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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刀口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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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棋摊十年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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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4 04:17:08 |只看该作者
当年我年少气盛,下棋时受不得外界的干扰,难以自始至终保持一种平常心。当下我发现老尹有不耐烦的意思,立刻感到浑身血往上涌,脸上发烧,可能连耳根都红了。心烦意乱之际,再难冷静思考,于是不再拖延,走了一步马七退五。

老尹似早已胸有成竹,马上走了一步马7退5踩我中兵。

此时局面危机四伏,我颇费踌躇。无疑,怎样迅速地把窝心马解放出来是我的首要任务,但随时要提防对方2路炮平中抽将的恶着,只好在中路补一手相。我正准备走相三进五,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发现黑棋有精妙手段入局:相三进五?炮2平5! 车八进九 马5退3 车八退八 马3进4 车八平六 后马进5踩相绝杀!红方空有双车却无能为力。

我看到黑方的弃车妙手之后,不由得胆战心惊,心中感到十分沮丧。

老廖在一旁观战良久,此时突然冒出一句:“真的不好走啊!”

老尹闻言笑道:“怎么不好走?好走得很嘛!”

老廖哼了一声,道:“你那点把戏谁看不出来?你想搞人家的鬼!”

老尹见他说得兴奋,连忙阻止道:“看棋不做声!赢了吃花生!”

何正华也道:“老廖不要插言,让他们好好下。”

老廖摸出一根烟来,道:“我说啥了?我什么也没说啊!”笑嘻嘻地划着了一根火柴,盯着老尹,“你说我看没看出来?”

老尹拿他没办法,只好笑道:“你看出来了,你厉害,行不行?”

我无可奈何地走了一步相七进五,等待老尹动手。

只见老尹飞快地走:炮2平5!

我心中无比恼火:这老尹今天咋这么心明眼亮呢?我要被他弃双车精彩绝杀了!唉!绝杀就绝杀吧,我好歹也算是个参与者,虽然不是获胜的那一方。

我听天由命地硬着头皮走车八进九吃掉了老尹的车。此时老尹只要走马5退7,我只能够车二退八,他再走马7进6,仍然可以走成马4进5吃相绝杀;就算我走车二退七割须弃袍,黑马吃车后我也是无险可守了。谁知老尹一时兴奋,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错走了一步马5退3。

此步一走,老廖大为困惑,脱口道:“啊?什么意思?”

我立即来了精神,走车八退八解杀。

老尹定睛一看,“啊呀”一声,猛拍大腿:“拐了,拐了!我应该走马5退7的,怎么跳到这边来了?”

我暗自得意,不禁抿嘴偷笑。

老廖说道:“你一把年纪了,也稳不住神。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

老尹气急败坏道:“就是你个廖胡子!在旁边鬼吵鬼吵的,把我吵糊涂了。”

老廖欲待争辩,见老尹额头青筋直暴,便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冷静下来之后,老尹面对棋盘看了半天,突然又来了精神,道:“不要慌,不要慌!这里面还有棋。”

老廖道:“谁慌了?我们一点都不慌,你自己不要慌就行了。”

我听老尹说还有变化,不由又是一阵紧张,重新审视着棋盘,道:“还有什么棋?我两个车一个马,你两个马一个炮,我还有过河兵,还有什么棋啊?”

老尹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走了一步马4进6,我走车二退八守住要道,得意地说道:“挡住你程咬金的三板斧,等下你就没戏了。”

老尹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挡住吧?”说罢走马3进4将军,我自然车八平六垫上,他再走马4退5。

我细细一看,敌人的火力还是够猛的,双马一炮的位置好得不得了,让我的双车马都不能轻举妄动。幸好我还有一个三路上的过河兵可以趁机往中间靠拢,一旦在中路形成屏障,窝心马就可以安全转移了。到那时,还怕你老尹有三头六臂不成?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花怒放,走了兵三平四,道:“幸亏还有这只小兵啊!等一下战斗结束以后,要给你发一枚勋章!”

老尹点点头,露出顽皮的笑容道:“好,你就给他发勋章吧!”说罢走了一步卒3进1,看来是准备渡河参战了。

我正要走兵四平五,突然发觉老尹的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满怀期待地希望我马上平兵,而且把手已经提前放在黑卒的上方,给人的印象是只要我平兵他就会冲卒过河。我不禁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把手又缩了回来,再次认真打量着棋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就上了他的大当啊!

却原来,老尹早已设下毒计,就等我上钩呢!我只要一走兵四平五,他可绝不会去走卒3进1了,他会马上走马5进6将军,逼我车二平四自己塞住相眼,然后他中炮借我的兵做炮架,炮5进5打相一将,就活活把我的老帅闷死在九宫之中。真是妙计啊!

我虽然发现了老尹的诡计,并为此暗自庆幸了一番,但接下来却感觉情况颇为不妙。

在子力上,我确实是占了绝对优势:等于是净多一车。但令人尴尬不已的事实是,我的双车一马却陷入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烦恼,双车只能龟缩在下二路防守,不敢离开半步;窝心马与中相已经被对方点了死穴,永无出头之日。反观黑棋,虽然子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兵在精而不在多”,各子占位简直是妙到毫巅,只需将三路卒毫无顾忌地冲过来,然后直捣黄龙破相,便可建功立业,堪称是以少胜多的绝妙范例。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我顽抗了几步。

车六平八 卒3进1 车八平七 卒3进1 车二平一 卒3进1

我无奈地连续平车,希望局面会出现什么转机。但此时已经毫无变化,老尹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喜上眉梢,一个劲地往下冲卒,自己也为如此难得一见的棋局而兴奋不已。冲完三步卒子以后,实在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由哈哈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哈哈!”

