四个灶台,其中三个已经废弃不用了。不难想像,这里原来住着好几户人,后来搬出去住了,留下这些孤零零的灶台守着尘封的岁月和老奶奶这个老主人。我们看见老奶奶正在灶台后往灶里添着柴火,火光映红了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这脸很像我过世的奶奶。
  “这么大的厨房,难怪我们喊她听不见了。”老三在我身后说。我补充说,“不光是地方大,人老了听力也差。”
  “老奶奶你好。”我靠近灶台说。显然,她已经发现了我们,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平静地问,“你们又来照相?”这句开场白让我和老三哭笑不得。
  “我们今天不拍照。”老三说。
  “不照相你们来干什么?”老奶奶头也不回地说。
  “给您送相片来。”老三继续说。
  “就为了给我这糟老婆子送相片?我又不老眼昏花,当我看不出来啊。”老奶奶还是没回头,语气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真的不拍照。”我接过老三的话说。
  “不照相了,直接来买椅子了?”老奶奶说这句时回了一下头。老奶奶的话硬是活生生把我们给噎住了,尽一时手足无措无以言答。
  停顿了一下,老三从口袋中摸出相片来凑到老奶奶面前说,“老奶奶,你看这次的相片比上次照得还要好看,您看,这脸上的红光都照出来了,显年轻。”老奶奶接过相片,借着炉火眯着眼端详起来,“照是还照得好。”
  老奶奶看了一会相片之后说,“我是没钱给你们的,要钱的话相片你们就带走,还有那椅子也是不卖的,我儿子藏起来了。”
  老奶奶这句话让我们一直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只要椅子在,希望就在!
  “相片的钱我们不要,”我按耐住内心的兴奋说,“但您能多烧点饭带我们吃一餐可以不?我们给您饭钱。”
  “吃餐饭还给什么钱,粗菜淡饭,又没大鱼大肉,你以为是城里下馆子啊。”老奶奶挺大方地说。
  “那好的,您先做饭,我们去门口玩玩。”我说着就和老三退了出来。退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地方商讨如何开展下一步的工作。老奶奶不卖椅子的决心有几成,我们不得而知,但拿下老奶奶是整个工作中的第一步,关系成败。接下来就是如何说服老奶奶的事了,如何说才能不引起老奶奶的反感,这很重要。
  老三的意思是一会吃饭时开山见山、单刀直入地向老奶奶挑明话题,然后,按计行事。我想了想,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饭菜好了,老奶奶把饭菜端上桌后才喊我们吃饭。菜很简单,两个素菜,一碗咸菜。这个我们不介意,来这不是吃,而是买椅子。有菜没菜不就一顿饭嘛,能填饱肚子就成。
  边吃饭,我们就边聊上了。
  “老奶奶,你儿子把椅子藏哪了?”老三笑眯眯地问。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们,反正又不卖的,你们就别问了。”老奶奶还挺谨慎的,她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让我在心里好点乐。
  “为什么不卖呢?”我趁机接话问。
  “上次不说过了嘛,一卖的话,那几兄弟准得打架。”老奶奶皱了一下眉头说。
  “您的儿子们吵来吵去也无非是为几个钱,我答应他们的要求,让他们一个个满意不就不吵了么。”我劝说道。
  “谈不好的,哪个有那本事能谈得好,我自己的孩子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以前兄弟如手足,现在是兄弟如稻草,钱才是亲爸亲妈。”老奶奶抱怨地说。我理解老奶奶的抱怨,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自古名言。
  “可以让我们试试吗?试过了才晓得谈不谈得好呢,是吧?”我小心地说。
  “不用试,肯定谈不好。”老奶奶坚持地说。
  “这样吧,不管谈不谈得好,只要您把他们弟兄五人叫来谈一下,我就给您五百块钱,您看可以不?”我趁热打铁抛出杀手锏。听我这么一说,老奶奶犹豫了,她吃着饭不说话,心里琢磨着。
  我们不催她,让她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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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20:37:55 |只看该作者
想了一会,老奶奶说,“几个儿子,我可以把他们喊过来,成不成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那当然那当然。”我和老三附和着说。只要老奶奶同意喊儿子过来,那我们就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谈的事,走一步算一步,遇水搭桥吧。
  我们正说着,小儿子土富从外面干活回来了,见家里来了客人,以为是什么没见过面的亲戚,就朝我们笑笑。
  吃过午饭,老奶奶就对小儿子土富说,“这俩个人想买我们家的那对椅子。”小儿子一听,不高兴了,当场就说,“不卖,有什么好卖的,卖了便宜他们几个。”
  我劝说道,“兄弟不要急躁,有话慢慢说。”
  土富扭着脑袋坐在天井边上小竹椅上说,“不是我急躁,我那几个哥哥你们是不晓得,哪有半点兄弟情份。”
  我笑笑说,“我当然晓得了,都听你妈妈说过了,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你说是吧?”
  老奶奶因为想得到我们私下给的五百块钱,也劝说着自己儿子说,“我去把你几个哥哥喊来说说看,同意卖就卖掉算了,也省得他们几个的老婆红眼,老是拿这对椅子给我们娘俩脸色看,生怕我们偷偷卖了。”
  土富听自己母亲这么一说,也没再吱声,低着头抽烟。
  十几分钟后,老奶奶回来了,说弟兄几个一会就到,让我们等等。我们原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几分钟后,兄弟几个就前后脚跟来了。看来,钱的诱惑力永远是第一。一个个都生怕自己来晚少分了钱似的。
  进来一个,老三就递根烟,那服务就像是宾馆里的侍应生。老三递烟时,老奶奶就在边上说,这个是老几那个是老几。然后,老奶奶把大门关上了,不知她什么意思,可能是怕外人看见不太好吧,也可能是怕那几个儿媳妇会跟过来。因为是天井屋,关了大门一样敞亮。看看人都到齐了,老三就说,“我们就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了,今天来就是想买你们家的这对椅子,当然能不能买走还要看你们要的价钱。”
  “老板你们贵姓?”木富抢先问。
  “我免贵姓高,他姓谈。”老三用手指了一下我说。
  “那高老板想出什么价钱?”木富故作老江湖似地问,语速拖泥带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不舒服归不舒服,但我不能抵着他说,相反还得哄他,“你好,你是木富师傅吧,关于价格的事我也听说了,一年前你们开价一万,结果把人都吓跑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木富打断了,他打着手势说,“老板,你等会,什么叫开价一万把人吓跑了?依你的意思是你还出不到一万,是不是?”
