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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Jhony 于 2016-7-10 12:04 编辑 <br /><br />(原创) 一碗馄饨
中午走进一家面店,没想却走进了一对恋人的故事里。
这是一家很小的面店,店里只有五张桌子,我进去后很自然就坐到了我平常习惯坐的位置上。屋外正下着雨,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雨也让闷热的空气透出了一丝凉快。叫好了面我才看见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小青年,看上去两人刚二十出头,女的背对着我,只看到她的后脑勺,但看得出她身材高瘦,男的正对着我,所以能让我看清他的一切,只见他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脸上写满了紧张、疲惫、委屈和懊恼。
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两人在推着桌上唯一的那碗馄饨,只听女孩很坚决地把那碗馄饨推到男孩面前说:“快吃!”,而男孩却很坚决地又把馄饨推回去:“不吃!”,如此来回多次便僵持着,女孩开始生气了,高声地呵斥男孩:“你吃不吃?告诉你,我已对你死心了!”
我一听,嘿,有情况!马上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但又不敢老盯着人家,只好竖着耳朵看事态发展。
女孩开始数落男孩:“两个人吵架,永远是我不对,你爸你妈给脸色我看……我不走还留在那干嘛……你问我要钱,我给了二十块你,我只剩下二十块,我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二十块!……”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听他们俩的口音是广州人,一定是小恋人吵架了,女孩离家出走,跑到我们这里,男孩也就追到这里来,而且身上一定是没钱了,从广州到肇庆车票也要三十块,他们是怎么来的,故事开始有了悬念。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女孩负气出走,男孩满世界地找,从一个城市找到另一个城市,那种焦虑、无助、绝望一直折磨着他,不知是多少天没吃没喝没睡才找到了她,现在应该是故事的结尾了。
女孩干脆把馄饨喂到男孩的嘴边,男孩还是坚决不吃,把头拧向一边。女孩的话我句句都能听见,男孩却一直压低着声音在申辩着,说话阴柔简洁。可能因为我一直看着他,男孩的脸色开始在变,一脸的委屈,紧咬着嘴唇眼睛潮红,其实真遇到挫折和打击,男孩比女孩还要脆弱。一看到这情形,女孩开始心软了,把凳子拉近把馄饨送到男孩嘴边,语气也开始软下来说:“我知道你在乎我,我知道你在网上找我……我不在乎你我会逼你吃吗?来,乖,吃吧,来……”女孩开始哄他,男孩终于屈服,把馄饨吃进嘴里,也仅仅是在嘴里,随着嘴一张,男孩最后的防线被彻底攻破,这时只见两行热泪顺着男孩的脸颊流了下来,相信多少天来两人的龃龉、不快便在这两行泪水中融化掉了。
一层薄雾忽然飘上我的眼睛。这对小青年正值爱情至上的年龄,可以抛开功利,不计钱财,不顾后果,可以爱得要生要死,爱得淋漓尽致,爱得五彩纷呈……这让我想起我们的年代,不成熟的时候却谈着“成熟”的恋爱,嘴里喊着革命的口号,信里写着伟大的豪言壮语,通信三年可以通篇找不到一个“爱”字,要先解放全人类,然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绝不能越雷池半步。到了成熟的年龄谈恋爱,就更不会有“出走”这样的个案了。我不敢肯定这对小恋人将来一定可以相携终身,或说是天长地久,但在他们年轻时的某一天,就在当下,他们曾共同拥有着头碰着头、肩挨着肩、用泪水和着吃两块钱一碗馄饨的刻骨铭心的爱,就足够了!
“……你想想,我是多无助,多无奈,那时候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女孩还在说着,但不再愤怒,不再怨恨,已变成爱的诉说了。
我慢慢地喝着碗了的面汤,望着雨后飞满彩霞的街心,清澈明净,心里禁不住叹到:味道好极了!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真实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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