其时我真是又羞又恼,面对这样的局面早已无力再作抵抗,但心有不甘,仍然不愿意就此认输,只是低头看着棋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廖仔细看着棋局的发展,也被如此富有戏剧性的结局而感染,与老尹一起开怀大笑起来,道:“我老廖活了快五十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棋!双车马输给炮双马,而且还都不能动!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正华本来一直是边报棋边关注着棋局的进展,这时欠身认真看了半天,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虽然不想让我太难堪,但这盘棋的结果委实太过搞笑,也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们的对局室就在二楼,窗户也早已被我推开了,所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球场上观众的声音。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有二十多位超级棋迷没有回家,此刻他们也看懂了这难得一见的妙局,不由得群情振奋,大声叫起好来。

我长叹一声,伸手推乱了面前的棋子,示意认输,心中痛苦至极。但过了几秒钟,自己看着那些棋子,却又感到好笑,不由得也跟着他们苦笑起来。

何正华及时在广播里宣布:尹业勇同志连胜三场,获得了首届象棋擂台赛的擂主称号。并感谢了广大棋迷朋友的热心支持,同时宣布比赛到此圆满结束。
回首前尘自远,萍踪万虑俱忘。功名富贵霎时忙,走马花灯一样。美酒三杯沉醉,白云一枕清凉。何当蓬莱可翱翔,早渡洪波浊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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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尹似早已胸有成竹,马上走了一步马7退5踩我中兵。

此时局面危机四伏,我颇费踌躇。无疑,怎样迅速地把窝心马解放出来是我的首要任务,但随时要提防对方2路炮平中抽将的恶着,只好在中路补一手相。我正准备走相三进五,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发现黑棋有精妙手段入局:相三进五?炮2平5! 车八进九 马5退3 车八退八 马3进4 车八平六 后马进5踩相绝杀!红方空有双车却无能为力。

我看到黑方的弃车妙手之后,不由得胆战心惊,心中感到十分沮丧。

老廖在一旁观战良久,此时突然冒出一句:“真的不好走啊!”

老尹闻言笑道:“怎么不好走?好走得很嘛!”

老廖哼了一声,道:“你那点把戏谁看不出来?你想搞人家的鬼!”

老尹见他说得兴奋,连忙阻止道:“看棋不做声!赢了吃花生!”

何正华也道:“老廖不要插言,让他们好好下。”

老廖摸出一根烟来,道:“我说啥了?我什么也没说啊!”笑嘻嘻地划着了一根火柴,盯着老尹,“你说我看没看出来?”

老尹拿他没办法,只好笑道:“你看出来了,你厉害,行不行?”

我无可奈何地走了一步相七进五,等待老尹动手。

只见老尹飞快地走:炮2平5!

我心中无比恼火:这老尹今天咋这么心明眼亮呢?我要被他弃双车精彩绝杀了!唉!绝杀就绝杀吧,我好歹也算是个参与者,虽然不是获胜的那一方。

我听天由命地硬着头皮走车八进九吃掉了老尹的车。此时老尹只要走马5退7,我只能够车二退八,他再走马7进6,仍然可以走成马4进5吃相绝杀;就算我走车二退七割须弃袍,黑马吃车后我也是无险可守了。谁知老尹一时兴奋,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错走了一步马5退3。

此步一走,老廖大为困惑,脱口道:“啊?什么意思?”

我立即来了精神,走车八退八解杀。

老尹定睛一看,“啊呀”一声,猛拍大腿:“拐了,拐了!我应该走马5退7的,怎么跳到这边来了?”

我暗自得意,不禁抿嘴偷笑。

老廖说道:“你一把年纪了,也稳不住神。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

老尹气急败坏道:“就是你个廖胡子!在旁边鬼吵鬼吵的,把我吵糊涂了。”

老廖欲待争辩,见老尹额头青筋直暴,便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冷静下来之后,老尹面对棋盘看了半天,突然又来了精神,道:“不要慌,不要慌!这里面还有棋。”

老廖道:“谁慌了?我们一点都不慌,你自己不要慌就行了。”

我听老尹说还有变化,不由又是一阵紧张,重新审视着棋盘,道:“还有什么棋?我两个车一个马,你两个马一个炮,我还有过河兵,还有什么棋啊?”

老尹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走了一步马4进6,我走车二退八守住要道,得意地说道:“挡住你程咬金的三板斧,等下你就没戏了。”

老尹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挡住吧?”说罢走马3进4将军,我自然车八平六垫上,他再走马4退5。

我细细一看,敌人的火力还是够猛的,双马一炮的位置好得不得了,让我的双车马都不能轻举妄动。幸好我还有一个三路上的过河兵可以趁机往中间靠拢,一旦在中路形成屏障,窝心马就可以安全转移了。到那时,还怕你老尹有三头六臂不成?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花怒放,走了兵三平四,道:“幸亏还有这只小兵啊!等一下战斗结束以后,要给你发一枚勋章!”

老尹点点头,露出顽皮的笑容道:“好,你就给他发勋章吧!”说罢走了一步卒3进1,看来是准备渡河参战了。

我正要走兵四平五,突然发觉老尹的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满怀期待地希望我马上平兵,而且把手已经提前放在黑卒的上方,给人的印象是只要我平兵他就会冲卒过河。我不禁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把手又缩了回来,再次认真打量着棋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就上了他的大当啊!

却原来,老尹早已设下毒计,就等我上钩呢!我只要一走兵四平五,他可绝不会去走卒3进1了,他会马上走马5进6将军,逼我车二平四自己塞住相眼,然后他中炮借我的兵做炮架,炮5进5打相一将,就活活把我的老帅闷死在九宫之中。真是妙计啊!

我虽然发现了老尹的诡计,并为此暗自庆幸了一番,但接下来却感觉情况颇为不妙。

在子力上,我确实是占了绝对优势:等于是净多一车。但令人尴尬不已的事实是,我的双车一马却陷入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烦恼,双车只能龟缩在下二路防守,不敢离开半步;窝心马与中相已经被对方点了死穴,永无出头之日。反观黑棋,虽然子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兵在精而不在多”,各子占位简直是妙到毫巅,只需将三路卒毫无顾忌地冲过来,然后直捣黄龙破相,便可建功立业,堪称是以少胜多的绝妙范例。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我顽抗了几步。

车六平八 卒3进1 车八平七 卒3进1 车二平一 卒3进1

我无奈地连续平车,希望局面会出现什么转机。但此时已经毫无变化,老尹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喜上眉梢,一个劲地往下冲卒,自己也为如此难得一见的棋局而兴奋不已。冲完三步卒子以后,实在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由哈哈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哈哈!”