  我心里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但脸上还得强迫自己陪着笑说,“说实话,这一万的要价是高了点……”
  我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木富给打断了,这鸟人啥时能学会尊重人?木富这次不光是说,还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光是站了起来,还领导似地挥着手说,“兄弟们都撤了吧,没什么好谈的,一万都嫌贵还起个屁劲啊。”
我在心里真的恨这鸟人,搅屎棍一样,只能是默默地诅咒他一上街就惹上地主那帮人。
  “别急走,有话好好说,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的嘛。”老三站起身来说,边说边又掏出香烟来发,以稳军心。
  “老二,你也太激动了,这才说几句话就喊着要走?”金富也埋怨了一句。遭了老大的埋怨,木富还不知改,继续说,“我说的是真话,没几个钱就想来收椅子,哼……”
  木富这句话把老三气得差点跺脚,老三反击说,“木富师傅,钱的事你放心,我们老板家里的钱不敢说多,拿个百来万出来还不用跑银行。”一句话就把木富呛在那说不出话来。
  “好了,大家都不要说气话了,冷静地说个价,合适我们就收了。”我说,目光依着每个人的脸扫了一遍。见众人互相望着,都不开口,那意思很明显,椅子的价钱,没有哪个心里有底,只想竖着耳朵听别人说。
  “别都不说话啊,哪个带头说说看。”我说,见众人都不说话我把目光停留在老大金富的脸上,又说,“金富师傅是老大,要不,你说说看吧。”
  “我不说,让他们说,我又不懂,说作什么。”金富一个劲地摇着头说。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不摇得那么猛烈人们就得逼他说。
  “你们都不说,那我说,二万!”木富大声说。
  “刚一万都说高了,怎么又二万了?”老三用眼睛盯着木富说,那眼神仿佛在问,木富,你说话能不能着点调啊。
  “谁说一万高了啊?那是你们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说一万高了。”木富不理会老三的眼神说。
  “诚心卖就不要太离谱,给个实价吧。”我装作委屈样说。听我这么一说,众人又不作声了,个个好像都是局外人,来看热闹和抽烟的。老奶奶坐不住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说,“也别一万、二万的了,依我说一万五,你们兄弟一人三千,也好分,有意见的就说话,没意见的就这么定了。”
  兄弟几个听老奶奶这么说,又是一通互望,没人说话,可能是这价格比较符合他们心里的目标价吧。我原以为这事到这基本算妥了,大功靠成,没想到,小儿子土富不赞成这个结果,他抬起头说,“我不同意!”
  “你怎么不同意了?”木富抢上话就问。
  “按理说,椅子分家时是分给我的,凭什么你们要来分钱?”土富说得声音不够大,他也许觉得这般说站不住脚,没什么底气。
  “什么叫分给你的,那是妈还在,这椅子和桌子暂时让妈用着。”木富强词夺理说。
  “好,就按你说的,妈也得分一份是不?怎么没妈的份?”土富有些激动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众人也清楚,土富明的是替母亲挣一份,暗的就是在为自己争双份。
  我一看坏了,又吵起来了,这一吵事准得黄,不行,得紧急制止。我站起来,掏出香烟挨个递,然后又劝土富冷静一下,不要太冲动。
  老奶奶一见俩儿子蹦起来了,就对老三说,“你看看,你看看,我说肯定得吵,没说错吧。”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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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静静,听我说,”老三站到人群中间去说,“问题我们一个个解决,现在解决第一个问题,你们兄弟四个,除老五外,每人三千同意不?”老三说完,那几个人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是耗着。
  “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老三说。众人还是不说话,老三接着说,“既然你们几个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你们每人三千,一分不少,付钱再提货,老五的事我来解决,你们不用管,这样行不?不管怎么说,老五也是你们的亲兄弟,还没成家,多给他几百的也是常情,就当是支持他娶老婆了,对不对,各位师傅。”
  老三这几句说话既在理又敞亮,也就等于说把兄弟几个说服了,所以一个个也没再有异议。没异议就不用说话,不说话就代表通过了。
  事后,我和老三重提此事时,挺后悔当时忽略了这个环节,如果早预计到土富的事早作对策,也不会临场被动了。好在当场时,其他几个弟兄没有异议。
  “他们不说话就这么定了吧。”老奶奶不耐烦地说。
  “那好,我们现在立个字据,明天我带钱来提货,可以不?”我接过话说,“土富有笔和纸没,借我用用。”
  土富他不笨,知道我给他的钱肯定不少于三千了,所以他暂时也没什么意见就去帮我找来纸和笔了。
  立字据是怕夜长梦多,睡一觉起来这几个人反不反悔很难说。字据很简单,大概内容就是写椅子卖的钱,金富木富水富火富每人三千,土富的钱空格,那是等过下议后才能填上去。字据写完了当然得挨个签字,否则无效。签完字,这事就算妥了一大半,剩下老五土富一个人的事就好解决了。办事就怕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半天全是废话。
  事情至此,我心里就乐了,能不乐嘛,多顺利的事。
  这字签过后,老奶奶就打开了大门,意思是对几个儿子说,你们可以走了。那几个人见门开了就一个个起身走了,木富回头对他母亲说了一句,“妈,明天记得喊我们几个过来拿钱再给他们椅子,晓得不?”老奶奶白了儿子一眼说,“你当妈妈是傻子不成,这事都得你来吩咐。”讨了一句没趣的话,木富也不生气,就走了。
  见众人走了,我和老三、老奶奶以及土富就进了后屋,继续说事。一到后屋,老三就从口袋中摸出五百块钱来递给老奶奶说,“这钱是孝敬您老的,不算椅子钱。”老奶奶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
  “土富,你自己说个价吧。”老三低声问小儿子土富。
  土富仰起脖子翻着白眼想了想就说,“我也不要多,给个双份就可以了。”听土富这样说,老三故意扭头问我,“谈古,你说怎么样?”
  我也故意说,“双份按理说是高了点,但土富还没成家,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就当随他结婚礼金好了。”我说完,自己带头笑了起来,见我笑,老三也跟着笑,然后土富和老奶奶也笑了。大家一乐,这事就算定了。
  事情定了,我和老三就得献身告辞,迫不及待地要返回城里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给高强。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准时带钱来提货。”老三拍着土富的肩膀说,土富笑笑算是应允了。
  出了门,我们就大步流星地往回赶,一是高兴,脚下自然就快,二是怕赶不上中巴车,又得包那讨厌的拖拉机。走到半路,我才突然想起来,坏了,土富还没签字。我征求老三的意见要不要返回去找土富签字,老三说算了,爱搞事的是他四个哥哥,土富得钱最多,不会生事的。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就没太放心上,俩人一个劲地往公路边继续赶路。
返城的当天,我们就把好消息告诉了高强,高强非常高兴,还特地喊我们及高霞一起去他家吃的晚饭。高强说,明天一早就去银行提钱,让我们带上三万。老三说不用三万,是一万八。高强就说,乡下人容易反反复复,书读得少,签字不算的事很正常,所以钱多带点备用为好,万一真变褂了也有个回旋的余地。
  高强说得很对,不愧是老江湖,见多识广,虑事周密。当夜,酒足饭饱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们拿了钱就上路,兴冲冲的,个个脸上阳光明媚。我们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大变!我们还在路上,老奶奶家已经在闹翻天了!
