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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返回老头家时,老头的门从外头锁上了。很显然,老头是在故意躲我们。你想啊,老头出门干活都不轰我们出去,敞着门,这才过去多少点时间,家里就有啥值钱的东西值得他防盗了?这很不正常!
“这怪老头还躲着我们啦。”老三咕噜着。老三的想法和我一致。
“他这么躲着我们怎么办?”我问老三。
“我们等他,”老三说,“待会他回来了,我们不要激他,要一步一步地哄他,连哄带骗,晓得吧。”
“哄?”我很奇怪老三的想法,“这么大年龄的老人还能哄?”
“当然可以,没听说老小老小啊,人一老心态就回到了小孩子状态,生气时哄哄就好了。老三笑着说。我还是不太信,这么大年龄了,虚话实话难道孔老头还听不出来?
西边的太阳一点一点往山尖靠拢,谁也挡不住。
老头还没回来,把我们俩个急得不行。老三说今晚肯定要在此住一晚了,这话差点吓着我。就这老头家能住一晚?估计住一晚下来今后的恶梦就源源不断了。我寻思,这么堵在老头屋子前不是明智之举,就算老头回来看见我们定会再次躲开,想到这,我对老三说,“老三,这样不行,我们不能站在这里,避一避。”
老三也觉得我说得对,因此我们绕到屋子后面一个柴火棚里躲了起来,然后竖着双耳聆听屋子的动静。果然,等了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了屋子大门吱丫响了起来。“快走,老头回来了!”老三喊了一声之后我们箭般窜出柴火棚……
老头看到我们明显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我们会和他玩起了躲猫猫。老头转进屋子就要关门,老三赶紧闪了进去。老头的速度哪能与老三比,差得可不是一个档次。老头生气了,用手推着老三说,“干什么,出去!”
“孔师傅,别这样,你看我们给你挖一下午地了,肚子真的好饿,你就给我们一碗饭吃吧。”老三哄着说。老头愣了一下没同意,继续推赶老三。
“孔师傅,你看太阳都落山了,我们现在也走不出去了,你就留我们住一晚吧。”老三继续哄。老头抬头望望天又想了想,居然妥协了。我喜出望外,也顺门缝挤了进去。如果说刚才我是万分排斥在此留宿,现在却变得迫切要在此留宿,变化太快太神速了。这可能就是从抵触、被拒绝到被接受的过程。打个比方说,你不爱一个女孩子,结果却阴差阳错被这个女孩拒绝,最后费劲地又被这个女孩所接受,你的内心会是什么想法?道理就这么简单。
跟老三在一起的日子,仔细想想,在很多方面我还是挺佩服他的。比如那天老三说的哄老头,他还真一步步地哄,那行径和心态是我所不能及的。
进门后,老三就嘻皮笑脸地对老头说,“孔师傅,晚饭我来做吧,你歇歇气。”这话哄谁谁听了都舒服不是?何况是一个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的糟老头。这话他当然受用了,但老头没忘客气地说,“不用你做,我做给你们吃。”边说老头还露出了微笑。这一笑就表明老头完全接纳了我们。
接纳归接纳,我们还是得好好表现,否则老头小孩子脾气一上来又要赶我们走就麻烦了。于是跟在老头屁股后面忙东忙西。老头去厨房我们也去厨房,老头洗菜我们抢着洗,老头烧锅我及时掏出打火机来点火……我们表现得相当热情或者说是谄媚。我想,老头是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只是他不说,可能他是在观察我们吧。结果怎么样不知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把“哄老头子开心”的工作做得更完美些,把气氛搞得暖融融些。
饭做好了,四个菜,没汤。一个白菜,一个芹菜,一个鸡蛋炒韭菜,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了。老头显得很高兴,还从房间里摸出了一瓶白酒来招待我们。酒我没喝,老三陪老头喝了几杯。为避免被老头驱赶,我们支字不提古董的事,老头当然更不会提。
吃完饭后那时间就难捱了,电视没电视,书没书,没有任何娱乐消遣的东西。老头从房间里给我们抱了二床被子出来,一垫一盖。被子铺在西边房的谷柜上,就当是临时的床了。我一看被子又破又脏,心想这怎么睡啊?要说我城里那窝是狗窝,这个就是耗子窝。还是老三说的一句话逗乐了我,老三说,“谈古,忍辱负重吧。”这家伙一文诌诌地就让人发笑。
早早地上了床,原以为白天干活累了,上床后双眼闭呼呼到天亮,这漫长的秋夜也算是稀里糊涂混过去了,没想到,那跳蚤携家带口地围攻我们,整夜整夜地折腾。老头家的跳蚤这饿的,简直就把我们当是国宴大餐了。我翻个身,老三也翻个身,俩人轮流着翻来覆去,根本没法睡。
“谈古,要是搞不掂这死老头我们这次就太不划算了。”老三说。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刀逼他拿出来,就当是坐一夜牢喽。”我说,说完又抓胳膊又抓腿的。