其时我真是又羞又恼,面对这样的局面早已无力再作抵抗,但心有不甘,仍然不愿意就此认输,只是低头看着棋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廖仔细看着棋局的发展,也被如此富有戏剧性的结局而感染,与老尹一起开怀大笑起来,道:“我老廖活了快五十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棋!双车马输给炮双马,而且还都不能动!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正华本来一直是边报棋边关注着棋局的进展,这时欠身认真看了半天,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虽然不想让我太难堪,但这盘棋的结果委实太过搞笑,也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们的对局室就在二楼,窗户也早已被我推开了,所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球场上观众的声音。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有二十多位超级棋迷没有回家,此刻他们也看懂了这难得一见的妙局,不由得群情振奋,大声叫起好来。

我长叹一声,伸手推乱了面前的棋子,示意认输,心中痛苦至极。但过了几秒钟,自己看着那些棋子,却又感到好笑,不由得也跟着他们苦笑起来。

何正华及时在广播里宣布:尹业勇同志连胜三场,获得了首届象棋擂台赛的擂主称号。并感谢了广大棋迷朋友的热心支持,同时宣布比赛到此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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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4 22:08:56 |只看该作者
那次擂台赛应该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但因为时间才一天,未免感觉有些仓促,连老冠军张均安也没有出场。事后大家说起,总觉得赛制还是有点不妥。以老张的水平和威望,他是不好上去攻打后辈的擂台的。所以,后来再举行这种赛事,就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事先定下守擂的人选,由老张出任擂主,其余人等分别出任先锋、副帅等职,设擂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1989年、1990年、1991年连续三年都举办了擂台赛,促进了我市象棋水平的提高,这是后话了。

且说光阴似箭,转眼就到了1987年元旦,照例在体委举行了迎新年象棋赛。这一次设立了团体奖项,每支队伍三个人,最后以个人名次分相加,分数最少的队即是团体冠军。当时,我和刘文军都属于燃化局,这是个小单位,下面有四家工厂:磷肥厂、化肥厂、农药厂、制药厂。以往的团体赛,一般是由我和文军,还有文军的同事王人杰三个人代表燃化局出战。但是王人杰已经被磷肥厂作为培养对象公派学习去了,我和文军不免有些着忙,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个人来代替——既要是我们局的,也要水平过得去,至少不能够拖我们的后腿。刚好我家隔壁有位棋友,名叫张国春的,平时也经常来我家切磋几盘。这日,我与文军正在家中犯愁,恰好张国春过来下棋,闻听此言不由笑道:“现成的人在这里,你们却要舍近求远,到哪里去找人?我就是农药厂的啊,不是正好打第三台吗?”

两家虽然是邻居,我倒不知道他竟然就是我们一个局的,当下自然是欢喜。文军是直性子人,有些信不过张的水平,道:“这可不是个人赛,随你发挥。三个人最后的成绩要加起来算团体分的。”

张国春听了,知道文军是不放心,笑道:“我的水平是不如你们两个,但要说参加比赛,我还不至于很拉后腿。左右只要能够保本,你们去完成抢分的任务就是。”

我见他说的恳切,一时也再难找到比他更高水平的,就同文军商量:“如果凑不够三个人,是不许报名的。现在也找不到人了,不如就让他参加吧!我们也不去想那团体冠军,只要能够进入前六名,拿一面锦旗好到燃化局交差就行。”文军也只好同意。

以往我们市里只要有团体比赛,冠军基本上是轻工业局的,因为他们有四大高手:胡元发、刘启华、严小毛、尹业勇。这四个人个个如狼似虎,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其他单位却没有这样齐整,要么是一枝独秀,要么是两强一弱,因此难与争锋。这年情况却不同了,严小毛已经调到教育局,尹业勇所在的棉纺厂是大型企业,单独派队参加,胡元发与刘启华刚刚在轻工业局的下属子公司——轻化公司走马上任,分别担任经理与业务经理,忙得不可开交,无法出战。这样一来,平时总被压着一头的商业局、建工局、交通局等传统强队自然是欢欣鼓舞,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我们燃化局代表队虽然有我和刘文军,但其时羽毛未丰,大家并不太放在心上,加上我们第三台的张国春又是个从来不曾参加比赛的,所以赛前根本没有人认为我们能够取得什么好的成绩。
回首前尘自远,萍踪万虑俱忘。功名富贵霎时忙,走马花灯一样。美酒三杯沉醉,白云一枕清凉。何当蓬莱可翱翔,早渡洪波浊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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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4 22:11:56 |只看该作者
比赛那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参加比赛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体委球场上晒太阳,等着裁判长老向编排首轮对阵形势。我早已经发现笑咪咪地笼着袖子和人聊天的刘正信,就过去跟他打招呼:“老刘,代表哪一队啊?”

老刘道:“商业局啊,我调到商业大楼上班了。”

我诧异道:“你不是住在房管所吗?怎么又代表商业局了?”

老刘笑道:“你到我们家去了多少次了,亏你还问这样的话?那是我老婆单位呀,我住的是我老婆分的房子呢!你忘了?我是从中原油田回来的。”

我自己也有个堂哥在油田,当下问道:“那你干嘛要回来呀?油田的工资又高,福利又好,跑回来干什么?”

刘正信眼神黯淡下来,叹口气道:“唉!不是我这个病,谁愿意回呢?在油田搞会战的时候,落下了肝病,差点死在外面。”

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平时也没听他提过,便追问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看好?”

老刘道:“好是好了,可这个病是难得断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发作呢!”

我安慰道:“没事的,现在科学越来越发达,以后你这点小病根本就不算个啥了!”又赶紧岔开话头,“你到了商业局,那你们可是一支强队哦!哪几个呀,这回?”

老刘道:“还有张金波、周江海他们俩。”

我夸张地瞪大眼睛:“啊呀!这么强的队伍啊,你们肯定拿团体冠军了!”

刘正信开心地笑了,然后又问:“你们呢?这次是哪几个?”

我道:“唉!我们不行呢,就我和文军,还有个张国春那是来充人数的,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的。”

老刘点点头,道:“你要想个办法调到我们商业战线来就好了,江海还是弱一些。”

我摊开双手,道:“老刘你又不当局长,不然我们还可以沾点光,商业局这么好的单位谁不想进去啊?进不了啊!”

我们正说着,张金波凑过来打趣道:“这回不消说得,肯定该你们拿团体冠军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不要来调戏我们,知道你们是强队,这次一定拿冠军,反而来说风凉话!”

刘文军在我身边一直没出声,听张金波这样说,冷笑道:“哼!哪里那么容易就让他们拿了?也要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呢!”

金波听了此言,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冷笑而已。

我们还在说笑,只听老向在屋子里叫道:“开始比赛了!都进来吧!”