  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是有缘即巧,相隔千里之人都能相遇相知相交。
  还有句话叫“冤家路窄”,说得也是巧遇,仇人不期而遇!
  我说这二句话的意思就是,好事坏事都能在偶然间来临,它是突发性的,并不能按计划或是按预想的来实施。想当年,诸葛亮七出祁山,心机算尽,候得良机才于上方谷火烧司马父子,司马懿父子眼看就要殒命,岂料天下大雨,幸运才得以逃生而去。真可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读者们还记得我在前文中提到的那二个异乡人吗?就是收老奶奶家椅子的那二人。我先前也说过,曾经揣摩过这二人走了之后没来的原因,但我猜错了!这个原因一会再说,先说急的。
  对那天,我的记忆特别深刻,一整天,天空都在飘着毛毛细雨。大概在九点左右,这二个异乡人就突然再次来到了老奶奶家,那当口,我和老三还屁颠地在路上赶。我们哪知有程咬金已经在半路上杀出来了!
  因为天气不好,老奶奶和土富都在家没出工。
  那二人一见老奶奶就问小叶紫檀椅的事,老奶奶便说,卖了。不难想像,老奶奶这话一出口那二个异乡人的心情是如何复杂,他们此行很可能就奔这椅子而来,这种结果能让他们崩溃。
  既然卖了,那就好奇地顺口打听一下出手的价钱吧。老奶奶能听得懂普通话,但自己说的话那二人听不懂,所以就喊,“土富,你过来同他们说,我懒得跟他们罗嗦。”
  土富就过来问什么事?异乡人就说,“本来是想买你家椅子的,听说你们卖掉了,没凑巧,能问一下你们是多少钱卖的吗?”
  “二万卖的。”土富想都没想就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二万卖的啊,那价钱不高啊,现在紫檀涨价了。”异乡人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气土富的,怀着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什么?你们说我卖低了?”土富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
  “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东西都没了,算了,我们走了。”二个异乡人很沮丧地边说边要转身出门而去。
  “等等,如果椅子没卖的话你们可以出多少钱?”土富一机灵说。
  “你都卖掉了,说这个没用,不说了。”异乡人没兴趣再说什么。
  “卖是卖了,可东西还在我家。”土富说。
  “你说什么?椅子还在?”异乡人停住了脚步,瞪大眼睛问。
  “嗯,昨天卖的,但客人说今天来付钱才提货。”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
  “那椅子在哪?可以让我们看看不?”异乡人说,眼中闪烁着光芒。
  “椅子在楼上,我懒得跑上跑下的,算了,你们走吧,都答应别人了不能改。”土富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按说好的卖给我和老三为宜。
  “只要看到椅子,确定是去年的那对,我们愿意出价三万!”异乡人说得崭钉截铁。
  土富愣住了,没说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这事有点突然,所以他对二个异乡人说,“你们让我想想。”说完,土富就找他母亲商量去了。
  老奶奶一听就反对了,说,“一件东西哪能卖二家?都答应别人了,字也签了哪能说改就改?”土富就肯求说,“妈,卖给这二个人,我们就可以多得一万多块钱,有了这钱我们今年就能盖新房。”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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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看着自己快满三十的小儿子还是单身一人心就软了,心想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撑着,就是想在死前看这老五成家立业。没有新房子,娶媳妇谈何容易?
  “卖给他们,一会人来提货怎么办?”老奶奶担心地问。
  “就直说椅子卖给别人了,最多把昨天给你的那五百块钱退给他们就是了,东西不在了,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办啊?”土富安慰自己母亲说,“我们总不能眼看着到手的一万多块钱不要吧?”
  “那一会你四个哥哥问起来怎么办?”老奶奶又想到了新问题。
  “这事好办,他们来了不说椅子卖给别人了,就说椅子来人提走了,然后直接给他们现钱,拿了钱他们就不会说什么的。”土富解释说。
  “那你定吧,要卖就快点,一会人来提货就麻烦了。”老奶奶在利益驱动下,还是松了口。毕竟儿子的婚姻大事才是第一位。征得母亲同意后,土富就带着二个异乡人上楼看了椅子,然后又按三万成交。
  这时,我和老三还在路上。
  土富收了钱之后就催二个异乡人赶紧走,要不提货人来就麻烦了。两个异乡人一听这话,就一人扛一张椅子急匆匆出门而去。
  这二人也不走运,很背,出门没多远就遇上了木富。他们认得木富,这木富可是追过其中一个人的,记忆很深。木富见这二个人扛着自己家的太师椅就纳闷地问,“你们俩干什么?为什么扛着我家的椅子?”
  异乡人见是木富,脚没停,只是减缓了速度,边走边说,“我们买的,刚买的。”他们想尽快摆脱木富的纠缠。但木富是五兄弟中心眼最多为人最叼的一个,又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胡弄过去。
  “走什么走,把椅子先放下来说话!”木富凶巴巴地说,“再不放下我喊人了,一会来人打断你的脚我可不管。”二人一听这话,就不约而同地把椅子放下了。木富见二人放下椅子,这才缓缓了声音问,“你们刚才说什么?这椅子是你们买的?多少钱买的?”
  “三万。”异乡人中的一个说。
  木富一听,不对啊,这老五卖了三万这么多?那不是他一个人就得了一万八,我们四人才分一万二,一半都不到,这土富心也太狠了吧。想到这,木富就朝一个过路的村民说,“麻烦你喊我老婆一声,叫她快点到这来,有急事!”说完,木富脑子一转,就想,得先拖住这二人再说。
  “你们说的我不信,这样吧,先把椅子扛回去当面问个清楚,如果是真的,我就放你们走,如何?”木富说,语气不那么生硬了。
  二个异乡人听了没动,他们肯定不想返回去,知道返回意味着什么。见他们不动,木富又说,“放心好了,如果真付了钱,东西肯定是你们的,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二个异乡人还是没动,也不说话。这时,木富的老婆一路小跑过来了,木富对老婆说,“你快去喊大哥几个人过来,有急事!”老婆一听,再一看眼前的形势,心里就清楚了,立即又跑开了。这一切当然也看在异乡人眼里,他们更不敢再走了,只得乖乖地同木富返回老奶奶家。
  这时,我和老三就快靠近村子了。
  木富和二个异乡人到家没一会,其他兄弟几个也都到了,叽叽喳喳问木富发生了什么事。木富就说,这老五心太狠了,自己得一万八,让我们几个分一万二,我们好心让他,他却这么背着我们干。
  兄弟几个一听就问土富是不是真的,这土富脸涨得通红,不说话。他不说话,兄弟几个就明白了,这事不用再多说。接下来就是让土富把钱拿出来大家分,不然椅子就别想搬走。土富当然不会心甘情愿拿钱出来分,这到手的钱就是新房子,要分钱等于割他的肉,甚至更过!