“真把老子搞急了就用刀。”老三抱怨地说。
“你别胡来啊,你不想好我还想好呢!”我在被窝里蹬了老三一脚。老三平日里就有些流里流气,做事不正规,很难说一急不乱来。
“别乱踢好不好,我只是说说,瞧把你吓的,小鸡胆。”老三回踢了我一脚说。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瞎扯着打发时间。
山村的夜晚特别地静谧,能清楚地听见鸡在鸡笼里折腾的声音,还有猪偶尔的叫声。唯独听不到外边的人声,我们就像是睡在一座古墓中,周围全是魅影,全是不真实的幻觉。到了下半夜,有人声了,东边房传来老头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感觉就像要咳断了气方肯罢休。这么说有点对老头子不敬,也是表明一个实情,希望老头子地下有知莫见怪。
熬到鸡鸣时分,我实在是困乏得不行才迷迷糊糊睡去,没睡多少久,又让跳蚤给弄醒了。感情这跳蚤也吃夜宵?醒来后看看屋子里还是漆黑一团,没有半点天亮的迹象,木板壁时不时地崩响,耗子成群在楼上楼下穿梭……吓得我又把头深深地缩回到被窝中,一时也顾不了那熏人的棉被味了。这一醒就很难再入睡,直到天蒙蒙亮老头起床时我才敢把头钻出被窝外。
老头起床后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房间、厅堂、厨房来回走动着。我好好奇,一个孤老头子一大早的哪有那么多事要忙乎?但我没起来看,困意上来了……后来,我是被老三用脚踢醒的,老三边踢边说,“谈古,起来起来了,睡得跟猪似的,这么多跳蚤亏你还睡得着。”老三自己睡得跟猪似的,哪理解我的彻夜折磨啊。
起床后洗脸时,我和老三又郁闷上了,老头只有一支牙刷一条洗脸毛巾,我们犹豫着要不要使用。老三说,算了,用水漱漱口,以手当毛巾摸一把脸拉倒。洗完脸,老头给我们预备好了早饭。早饭是一锅新煮的米饭,菜是昨晚剩下的。
吃饭时,老头发话了,让我们走路,说,如果不走,今天不招待我们了,不管吃不管住。没看出来,这老头还挺绝情的!老三继续哄骗他,“嗯,吃完早饭我们就走了。”老头信以为真,很客气地叫我们多吃饭多吃菜。吃完饭,太阳已经透过雾蒙蒙的云层光临了小村落,门口偶有村民路过上山或是下地干活。
我们帮老头收拾好碗筷后,老头就扛着锄头要出门了。这就是标准的农村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很正常。我们是跟着老头一齐出门的,出了门,老头往水田方向走,见我们还跟着他,老头就说话了,“不是说要走吗,还跟着我?”
老三嘻笑着说,“回去还早,我们想再替你挖几锄子再走。”
“哪个要你们干活,走吧,我干得动。”老头生气地说。
“好,谈古,我们走,孔师傅再见。”老三说完朝我挥了下手转身往村外走去。我知道老三不可能真离开,只是遮老头的耳目。我们起先走得很快,走了一段路见不着老头背影了才停下来。老三说,“一会我们再杀回去帮他干活,就不信打动不了这死老头。”我想想,临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点点头同意了老三的方案。
等我们返回到田里走到老头跟前时,老头一看又是我们俩个当场就火了,拎起锄头转身就要走。老三赶忙拉住老头的锄头柄说,“孔师傅,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只想帮你挖挖地。”
“是啊,是啊,”我也帮着应忖说,“你看我们吃你的,住你的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帮你干点活还不应该。再说了,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我们是你的孙子辈了,就让我们干吧。”
我和老三一人一句地劝说着老头,但还是没把老头劝住。老头抢不过我们,扔下锄头气呼呼地走了。我们一看傻眼了,唯一的观众都走了还怎么演戏?
“跟着他走!”老三对我说,“缠死他。”
这次我没听老三的,我觉得老三这样做不妥,万一把老头缠毛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所以我对老三说,不管结果了,老头走他的,我们咬牙把这块田挖完,能不能打动老头就看缘份了。老三看看那块地还有一半没挖,皱眉不语。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兄弟,干吧,想多了也没用。”
老三想了想,也没什么好主意就同意了,规矩按昨天定的,一人一刻钟,轮流上。当我抡起锄头时才觉得胳膊酸疼酸疼的,即使这样,我还是咬紧牙关和老三在午饭前攻下了那块田。
老三擦了擦汗说,“收工,回家,奶奶的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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