众人一听,如潮水般涌入大厅,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和对手,准备比赛。

说来也是巧合,这次比赛总共有十二支队伍共三十六人,首轮抽签是按各队报名的顺序抽的,所以基本上是队与队之间的比拼。第一轮我们队就碰上了商业局代表队,我先手对张金波,刘文军后手对刘正信,张国春先手对周江海。

看到抽签结果,大家也感到好笑。落座以后张金波笑呵呵对我说道:“手下留情啊,伙计!”

我本来不惧金波,此刻听他此言便知是心怀怯意,不由微微一笑。

邻座的刘文军开心地扭过头来笑道:“他对你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这我倒可以保证!”

刘正信给张金波打气道:“金波,你是后手,和棋就可以了!”

刘文军笑咪咪地问道:“那你是先手,是不是一定要争取胜利啊?我也只想和呢。”

刘正信被他问得有点尴尬,愣了一下,道:“我跟你也只想下个和棋就满足了啊,谁一定想赢呢?”

刘文军见他有些言不由衷,接了一句:“那我们就算议和了好不?现在就去记成绩,不用下了吧?”

老刘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见他来了一招“打蛇随棍上”,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笑。金波气不过,插嘴道:“哪里有这样的?下都没有下就算和棋?”

刘文军冷笑道:“我是看见老刘的功夫深呢!如果是你,谈都不要谈!”

隔邻的周江海正在把棋子一个一个摆得整整齐齐,听了文军的话,抬头道:“刘文军的心理战开始了啊!是不是心虚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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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安代表物资局参加比赛,多年以来,虽然他本人斩获无数,无奈队友水平相距甚远,所以总是与团体奖项无缘。这次他率领张守清、王清平参赛,此二人也是屡屡出战的,但棋力不够,难以助老张一臂之力。首轮偏偏又遇上了强敌——建工局代表队。建工局队三员大将乃是王生祥、黄剑波、尹六林。王生祥不用说了,那黄剑波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经常参赛,水平不亚于王生祥,后来公务繁忙,才逐渐淡出棋坛。此番重新出山,其志不小。三人之中弱一点的是尹六林,但此人也有一种可怕之处:比赛特别认真,与平时下玩棋判若两人,每每将公用时间耗尽后与对手拖到读秒,韧劲十足。

老张本轮的对手是黄剑波,双方摆好棋子,都在闭目养神。听得我们这边唇枪舌剑,老张不由得睁眼笑道:“费那功夫斗嘴皮子干啥?出水才见两腿泥呢!你们累不累啊?”

黄剑波斜倚在椅子上,哼了一声,道:“几年不出来比赛,现在的新面孔蛮多的呢!都学得油腔滑调,不知道有没有点真本领啊?”

我听他说得不中听,因为大家不是很熟悉,也就没有答话,心中却不免暗暗有气。文军是个嘴上不肯服输的人,欲待反唇相讥,也是因为不熟悉老黄,且毕竟是老一辈棋手,终于忍住没有出声。

老张笑道:“本领倒是有些本领,不过还是有点嫩,你可不能够轻敌哦!”

刘正信笑咪咪地说道:“老黄你可不要看老黄历!现在的这几个年轻人,没有一个会怕你!”说罢,见黄剑波有些不快,又道:“他们跟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开玩笑开惯了的!没啥,大家开心嘛。”

裁判长老向喝道:“少讲废话了,比赛开始!”

我看了看张金波,他已经收敛笑容,正襟危坐,眼睛盯着棋盘,进入了状态。

一开始比赛,我也全神贯注,再不理会其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走了一步炮二平六。

张金波以往跟我交手多次,我从来没有走过过宫炮开局,总是以中炮起手。当下他略感意外,“咦”了一声。这正是我想达到的效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沉思了一会,知我必然是有备而来,也走了一步炮8平4。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闻所未闻啊!我也不禁低低“咦”了一声。

张金波抬头看看我,似乎有些得意:你不是准备了过宫炮吗?我就跟你打散手,打破你赛前的部署!

平时下玩棋的时候,我多次见胡元发用过宫炮对付张金波,金波一概是应以左中炮的。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赛前确实也认真准备了一番:先手碰到张金波走什么,碰到张均安又走什么,大致心里有个数。谁知这张金波粗中有细,第一步就打破了我的计划,使我心里颇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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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被人打破计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大家一步一步慢慢下呗!可我还是有点沮丧,觉得自己那点小算盘都被对手给看透了。虽是隆冬天气,身上却感到燥热起来。

见我犹豫着没有落子,金波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脑袋很大,发际线很高,扬眉时额头上就会出现一大堆抬头纹,好似一串串问号一般。

当你的对手观察你的时候,千万不要通过眼神、表情或者其他身体语言透露你的思想、情绪。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做得比较好的,其实这也可算做是比赛的一部分吧。也许有的棋友看到此处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不够大气。但我却固执地认为:从气势上压住对手是给自己的一种鼓励,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暗示。因此,每当坐在我对面的棋手突然抬头看我,哪怕他平时是我的好朋友,我一般都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有如老僧入定。

我跳了右马,金波也跟着跳马,然后我出车,他走了卒7进1。

我原来是计划要走兵七进一的,经过一番考虑,怕他炮2平3的凌逼,那样我的七路马跳不上去。于是我走了马八进九,准备快速出动大子。

张金波走了卒1进1制马。

看样子,这家伙的俩车不想动了,先把我的双马克制住,然后再找机会跟我兑掉双车,残局有利。小算盘打得倒也蛮精明的。

我炮八平七,他马2进1,我车九平八,他车1平2,我车八进四,金波果然毫不客气地走炮2平3兑车。当然,此时黑方也必须走这一步,否则我将立即发挥巡河车的威力,挺兵活马。

说实话,我是不想和他兑车的,怕他等一下把我另一个车也给兑掉,那我就基本上不会下棋了。

但想了又想,觉得如果走车八平四避兑,黑方车也亮头了,红棋看不出有什么先行之利;现在直接和他兑车,还可以先手吃掉他一个卒,于是走了车八进五兑掉,他马1退2吃回,我炮七进四打过去,金波在补哪个象的问题上考虑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的是象7进5。看来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我不走车二进四,他会补士出贴身车。