  不同意分钱的结果就是大吵大闹,男人们争吵着,女人们也赶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就在这当口,我和老三进门了,一看不对啊,怎么这么乱糟糟的?男的女的一屋子。我的第一预感是出事了,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有麻烦,就很后悔昨天没带钱来直接把椅子弄走。
  既然乱成这样了那就先问问是什么情况吧。
  问老奶奶,她老人家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不说;问金富,金富叫我问土富;问土富,土富还闪身躲一边去了。只能是问话唠木富了,一问就弄明白了情况。当时在心里,我还特感激木富这混球的,要不是他,这对椅子就不知何处寻了。
  我和老三紧急商量了一下,达成共识,当下紧急的事是弄走二个异乡人,有他们在,任何事情都别想摆平。想到这,我和老三拉着二个异乡人的手就走出了屋子。走到柴火棚后停下来,老三同异乡人说,“兄弟,买东西有个先来后到,更何况这东西我们已经签过协议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干?”
  “我们可不管你协不协议的,东家愿卖,我们出钱,天经地义,有什么错?”异乡人肚子里正委屈,窝着火,一下子全撒在老三身上了。
  “老子还没发火你们倒先发火了,要不要活动活动手脚,看你们能不能走得出去。”老子气得手舞足蹈地咆哮如雷。
  “兄弟,别拿这个来吓人,都是江湖上跑的,哪个没挨过刀子,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俩个刚出来,要不,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跟你们抢这对椅子。”异乡人轻蔑地说,那表情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了看对方的块头比我和老三都壮,真动起手来,我们无便宜可占,就赶紧拖住了老三,用本地话劝他冷静些,不能冲动。高强说得没错,我们只求财,不求气。
  老三听对方语气很硬,就借我劝说的这个台阶顺势下了,喘着粗气怒视对方,没再言语。我想了想就同对方商量,“二位兄弟,这东西我们真的是签了协议的,你们二位就行个方便让给我们了吧。”
  “不行,我们去年就来过,要说先来后到的话我比你们早得多了,你知道吗,我们二人在号子的一年多里,没日没夜就掂记这对椅子了,你们应该让给我才对。”异乡人不愠不火地说。
  双方都想要这对椅子,都是看准了下手,要哪一方让都是不可能的了,我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想着主意……情急之下,我就想到出钱,都是为了钱,只有钱才管用。我说,“二位兄弟,要不这样吧,你们看看能不能这样,我们作个让步,弥足一点你们的损失,你们就把东西让给我们了,这样成不?”
  “给多少?”异乡人中的一个问。
  “你们说个数吧。”我说。
  “我也不说要你们给多少,我给你们二万,你们把椅子让给我,”异乡人说,“不过这二万在这不能给,得拿上椅子出了村子才付,你们看能不能同意。”
  得,这话一下子把我搞蒙了!
  我还抱着幻想给人家几千损失费弥足一下打发了事,结果人家比我大方得多,开口就给二万。下面还有得谈吗?明显此路不通了。我正想着,老三急毛了,说,“二万,你们去抢好了,白痴!”
  “兄弟,讲话文明点,别惹怒了我们,对哪个都没好处。”对方冷冷地说。我觉得对方说得对,我们吵得越凶,越没有结果,得利的人只能是物主人。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还能有什么?我只能劝老三冷静点,慢慢商量。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样相争啊?”我对异乡人说,我把难题抛给了对方,想让对方也换位思考一下。
  “再加你一万,给你们三万,都是道上混的,其他话就不多说了。”对方口气依旧很硬。老三后来回忆说,“说实话,如果不是高强在后面,那天我还真有可能就同意了。多好的机会,拿三万走人,舒舒服服的,也不用去管这椅子的真假,不用管它能卖多少钱。”
  问题就是高强给我们下的是死命令,没有退路,对方给多少钱我和老三都无权答应,只能是硬挺着。
  双方僵持着,头那个大啊,都要裂了!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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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商谈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异乡人转身进屋了,他们还惦记着已经交付的三万块钱,比我们更急。我们好歹钱还在身上,没出手。他们走了,我们也只好返回屋里。
  屋子里还是乱糟糟的,特别是那几个女人,歪歪叽叽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得先把女人弄走,太乱了。于是我把木富叫到一边对他说,“木富师傅,你看这也太乱了,什么事都谈不好,是不是让这些嫂子们先回家,有事我们大老爷们坐下来谈。”木富点点头,说,“你这话很对,我先把她们支走,你等会。”
  “女人都回家去,别在这叫,男人留下来谈事!”木富站到屋子中间吼着嗓子说。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不舍得走。金富水富和火富便推搡着自己的女人往外走。这些女人走后就安静多了,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我建议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金家五兄弟,老奶奶、我和老三再加上二个异乡人,一桌挤得满满的。不光是屋内热闹,门口还站着不少村里人来看热闹的,也是挤得人仰马翻。
  等大家都坐定了,我才说,“事情都清楚了,哪个先说几句?”
  又是木富先开的口,“椅子卖给谁原本说好的,可这老五偷偷又把椅子卖给了另一家,卖东西如嫁女,怎么能一女许二家?”表面上看,这木富是在帮我们说话,实际上,我们很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无非是怪罪土富偷偷摸摸地瞒着大家卖椅子。果然,木富接着说,“避着我们卖东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自己独得一万八?你们几个说说,他眼里还有兄弟情义不?”