我相三进五,他马2进1踩炮,我炮七平九按住马头,他士6进5。

我伸车巡河准备兑兵活马,金波车9平6顺势开出,我挺兵,他长车到河口。

像这种棋,现在看起来倒是比较清楚,知道要注意哪些问题。但当年功力甚浅,在平稳局面下很容易下出不明显的软着。比如这步兵三进一,就是犯了一厢情愿的错误。张金波对此局面把握得不错,进车河头以后,我发现自己的车位反而不如对方了。

明知道主动兑兵会吃亏,但为了使车路畅通,也顾不了那么多啦。我冲兵过河,张金波愉快地吃掉,表情明显地变得轻松起来。

金波下棋有个特点:情况复杂的时候,他俯身棋盘一动不动,有时为了算得清楚一点,还会把脑袋伸到对方这边来,极其认真;一旦局面占优,或者盘面简化,他觉得不难下,就会把身体从棋盘上后撤,有时还会左顾右盼。他车6平7吃兵以后,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往椅子上一靠,偏过头去关注旁边刘正信与刘文军的战况。

我身上又开始一阵燥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棋局至此,红方已经失去了先行之利,好在阵脚尚稳。我目前要处理好对方炮3进7打相的凶着,却一时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我看没有什么好办法,不由得对前面兵三进一那步棋充满了悔恨,心里开始想些与棋无关的东西。

唉!怎么冲兵那一手走得那么快呢?多想一会儿不就没事了?

出师不利啊,第一盘棋就输掉,那太糟糕了!

这次比赛还想着能够下好一点呢,谁知一上来就碰了个钉子!

我干嘛要跟他走这个过宫炮的开局啊?不是自讨没趣吗?以前和他下棋,我都是走中炮的,他后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我为什么不走中炮呢?

刘文军认为我是一定可以吃掉张金波的,这盘棋要是拿不下来,岂不是太没面子?张国春会怎么看?

诸如此类,思想大开小差,脑袋里犹如一盆浆糊。

张金波看着刘正信与刘文军的对局,眉开眼笑:“刘鬼胡硬是有点鬼啊!”

刘正信听他突然讲话了,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张金波。金波此举无异是传递了一个信息给刘正信:我的形势无忧,你加油吧!

果然刘文军受到了影响。

文军后手对刘正信,正被他四平八稳的开局、老虎不出洞的策略搞得有点头痛,皱着眉头在那里沉思默想,忽听张金波语气轻松地和刘正信开起了玩笑,忙抬头看了看我。他见我脸色不好,知道我形势堪忧,就板起脸对张金波道:“你什么意思?下棋就下棋,说什么话?影响别人思考嘛!”

刘正信喜形于色,站起来欠身看着我们的棋局,道:“你又没有占多大的便宜,还早着呢!”

张金波被文军说了两句,讪笑道:“我又没有说什么。。。。。。”

我怒气填胸,也不去考虑了,抓起棋子走了车二平七捉炮。

金波“咦”了一声,晃着大脑袋俯身细看,见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便应了一手炮3进1。

真是越走越臭,我感觉自己都不会下棋了。

这步平车有什么用啊?下一手黑方不是照样可以炮4平3再打相吗?

我只好走了马三进四,虽然心里感到很别扭。

张金波走车7平5,抓中兵,正好击中我的软肋。

我不甘心被他扫荡兵线,只得冲中兵驱车,黑方要的就是这一冲,转身车5平6顶马,顿挫漂亮。

我马四退三,他车6进2。这几个回合下来,红方一无所获,反被黑棋诱起中兵,兵线也终于被黑方占领。黑棋大获成功,红顾此失彼,已落下风。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走了炮九平八,准备策应右翼。

黑炮4平3打车,我车七平六,他车6平7压马。

我忍气吞声走了马三退二,此乃“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也。

以为张金波会走后炮进4打兵,那样我就马九进七和他交换,再走兵九进一邀兑,力争在下风之中谋和。

谁知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走了一步凶狠的车7进2,一箭双雕。这步棋既可以平车捉死红马,又能平到4路塞住相田,辅以炮击底相破城,确是我始料未及的好着。

我感觉脖子上已被套上了绞索,只好闭上眼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马二进三,他车7平4,我仕六进五,他前炮进6轰相。

此时我方寸大乱,害怕他前炮平1,于是走炮八退六挡住。

张金波一招得手,更是下手不容情,他果断地走了前炮退2窥相。

我见招拆招,马三进四暂时保住再说。

金波等我一落子,马上就拿起棋子,用力在棋盘上砸出一步:马7进8!

虎口献马是此时迅速突破敌人阵地的绝佳手段。金波走出这步之后非常得意,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只得马四进二吃掉他的马。

张金波前炮平5打相一将,我仕五进四,他炮5平1,不仅吃回一马,且破掉我的双相,依然有强烈攻势。

我心知败局已定,但为了稳定军心,仍然慢慢考虑。以下的过程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马二进四 炮1进2 炮八进八 马1进3 马四进三 将5平6 车六进一 炮3平2

车六平八 马3退2 车八进二 车4退1 车八进一 车4平6 车八退二 车6进2

帅五进一 车6退8 马三退一 象5进7 马一退三 车6进2 马三进二 将6平5

兵五进一 车6平8 (黑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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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4 22:18:34 |只看该作者
初战失利,让我十分沮丧。

我起身看看刘正信与刘文军的对局,见他俩已经形成两难进取的局面,和势很浓。

我又走到周江海与张国春的桌旁,却见张国春盘面大占优势,不仅多了两个过河兵,且三军齐发,将周江海的子力困得举步维艰,胜利指日可待。我本以为张国春难敌周江海的,这下好比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不由喜出望外,驻足观战。

张国春是第一次参加比赛,首轮对手就不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此时大局已定,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笑容可掬。他见我过来,问道:“下完了?赢了?”

我苦笑摇头,张国春又问道:“和了?”

我没好气地道:“输了!好好下你的棋吧。”

张国春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输给了张金波:“怎么输了的?”

我拿他没办法,摇摇头走开,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对局室,到外面去晒太阳。

日上中天,阳光变得刺眼。我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参赛前的雄心壮志,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正在自怨自艾,刘文军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他见我脸色不好,笑道:“一盘棋嘛,没事!不是还有八轮吗?”

我转过身,问:“怎么样?和了?”