  那几个兄弟一听这话,马上勾起了他们的共愤,一个个对土富指手划脚地数落起来。老奶奶见这情形,就心疼小儿子说,“别吵吵了,东西是我卖的,与老五无关!”老奶奶这么一发火,几个儿子全安静了,没人愿意挑头指责自己的母亲。
  我一看差不多了,就摸出口袋中的协议说,“刚才木富兄弟也说了,一女不许二家,既然如此,我们说话做事得算数,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现在就给你们,椅子得归我。”
  异乡人站起来伸手接过我放在桌子的协议书,他看了看问我,“兄弟,你这椅子出多少钱?这上面不全啊。”
  我一听,心里凉了,唯一的漏洞让这家伙看出来了。我赶紧补充说,“怎么不全啊,他们兄弟几个每人三千,土富的另算,这都是谈好的。”
  “这土富单独算是多少?这上面没写啊。”异乡人说。也不知道他是想明白还是在故意找毛病挑刺,以此来引起众兄弟对我的不满。
  “这个是我们和土富谈好的,不用写的。”我说。
  “谈好的?不用写?那就是不能让他人知道是吧?”异乡人说,这下明白了,他就是在找当火种,然后点燃熊熊大火借风吹向众兄弟。只有众兄弟怒了,翻脸不认帐,他们才有机会与我再进行一次公开竟争。
  “你少煽风点火,不用写就是不用写,这个土富最清楚了,土富是吧。”老三掉头朝土富说,他也听出了异乡人不怀好意的话外之意。
  没想到,土富这小子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这句话可炸了窝,他说不知道就代表价格可以随便填,那就不是四千了,可以说是四万。这句话也提醒了所有在场的人,除了我和老三,他们都很开心,不用再背负毁约的责任,哪个还不开心?
  “你不会答应给老五也接近一万八吧?”木富故意这般问。问得我和老三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说什么好呢?照实说,价格确实比人家出的三万低太多,难为情说出口。即使说出口,我们想,土富也不会承认了,他当时眼里只有钱,只有他到手的一万八。很可能,土富在短短的时间里都幻想上了自己家的新房子,还有迎新娘的唢呐声。
  “既然你们的协议无效了,那我就出个主意吧,我们二家公开叫价,哪个出得高,哪个今天把椅子收走,这样公平不?”异乡人得意地说,显然他吃准了我们不敢开高价。我刚要反对,众兄弟就鼓掌欢呼了,连声说这主意好。
  这下完了,所有的美梦都在这一刻泡汤了,我的北京古玩市场,我的摩托车,都随风而去。还有高强那张动怒的脸,将让我们无地可钻!
  
见我和老三耷拉着脑袋没了斗气,异乡人更起劲了,大声说,“他们不开价,那我们先说好了,我们出四万!”
  “神气什么,五万!”老三憋闷地喊了一声。
  “五万五。”异乡人,又加了五千。
  “六万五。”老三跟着加。
  “七万。”
  “七万五。”
  “八万。”
  “八万五”
  ……
  看我们双方这么交替地喊着,那兄弟几个乐开了花,笑逐颜开地鼓掌!但是很快,他们就不笑了,因为价格喊到了二十几万。想想都知道,这是在斗气喊着玩了,哪会值这么高价。
  “别喊了,拿我们开心是吧。”金富大吼一声中止了双方的出价。他一喊,引得门口围观者哄然大笑!木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沉着脸问异乡人,“二十万,你要?就卖给你了,现在给钱,让你拿椅子走路,不对,不是你们拿,是我们兄弟几个帮你把椅子送上车。”
  异乡人当然不会要,这种价只是气话、喊着玩,所以他们不作声。他们不作声,我和老三也装孬,闷头抽烟在心里盘算着对策。
  “我提个建议,”木富说,“你们二家把价钱写在纸上,谁高谁得,如何?”木富这主意还真不错,值得夸一下。
  “行!”我率先表态说,“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出去商量一下就回来,可以不?”众兄弟表示可以之后,我和老三就挤出门口站着的铜墙铁壁的人群走出了屋子,径直走到隔壁屋墙角的隐蔽处。
  “我们开多少?”老三问。
  “看这阵势,开多少都不合适。”我说。
  “为什么?不是说高者得吗?”老三又问。
  “你想想,他们可以自己作主,而强哥给我们的最高价是五万,”我说,“五万能搞掂不?显而易见不行,刚才人家就开口说给我们三万,加上买货最少得三万是吧,这样一算就是六万以上了。”
  “嗯,是这样,我们今天是没希望了。”老三有些沮丧地说。
  “换种思路,”我说,“我们买不动也不能让他们把椅子给买走了,只要椅子在就还有希望,对强哥也是个交待,如果椅子不在了,回去我们都得滚蛋。”
  “你的意思是漫天喊个价?”老三说。
  “也不能乱喊,得喊得靠谱些。”
  “喊多少合适?十万?”
  “十万不保险,我想应该在十万和二十万之间。”
  “那,喊个十二万八,如何?”
  “我看差不多。”我想了想,点点头说。
  “那就这么定。”
  “拍成功之后我们就……”
  商量好后,我和老三快速返回到屋子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纸和笔。那二个异乡人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们安静地等待着。不久,二人也返回了,我们开始竞价。我刷刷几笔就在纸上写下了十二万八,叠好,放到桌子中央。
  另二位也很快写好了,叠好,放到桌子中央,挨着我们的纸条。
  “都写好了,那大哥打开读一下吧。”金富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说。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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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23:39:35 |只看该作者
 “好,先看高老板的。”金富说,打开了纸条,高声念起来,“十二万八!”。金富一念完,二个异乡人傻眼了,盯着我们看,脸上说不出是何种表情,僵着、硬着、顽固不化的惊讶与怀疑。
  全场鸦雀无声……门口站着的人群中嘘声一片……紧接着就是“哇哇”的羡慕声。
   “高老板十二万八,再看看另二位老板的。”金富又打开了纸条,顿了一下念道,“八万五!”
  随着这声八万五,我和老三心中的巨石也缓缓落下了。虽说,这是不理想中的理想,但总算暂时保住了这对椅子。
  那几个兄弟还没缓过劲来,他们几乎不相信这椅子能从去年的二千飙到今天的十二万八!这种幸福来得也太猛烈了,让人抓狂!
  “还是你们俩个很!”异乡下站起来朝我伸出手,我也微笑着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这友好只有我们自己能读懂。除了握手,我当然也得客气而谦逊地说,“是你们承让了,谢谢,请便吧。”我的话中之意是在代主人下逐客令,让他们好拿回钱离开了,我们要交易。
  异乡人也微笑地说,“我们不急,看看高老板的大手笔再走也不迟。”这话说得老奸巨滑,明摆着不相信我们会以十二万八来交易。这下又让我和老三犯难了,别说我们拿不出那么钱,就算能拿得出也不会支付。我们玩的本来就是虚的玩意,自己都不曾当真!
  门口的人还在叽哩呱啦说个不停,有人还高喊了几句,“发财了!发大财了!”羡慕的,起哄的,叫好的,乱成一片……
  “这样吧,高老板,我们几个去后屋谈吧,这里人是多了点,太扎眼。”木富提了个建议。
  我眨眼一想,说,“正儿八经地谈事,人是不能多,我们二个,你们也派二个人吧,人太多很乱的。”我这样说就是借机堂而皇之地将异乡人排在了交易现场之外,让他们没理由参加进来。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安静地腾出手脚来按计划中的进行下去。
  五兄弟选来选去,选了比较有头脑的木富和大哥金富,屋子的主人土富则要去拿钱来退还给异乡人。关上后屋的门,其他人一概前屋等候,谁也不许进去。
  进去后,木富就直接问了,“你们身上有这么多现钱吗?”