文军点点头:“恩,刘正信拿个先手,走得四平八稳,我把他没办法。”

我说:“幸亏咱们的第三台赢了,不然的话,一下子就被他们甩开了好远。”

文军乐呵呵的:“是啊,张老三真的是立了一功!你后面可要稳住了,再输不起啦!否则我们的团体就危险了。”

我点头道:“争取下好每一盘!本来我们俩是拿分的主力,现在立功的反而是第三台,我和你倒好,没有开张!可别让张国春把咱们给看扁了啊。”

文军道:“我要是碰到你的主要竞争对手,能杀就杀,不行就跟他赖和,拖一分就是一分!后面八盘棋你要是全部拿下,冠军跑都跑不掉!”说罢自己也觉得夸张了些,不禁大笑起来。

我知道他是在帮我减压,也笑道:“你倒说得轻巧!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哪里就能够轻易拿下?”

文军道:“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水平输给金波完全是一次意外。后面好好下,谁敢说就一定能够赢你?”

我提醒他:“你可别忘了老张啊!”

文军断然一摆手:“老张也不一定能够赢你!我跟你说,就是我碰上老张,他想拿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你平时跟他下根本就不落下风?”

他这样一说,似乎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我的劲头又上来了:“走!看看棋去,我们的张国春同志怎么还不出来?”

我们进得门去,见张国春已经获胜,正欢天喜地到处找我们呢!大家不免互相勉励一番。

首轮张均安也战胜了黄剑波,其他参赛的名手也大多数获胜。

第一轮的比赛全部结束以后,裁判长老向当着大伙的面进行了第二轮的编排。第一台由张金波先手对张均安,大家不由得一阵哄笑。金波连番遭遇恶战,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老张倒是气定神闲。老向打趣道:“金波,你要是不愿意坐第一台,我帮你换一换好吗?你说说想对哪一个呀?”

金波闹了个大红脸,笑着说道:“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是说怎么这么早就碰到老张了,迟点碰会好一些。”

老张道:“笑话!迟碰早碰还不是一样吗?早碰还可以多点对手分呢。”

我因为首轮失利,坐到了第十九台,后手对阵黄剑波。此前我与他没有交过手,可说是一场遭遇战。

黄剑波对我的那一战,至今仍然让我记忆犹新。

他用中炮横车盘头马开局,我用屏风马应对。说实话,我那时是很害怕别人这样布阵的,总觉得对方气势汹汹,攻势强劲,后手只能跟着应,有些委屈。后来时间一长,总结出了一些规律,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盘棋黄剑波因是首次与年轻一辈交手,且上一轮又出师不利,所以志在必得,一心想拿我开刀。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拿他祭旗呢?大家各怀心事,均不愿兑子简化,以至于走了十几个回合,盘面上仍然是三十二子俱全,形势错综复杂。

鏖战中,我窥得对手用力过猛而露出的破绽,一步卒3进1挺卒邀兑的妙手弈出,正好击中他的痛脚。黄剑波初时落子如飞,颇有轻慢之意,等我此招一出,不由脸色一变,仔细地端详起来。

老黄自带了一个大茶杯,里面的茶叶恐怕有一半。比赛中,他频频添加开水,最后干脆将一个开水瓶拿到身边,以备随时续水。可能喝茶不够劲,他又摸出烟来点上,苦思对策。我被他勾起了烟瘾,也点上一根,平定一下情绪。

我走出那步棋的时候,只是感觉这样走黑棋不错。此刻见他如此犯愁,不禁再次仔细筹算一番。不看则已,越看我心里就越是得意:不轮红方怎么应对,黑方都可反客为主,取得局面的主动权。

担任裁判长的老向对我的棋局一向都是十分关注的,何况本轮对手也是一代名将。老向驻足棋盘边,默默无言观察了一阵,微笑点头,走去看张金波与老张那盘去了。

黄剑波猛抽了几根烟,喝完了大半瓶开水,仍然眉头紧锁。我并没有因他超长时间的长考而不耐烦,只是平心静气地看着棋盘,目不斜视,猜想他会怎样出招,而以后的战局又会如何发展。

老向过了好半天又走了过来,一看棋盘就乐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走棋啊?”

黄剑波苦笑摇头道:“小鬼好厉害,我是苦思无良策啊!”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了,而老黄这步棋已经足足长考了45分钟之久。赛场上,有些下得快的棋手已经结束战斗了,而我们这一局却还六军俱全,毫发无损。老向与黄剑波的对话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顿时有人围了过来。

老黄似乎下了决心,摇摇头道:“没办法,只好搏一搏了!”说罢拿起骑河的红马,走了一步马六进五弃马破象。

对他的这一手段,我早有准备。因为他如果简单地走马六进七和我兑马,不仅损失度数,还要处理接下来七路线上兵卒对峙的问题,局面被动,将成为一盘苦守之局。现在他弃马搏象,并可以抢渡一兵,有些对攻机会。不过,由于他是被迫对杀,后援不继,难以对我造成致命威胁。在长达45分钟的计算中,我早看清了其中利害,此时胸有成竹,化解敌势后迅速投入兵力反攻。

在接下来的对杀中,我极力简化局势,甚至走得有点软弱。但毕竟多一子的优势很大,化解了敌势之后,形成我车炮单士象对他车双兵单仕相的残局,因他只有一兵刚刚过河,对我难以构成威胁,所以黑方是胜定之局。再战几个回合,我蚕食掉他的孤仕相,眼看就要做成“海底捞月”的杀棋。黄剑波摇头苦笑,推枰认输。

黄剑波跟王生祥是队友,王生祥自然十分关注这盘棋。见棋局结束,老王笑对黄剑波道:“怎么样?现在的年轻人够狠吧?”

老黄点头叹息道:“真不错!再过几年,老张只怕要让位了!我们这些人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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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5 00:53:36 |只看该作者
只听老张爽朗地笑道:“让位就让位嘛!现在让都可以啊,自然规律是这样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总霸着这个位子不成?”

我起身去看老张与金波的对局,见老张的马炮双卒正围攻张金波的双炮仕相全,金波双手捧着头,头发也被他抓得乱糟糟的。我的马炮棋较差,正好可以学习一下,于是端了一把椅子坐下,仔细欣赏老张的破城之术。

但见老张马炮占据要点,围而不打,只把两枚小卒徐徐往中间靠拢,深得“巨蟒缠身”之妙。我看得心花怒放,不免心中暗自揣摩其中要紧之处。

那盘棋最后是老张得机破士而胜。我趁机请教老张:“像这种残局是不是必胜的呢?”老张道:“当然是必胜!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唉,平时都没有怎么打这类残局谱,觉得太枯燥了。”老张道:“你倒说得轻巧!平时嫌枯燥,你等着比赛的时候慢慢去想吗?不要把脑壳想破了还找不到路子。”我点头称是。老张又道:“我看你和刘文军、杜卫星你们这几个,都是开局好,中局就容易出毛病,残局更差!人家说老虎是‘铜头铁尾豆腐腰’,我看你们是‘铜头泥尾豆腐腰’!而且这个铜头究竟是不是真的硬?我看也不见得。跟我们下,我们都是不懂开局的,当然你们厉害;可要是到了外面,随便一个摆棋摊的,都有十八般武艺呢!”