  老三说,“当然没有了,哪个带这么多现金放身上啊?”
  木富一定也没什么不高兴,可能是他料想中的事吧,于是他说,“没钱怎么买货?”
  “还怕少你们钱啊,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放心就立字据。”老三烦躁地说。
  “又立字据啊?”木富问。
  “当然得立了,否则等我们带钱来你们又反悔了怎么办?当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啊,这可是巨款,十二万八,老兄。”我不慌不忙地说,边说边在大脑中想着对策。木富搔了搔脑袋说,“行,那就立个字据吧,不过你们得付点押金。”
  这家伙真够狠的,句句踩到要害上!
  
“付什么定金啊,我们又不是不要,字据上标一下,违约者赔偿一万元,这样总行吧。”老三不情愿地说。
  “写上这条我也没意见,对双方都是个约束,但不给定金的事说不过去,万一回头你们不要了,或是迟迟不来买椅子,我们岂不是干瞪眼?”金富在边上帮衬着说。
  “白纸黑字还能赖你们不成,放心好了。”老三说。
  “就是,我们都是本地人,又不像外面那二个是外地人,这个可以放心的。”我帮着老三说。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做事都得讲点诚意,给多给少都得给些,这样才说得过去。”金富说。他的话音刚落,木富就说了,“大哥,不能说随便给的,十几万的东西,定金是不能太少的。”
  “那你说得给多少?”老三问木富。
  “万八千的总是要的。”木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
  “那不行,货还没提就放这么多钱在你这,万一回头你们有个变掛什么的,我们就麻烦了不是。”我反对说。不用说,给这么钱来达到稳固椅子短时内不被卖掉,这是我和老三无法接受的事情。再说了,每一分钱都是高强的,我和老三没有支配权。
  协议拟好了,就等着他们签字,里屋的弟兄二个人不签我们就不能拿到外屋去让他们签。就为这定金的多少,双方你来我往地交涉着……直到屋主人土富实在忍不住了,他从外屋敲门后走了进来。土富这一进来也提醒了我,那二个异乡人可能走了。我借口上个茅房就溜出来打听军情,问了几个人,证实异乡人已经走了,朝东边村口方向走的。这下我就乐了,竞争对手走了,天平的砝码就自然向自己这边倾斜了。
  当我返回去时,我悄悄告诉异乡人已经走了,我们说话的口气自然也硬了些,我说,“协议已经拟好了,你们兄弟几个全部喊进来看一下,关于定金的事,那是次要的,多点少点都是要扣还的,争这个没意思,你们也要理解一下我们,出了这么一个天价,已经很运气你们了,人家才出八万五,整整少了四万三,到哪去捡这天大的便宜,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事搅黄了。”
  “就是,真黄了我们也无所谓,大不了不买就是了,让给别人八万五买,”老三趁机连哄带骗地说,“花这么多钱,是亏是赚,我们心里还真没底,骗你们是孙子。”哄归哄,骗归骗,老三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倒是相信,因为我心里也没底值不值十二万八,我们只是想开个天价阻击他人而已。
  听我们这么一说,木富松口了,说,“五千总可以了吧,已经对半了。”
  我说,“如果你们是诚实之人,五千、五万都没问题,关键是你们总出尔反尔,我们真怕了,钱是肯定不敢多给你们的,换作你们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去想,你们也不会给太多钱,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边说,还在边拖延时间,目的就是让异乡人走得更远些,远得没办法寻找就美妙了。没有异乡人掺合,天下就是我和老三大,说圆就是圆,说方就是方,反对也无效。
  就这般磨啊磨,磨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我和老三说给他们五百块钱,同意就把字签了,不同意我们就先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再来。那兄弟几个考虑来考虑去,想想这十二万八太诱人,就签了,也没再死盯着定金的事。这种结果是预料中的事,没有第三者竞争,我们心就不慌,从容不迫地应对,胜利是正常的。但这种胜利不是完胜,换古玩话来说,不是真品全品,也不是瑕疵之器,而是个低仿,只能临时骗骗人。
  我们清楚这着“低仿”棋的后果会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无法估料,只能是回家等待高强的拍案而起!
  出了门,我们没敢与异乡人同条道,而是选择了相反的另一条道出村返城,以免路上的不测,这是常识,入行久了,防卫意识也自然就增强了。人身安全比任何古玩都珍贵得多。
哭,并不代表我屈服; 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 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 正如我微笑,并不意味着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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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离开老奶奶的村子后,我和老三都不知是如何走完十几里山路返回城里的,午饭没吃也不觉得很饿。二个人闷着头走,也很少说话,说句难听的话f那状态就如报丧者。
  进城后,我和老三没有去高强店里,而是直接回了青龙巷,那感觉就像当年的楚霸王无颜以对江东父老一般去面对高强。去时是天堂之旅,回时成了地狱之行。这差别大得让人触目惊心,身体一阵阵发冷。
  回到家里,我问老三怎么办,老三说,不知道。俩人平躺在老三的床上,眼巴巴地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那模样就像一对无爹娘的可怜孤儿。
  “妈的,出门踩到狗屎,老子真够霉的!”老三怨声载道说。
  “埋怨有个屁用啊,得赶紧想想办法如何同强哥解释。”我说。
  “老子真想带上人马去抢了那椅子。”老三恶狠狠地说。当然,他说的只是气话,光天华日之下他哪有那胆子,再说了,还有法律。老三正牢骚着,BB机嘀嘀地响了,一看是高强用店里的电话呼的。傻眼了,俩人你瞅我,我瞅你,都指望着对方去复机。
  复机就意味着挨骂,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躲是躲不过的,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我劝着老三,“要不我们就出去回个传呼吧。”
  老三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定,挥舞了一下拳头说,“要死鸟朝上,走,回传呼去!”
  在巷子的杂货铺里,老三给高强回了个电话。电话是高霞接的,“你们俩个东西收得怎么样了,顺利吗?二哥急坏了,打你们传呼也不回。”
  老三轻声问,“二哥在哪?不在店里吗?”
  高霞说,“二哥在店里等你们一下午了,刚走,说是你们回电话了就让你们赶紧去他家,他在家等着你们。”
  老三挂了电话,问我,“二哥叫我们马上去他家,去不去?”
  我说,“去吧,早去晚去都一个样,免得他着急。”
  老三憋足一口气猛地吐出,说,“要去也得先填饱肚子,走,弄碗面吃去。”
  在巷子口的小饭店里,我和老三一人吃了一碗面后就直接去了高强家。路上遇着拐子老婆边走边啃着苹果,老三靠近后突然伸手抢了那女人的苹果跑开了。拐子老婆恍过神来见是老三,骂了句,“要死啊你,吓死我了。”边骂,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老三真能折腾,刚才在家里还死鱼翻白眼,这会工夫就鲤鱼跃龙门了。我就不行,郁闷起来会没完没了,做不到这份洒脱,或者说叫淡定、叫没心没肺都成,是好事,拿得起,放得下。
  到了高强门口,老三举手敲门,高强很快就来开了门,我们就像俩牢改犯一样垂手低头而入。见我们这模样,高强表情吃惊地问,“怎么了?钱让人抢了?”
  我们摇摇头,不语。
  “钱没被抢这付死样干什么?”高强问。
  “椅子,没……没吃到。”老三低呜着说,口舌含糊不清,与刚才在街上抢苹果的老三判若二人。
  “出了什么意外?”高强坐在沙发上,我和老三垂手立在他对面等待询问和发落。见我们没及时回答,他又问道,“这货不是很好很容易吃的吗,怎么让你们狼狈成这样?”
  老三用手碰碰我,我装作没看见。老三碰我的意思是让我说,我才不会说,说了难免要与高强对话,语气不好把握,万一,一不小心顶撞了高强,那滋味不会让人好受。
  “都不肯说是吧,那行,你俩个现在就出去。”高强阴着脸说。我和老三当然不能真走,像两截木桩立着,大有风吹不倒之势。
  “滚啊!”高强发怒了,声音很大,大得我心脏突然怦怦加速了跳动。我很少见高强发这么大的雷霆式的怒火,平时见惯了他阴冷的震慑力。
  “二哥,这事真不怪我们,哪个晓得会半道上蹦出那么两个玩意出来。”老三胆怯地说。
  “有人同你们抢吃货?”高强就是高强,不服不行,话说半句就明白了。
  “嗯,一年前收椅子的那两个孙子,从监狱放出来了,刚好与我们凑到一起吃货。”老三懦弱地说。
  “这么说,椅子被他们给抢吃了?”高强问,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我们没收到,他们也没收走。”老三继续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谈古,你来说。”高强点名叫我上了,这下不说也得说了。我就稍稍理了理头绪,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个透。
  高强听后,果然拍起了桌子(茶几),“十二万八,你们胆子真不小,还与人签了协议,哪个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
  “强哥,这不是当时急了没办法么,我和老三只想一门心思地先把椅子留下来,如果不开高价,这椅子就没戏了。”我努力地解释着,尽量让高强理解我们的一翻苦心。
  拍完桌子后的高强沉默了,闭上眼,双手交叉正靠在沙发上……我知道,他在想对策。
  “二哥,反正椅子还在,我们也只出了一千块钱,我和谈古想好了,这一千块我们一人五百,从工资里扣。”老三轻轻地说。
  高强依旧没说话,眼睛也没睁开,我估计他都没听到老三说了什么。高强的心思在下一步的对策上,他着急这个。一千块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太小儿科。高强闭目冥想了几分钟后,可能一时也拿不出个什么好主意出来,就挥手让我们走。老三从口袋中掏出三万块钱放到茶几上说,“二哥,这钱你收好。”然后就和我一道退了出来。
  
   第二天,我们没有下乡收货,没那个心情,翘首以待高强有漂亮的指令下来。
  但是没有!
  不但没有,我们一整天都见不着高强的影子,也不敢给他打电话。老三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也得帮忙想想办法,哪个能先想到更好的办法?很难说,不一定就光依靠二哥。我觉得老三的话有道理,但有道理不代表有办法。反过来讲,有好的办法不一定就得有道理,行得通就可。
  接下来几天,我和老三仍旧没想出办法,无可奈何地等着高强的新招。在店里很无聊,就和老三玩起了扑克牌跑得快。没玩几把牌,从外面走进四个人来。我抬头看了看,带头的是个八字胡,紧跟的是个大脑袋,稍远一点站在柜台边的二个,一个斗鸡眼,一个有对大虎牙。再看他们的穿着,不像乡下人,也不像城里人,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那种平民百姓。
  “请问,高老板不在吗?”八字胡朝着老三就问。
  “我二哥不在,你们找他有急事吗?”老三收起手中的牌说。
  “你是高老板的弟弟啊,幸会幸会。”八字胡边说边朝老三伸出了手。老三也伸出手去握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我二哥没来,要有急事的话我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嗯,有点急事,”八字胡说,“那就麻烦你了。”
  老三起身去柜台边给高强打电话,拿起电话拨了号之后,老三扭头问,“我得告诉我二哥你们是谁?怎么说?”
  “你说是耗子,高老板就明白了。”八字胡满面春风地说。
  电话通了,我听见老三对着电话说,“二哥,有个叫耗子的人在店里,说有急事找你。”
  ……
  稍后,老三挂断了电话同八字胡说,“我二哥马上就过来,叫你们就在店里等,不要站在门口。”
  八字胡连声说,“谢谢,来,兄弟,抽根烟。”说话时已经摸出“大重九”来递给老三和我。
  一根烟没抽完,高强就赶来了,进门就扳着个脸低声斥责八字胡说,“怎么搞的,说多少次了,叫你们不许来我店里找我,怎么就是不听?”
  “高老板,对不起,这事急了点,呼您也没回电话,没办法我们几个才到这来找您的。”八字胡边递烟边卑躬地说。
  “跟我走。”高强说完就走出了店门,那几个人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一幕落在我眼里感觉有点神神秘秘的。那时的我,虽然跟着老三铲地皮一年多,对于高强从事古玩交易的事情其实还知之甚少。对这种事,高强基本上不让我和老三过问或是参予。我起初以为高强是防着我们,其实我想错了,一方面高强的确也有防着我们的意思,其实更多地是在保护我们,不想让我们插手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
  我想,来店里找高强的人十有八九和古玩交易有关,具体是卖还是买,又是什么器物就不知道了。高强的很多事情,我和老三都是不知的,直到后来的后来,才慢慢进入高强古玩的买卖圈。
  高强领着几个外地人走后,我和老三继续玩牌。玩着玩着没意思,就又聊起了刚才那几个人,聊了几句也没意思。这也没意思,那也没意思,都是那对太师椅闹的。老三说,“谈古,我们去找地主看看有没办法把椅子给弄来。”我很不赞成老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我分析说,“地主去了也没办法,那家兄弟五个,加上村里的亲戚,地主震不住,他们不是陈司令,需要天天在城里出没,那些农民,一年还进不了三回城,才不管你地主不地主的。”
  “如果叫人去偷呢?”老三话锋一转说。
  “偷你个头,这是犯法的事,让强哥知道了非打断你腿不可,你信不信?”我果断地说,目的就是让老三放弃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太不着边际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跟我急个屁啊。”老三笑着说。
  “最好是不要有这种想法,否则我会同强哥说的。”我故意吓老三说。
  “说你个头,”老三说,“好了,不提了,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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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来一天,高强没有指令下来,但奇怪的是,老三也不见了,找不着人。高霞说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起先,我以为老三是给高强办什么事去了,或者是又陪哪个少妇出去耍了,但事实并非我所想的那样。因为高强也问起了老三去哪了,然后打他传呼也不回。当时大家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老三是个信马由缰的主,没正事时总喜欢街街角角的去玩。
  晚上吃晚饭时,还是没见着老三。我也不确定老三晚上会不会回来,也没敢在高霞那留宿,俩人匆匆忙忙亲热了一下我就走了,怕老三回来撞见不合适。做人就是这样,能避免尴尬的就尽量去避免一下,感情的牢固是靠点滴铸成的,生活在一起,小节上茅盾多了,意见大了就很难长期相处下去。
  早上,我到店里一问高霞才知老三一夜未归。高霞问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给高强,我当即白了她一眼,叫她不要多事。这小妞还不服,踢了我一脚,不过不疼,心里暖和,你们懂的。我歪过头,看看门外无人走动,猛地亲了她一口,又招来一拳头,呵呵,也不疼。
  我们正打闹着,两个警察推门进来了,这让我们一愣,很好奇!