我听了只剩下点头的份,哪里还有半句言语?不过心中倒是觉得老张有些危言耸听了。

此时刘文军也下完了棋,他这一轮战胜了汉江船厂的老将谢润生,心中自然高兴。听到老张发表见解,文军深有感触:“我去年和我们单位的王人杰一起到成都出差,专门跑到成都棋苑去了一趟。那里门面不大,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那么大的地方,一走进去,呵!好家伙,比我们体委现在那个体操房都要大,好几百人在里边下棋呢!”

我们都没有去过成都棋苑,不由得心中向往,想像着那该是多大的场面。我问道:“你们下棋了没有?”

文军道:“别提啦!我和王人杰被别人修理得可惨了!”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我见老张今天情绪颇高,便问道:“老张,您经常出差,走南闯北的也去了不少地方,哪里的棋最高呢?”

老张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们出差都是去游山玩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匆匆忙忙去办事,办完了就赶快回来,生怕多花了公家一分钱!哪里像现在的干部,把国家的钱不当数,胡吃海喝,糟蹋粮食!”

我点头道:“那是,那是。难道您就没有和外地的棋手下过棋?”

老张道:“下当然是下过的!1962年我到广西南宁出差,广西的象棋大师周寿阶在工人文化宫摆擂台,多少人围着看!我抱着学习的态度上去攻擂,没想到周寿阶轻敌了,居然被我把他赢啦!”

旁边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面面相觑,似乎不大熟悉。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在哪本棋书上见过这个名字,是很早代表广西参加全国赛的老棋手。

刘文军道:“那您在外面是输得多还是赢得多呢?”

老张看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那还用说?当然是赢得多!不过,外面有些棋手习惯不好,水平高一点的,都要下彩棋,赌博!我怎么能够和他们赌博呢?”

老向插嘴道:“你们年轻人下棋可不要赌博哦!棋友之间要讲友谊,最多谁输了请一下客。”

老张道:“对,大家在一块吃点喝点没啥,可要是沾上了钱就不好了。”

刘文军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不知他要干啥,就冲他一摆头,走出了对局室。刘文军随后也跟了出来,呵呵直乐。

我不解地问他:“你笑啥?”

文军道:“下棋带点小彩有什么啊?人家外面都带一点的,这样才会下得认真,下出水平嘛!又不是赌多大,难道还会伤筋动骨不成?”

其实我内心也不太赞成下彩棋,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只听刘文军又道:“再说了,下棋双方水平有高低,低手一看下不过你,还有硬把钱往你口袋里送的道理吗?所以说输赢也有限。你几时听说有人下棋输得倾家荡产了的?我倒是听说有人打麻将输得败了家的。”

他这么一说,我竟没法反驳他了,只得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现在的人都去打麻将去了,不知道算是赌博不?派出所还抓呢!也没见他们怕!”

文军道:“说不清楚!连我们居委会的老太太都开始打麻将了,输赢上十块钱,派出所也不抓。有的打大牌的,一场就输几千呢!”

我听得伸出了舌头:“乖乖!几千块?我要不吃不喝干几年呢!”

孔老夫子曾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在我看来,这句话可以改为“吾未见爱棋如爱麻将者也!”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那次比赛,我和刘文军是越战越勇,屡克强敌,我们的第三台张国春也兑现了他赛前的诺言:刚好保本。

九轮大战下来,我是六胜二和一负(战平了张均安、刘正信),获得了亚军,冠军是老张,七胜二和保持不败。王生祥第三,刘正信第四,刘文军第五,张金波第六名。

在计算团体成绩的时候,出现了十分有趣的情况。

赛前规定:团体名次由每队的三名运动员的个人名次相加,最低分者为团体冠军,依次类推。在参加比赛的十二支队三十六员战将之中,刘正信、张金波、周江海分列第四、六、十六名,积分为二十六分;而张国春的个人名次是第十九名,我们三人的名次和也是二十六分,这样就有两支队伍积分完全相同,可是冠军的锦旗只有一面,究竟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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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5 23:22:14 |只看该作者
根据规则,团体积分相同,以其中两队中成绩最好个人名次最高的两个人相比,这样我是第2名,刘正信是第4名,所以我们燃化局代表队幸运地获得了团体冠军。我和刘文军、张国春乐坏了,事先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能够夺冠的呀!就连我们自己也没这么奢望过,只想着能进前六算是正常,进入三甲就已经是很满意了。直到比赛进入尾声的时候,我和文军才意识到我们有可能争第一。最后两轮,真是让人提心吊胆,特别是我后手对张均安那一盘,本来是均势局面,可被老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阵骚扰,差点让他弄出棋来。幸亏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守住了半壁江山。如果那盘棋输了,我的排名就不会是第二,而是第五或者第六了。自然我们的团体冠军也就别想啦。

我们三人兴高采烈地捧着锦旗、拿着证书,到燃化局去报喜。一路上想像着会受到怎样热烈的欢迎,张国春想着会不会发点奖金,我却胸无大志,只想着能够蹭一顿酒喝。来到局办公大楼,迎面碰到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是燃化局的一把手何汉武局长。平时我们经常见他到基层单位去作报告,自然认识他,但何局却不知我们是干什么的。张国春笑眯眯地迎上去,很亲热地叫了一声:“何局长!”何局长一愣,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我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张国春道:“我们是代表燃化局参加市里象棋比赛的队员,我们拿了团体冠军!”本以为会得到一番鼓励,谁知何局长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道:“你们去工会吧,找郭主席就行了。”说罢径自去了。

我和刘文军相对一笑,文军道:“你还想着有酒喝呢,还是我们自己喝酒去吧!别做梦啦。”

我被他一激,心中有气,道:“算了!这锦旗不给他们也罢!我们自己拿回家去挂起来,今天我请你们喝酒!”说罢掉头就要下楼。

张国春一把将我拦腰抱住,道:“我的哥,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呢?咱们不争他们给点什么奖励,起码得叫局里给开个补助条子到单位里去啊!辛苦了好几天,你们每天都要抽好几包香烟呢,可不能自己掏腰包啊!”