  自打我进入店中以来,还真没见过警察上过门,他们好像与我们这行格格不入,似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他们是官,搞古玩的在外人眼里都有点匪气,官匪不一家,正常的。
  “你叫谈古吗?”警察劈头盖脸地就问我。
  我点点头说,“是,我是谈古。”
  警察就说,“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些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高霞听警察这么一问就紧张了,赶紧问,“什么事啊?”
  警察一本正经地对高霞说,“不该知道的你别多问。”说完,又朝我说,“走吧,车在外面。”
  我心里就犯嘀咕了,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搜肠刮肚一翻后,我就想,“难道是那兄弟几个找警察来要我们兑现椅子钱?这也不对啊,这事警察也不会管,是吧。”我就这么想着坐上了警车。虽说自己清楚没犯什么事,但头一次坐警车,心里还是虚得慌,总不得劲。
  当天,我被警察带走后,高霞吓得赶紧给高强打了电话,一打电话才知,她二哥也被警察带走了……
  在公安局里,警察先问了我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然后又问,“你认识高猛吗?”
  “认识,他是我女朋友的三哥。”我如实说。
  “你昨晚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警察问。
  “昨晚在女友那吃完饭我就回家睡觉了。”
  “几点回的家?”
  “大概八点半左右吧,没看表,不一定准。”
  “你知道高猛昨晚在哪不?”
  “这个真不知道,听我女朋友说,他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边问边想,这老三八成是出事了。老三能出什么事呢?不会又是什么男女间争风吃醋的鸟事吧。
  “真不知?”
  “真不知!”
  “考虑清楚了再回答,现在说是主动,明白吗?”警察严厉地说。
  “什么主动与被动,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可以。”
  “你和高猛在农村盯上了一对太师椅,有这回事吧?”
  “有,没买下来,价格太高了。”我说完心里就有些明白了,老三八成是避着我和高强去打太师椅的主意了,这家伙太急了,急起来难免会干出格的事来。但我想想又否决了,因为我知道老三的能耐,凭他去动那对椅子不太可能,没钱又没帮手,一个人等于去送死。
  “那对椅子能卖多少钱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出那么高的价钱?”
  我一时被问住了,想了想才说,“当时也是不想让其他人买走才出的高价。”
  “不想让其他人买走留着干么?让你们有机会下手?”
  “算是吧,当时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椅子先留住再说。”我没明白警察口中的“下手”是有特指,就照直说了。
  “你们想怎么下手?”警察追着问。
  “不知道,想几天也没想到好办法去还价。”
  “去还价?”警察不解地问。
  “有什么不对吗?”我也不解警察的反常。
  这时,有个警察敲门进来对着正询问的警察耳语一番后,询问的警察就起身对我说,“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然后,两个警察就出去了。留下一个做笔录的年轻警察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眼,之后自己翻起报纸看了起来,把我晾一边了。
  直到下午,警察才对我说,“你没事了,可以走了。”
  警察说我没事了让我回家,我当然不多嘴了,什么话也不问就一阵风似地走了。假如,问东问西的把自己再套进去几个小时就不划算了,在那种地方待着,让人压抑、无聊、烦躁,无一好处。如果有人说,他很怀念在公安局的日子,那八成这人是警察,不是嫌弃犯,否则脑子坏了不成。
  我一阵风似地离开公安局,又一阵风似地赶到了店里,怕高霞担心啊!到了店里之后,才知高强也被警察叫去了。我这心就腾地一下往下掉了,预感是真出事了,这事还不小,都扯上高强了。不会真与高强有关吧?我想不会,高强能这么轻易地惊动警察?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没有这可能。
  高霞问我警察叫我去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放我回来了,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一连串的发问,搞得我都不知先回答哪句好。就烦躁地顶了她一句,“你烦不烦啊,我哪知道他们喊我去干什么!”
  “你没去公安局吗?”高霞问。
  “当然去了,你看我坐上车的,还能半路溜掉?”我没好气地说。
  “去了你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高霞张大嘴巴,等我说。
  “真不知道,问了一堆没来由的话就让我回来了,我哪知是怎么回事”我说,“把嘴合上吧,张那么大想吃人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急死了你还有心说笑。”高霞埋怨说。
  “不说了,把店门关上,我们去二哥家看看嫂子吧。”我突然想到这,就对高霞说,“也不知嫂子在家急成什么样了。”高霞说,“嗯,去看看嫂子。”
  关了店门到了高强家,我和高霞刚坐下,高强也从公安局回来了。高强问我被警察问了什么,我说也没问什么,就几句话的事。
  “那老三干的这鸟事你事先知道吗?”高强问。
  “老三干什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我问,还没等高强回答,我又补了一句,“警察找我们去就是为老三的事?”
  高强狐疑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从牙缝里输出几个字来,“你真不知道老三的事?”
  我说,“真的不知道。”
  高强半信半疑地说,“连你都不知道,那就怪了。”高强说完又习惯性地点根烟,坐在沙发上发呆去了。他老婆问她吃不吃饭也不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心事很重。我很想问他老三到底出了什么事,话到嘴边,好几次又都吞回去了。
  跟高强身边久了,知道他的脾性,什么时候可以与他交谈,什么时候得离他远点,我心里最清楚。他不说话,我们就在边上陪着,不说话,等他愿意开口为止。记得那天,我们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等来高强的再次张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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