我怒气冲冲道:“要去你们去,我才不希罕那几个钱呢!”说罢一甩手,大踏步下楼走了。  

我冲下楼梯,走出燃化局大门,就听后面一阵脚步声急急追来,又听刘文军叫道:“等一下嘛!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一回头,见文军也跟着我走了出来,便笑问道:“怎么?你不去找郭主席开补助条?”

文军笑呵呵道:“算了,张国春比我们有社会经验,还是他去说比较合适。我和你就不要去了,还是找个地方喝酒去吧!”

我一摸口袋,笑道:“我可没有酒钱哦!”

文军道:“那你刚才胡吹什么牛?你口袋没钱怎么请我们喝酒?”

我挠头道:“要不,咱们去药厂门口那个餐馆?大不了我先记帐,赊他一顿再说。发了工资还他。”

刘文军笑道:“你就算了吧!一个月拿多少工资,能赊几顿?和你开玩笑的!我手里还有钱。你说,到什么地方去吃?”

我想了一下,道:“那还是去药厂那家吧,离我家近!”

我们来到药厂门口的“张记餐馆”,老板就是我车间的同事,人称张胖子的。我们点了几样菜,每人倒上满满一杯白酒,便开始谈论这次比赛的事。刚刚上了两个菜,刘文军眼尖,看见门外路上张国春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忙大声叫他。

张国春听见喊他,扭头一看,乐道:“好呀,也不等我就喝上了?”匆匆下车,推着单车就走了过来,一路走一路叫道:“你们也太走得快了,郭主席找你们也找不着了!”

我一边叫张胖子加一副杯筷,一边没好气道:“他找我们干什么?锦旗不是拿给他们了吗?”

张国春道:“唉!何局长虽然没说啥,但人家是局长啊!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哪能管得着咱们这几个下象棋的?工会的郭主席还是很热情的,我去了还忙着倒水呢!”

我“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心里却舒坦了许多。文军冷笑道:“那你不是还喝了郭主席亲自倒的水?呵呵。”

张国春听他语带讥讽,也不在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笑道:“你们看,给咱们三个人的单位都写了补助条了!”

我闻言笑道:“老张你还蛮有办法的嘛,我看看!”

张国春找出我那一张补助条,递到我手里。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制药厂:

兹有你单位贺进同志代表我局参加了仙桃市1987年元旦中国象棋团体赛,荣获团体第一名。望你单位参照省内出差人员补助标准,予以补助。参赛时间从1987年1月1日至1987年1月5日。

仙桃市燃化工业局 (章) 1987年1月5日

我不觉吃了一惊,道:“今天是几号?不是4号吗?”

张国春大笑道:“你怎么这么傻呢?本来咱们只比赛了三天,郭主席照顾,我又在旁边打了半天边鼓,才多写了两天呢!你可不要明天就拿去报帐,要等到后天,6号再去。”

刘文军笑道:“你怎么不叫他从12月1号就算我们的集训时间呢?那还可以报个一百多块钱。现在这能够报几个小钱?加起来也就够一顿酒。”

张国春道:“看你说的!虽然这钱不要局里拿,可人家也不敢胡写啊!12月份咱们大家不都在单位上着班吗?你倒贪心不足。”

我想了一下,问道:“哥们,你们知道这个省内出差人员的补助标准是个啥标准啊?”

张国春道:“你家老爷子是业务厂长,你倒来问我们?”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事谁平时跟他聊这个啊?我是真不知道。”

刘文军道:“我倒是出过几次差,我知道。”

我和张国春齐齐问道:“多少?”

刘文军未语先笑,抿了一口酒,道:“每天三块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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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5 23:23:59 |只看该作者
虽然我知道这种补助不会有多少,但听了文军的话心中仍然是很不舒服。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能够得到什么奖励,而是你拿回的这个冠军究竟有什么价值。

“一天三块五,就是说我们可以得到十七块五毛钱的奖励了?”

我已经是语带悲愤了。

文军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呢?一百?两百?”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虽然没醉倒,分手的时候却也都有点晕晕呼呼的了。

到了六号,我拿着补助单去找我们厂长。

那时,我们药厂的厂长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年轻人,名叫罗春生。

罗在1986年底上任,重新组阁了药厂的领导班子,我父亲在半百之年出山辅佐他,担任了经营厂长。因为这层关系,罗经常到我家与我父亲谈工作,和我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在我的记忆中,罗春生是一个非常有水平的领导。记得有一次 罗和我谈心,他问我:“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我当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我却无法回答他这简单的问题。为了不让他看扁,我故作深沉地考虑了一会,说道:“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可是永远也不可能了。”罗春生很认真地看了我半晌,面带悲悯地说道:“你不用应付我。你现在可能不理解我问你的目的,到你有一定年纪你就知道了。我为你感到可惜,你这么聪明,却没有自己的一个人生目标,你将来会后悔的。我今天说的话你可以当成耳边风,到你成熟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的幼稚。”

我当时可正是春风得意、飞扬跋扈的时候,哪里听得进他这样刺耳的话?自那回谈心之后,我感觉这人有些故作高深,便有意疏远他了。如若不是我父亲在药厂也肩挑重担,工作上经常要与他沟通,都不想理会他了。

一生被别人领导,却从来没有认真地服过什么领导。这也是我性格的一大悲剧吧!仔细想来,领导无非两大类:一类是你确实很鄙视而又无可奈何的;另一类就是确实比你有本事的。当时年轻气盛,觉得什么领导都是尸位素餐,根本没有检讨自己的不足之处,也够无知的了。

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在单位,我是车间的主要操作工;在社会上,一帮朋友正是叱咤风云、目空一切;下棋只不过是我人生的一个点缀,可以满足一下年轻人的虚荣。就连我自己当时也没把象棋当成多大一回事,至多就是朋友聚会时的一个谈资而已。

春节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受了不小的打击。
回首前尘自远,萍踪万虑俱忘。功名富贵霎时忙,走马花灯一样。美酒三杯沉醉,白云一枕清凉。何当蓬莱可翱翔,早渡洪波浊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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