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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是这么个意思啊?这些人还挺有幽默感的。”
自立道:“龙阿广对自己的残局水平非常自负,经常说自己的残局有特大的水平,结果那些好事者就私下里叫他‘残特’。”
“呵呵,这名字可不那么好听。”
“是啊是啊,所以阿广不乐意人家这么叫他,急眼了还会发火.”
“你说了四个了,那除了江东流以外,还应该有一个啊?”
“嗯!江东流是江西的高手,曾经获得过省亚军。他有个特点:先手永远中炮,后手对付中炮则永远是顺炮,研究精深,自成一家。”
大圣颇有点不以为然:“哪里有这么认死理的人?不是全给人家准备上了?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飞花摘叶都可伤人。”
自立冷笑道:“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业余棋手就是业余棋手,难道都要像专业棋手那样每天研究流行布局不成?既费力又不见得讨好,还不如像他这样—-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通。你看国手级别的高手里面,杨官璘、徐天利不是都有自己的拿手武器?杨的左马盘河、双炮过河,徐的反宫马,哪个对手不知道?不研究?可也拿他们没办法。”
大圣听他这话说得也在情理,便不再反驳:“那还有一位又是谁呢?”
自立道:“这人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说他的外号.”
“什么外号?”
“厨师。”
“看样子是个火头军?”
“呵呵,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吧!厨师是西北那边的人,有正当职业,应该是在哪个酒楼上班。平时不怎么露面,但参加深圳市的大型比赛长期保持在前六名的位置,从来不和别人赌彩。”
大圣心生向往:“唉!小小的深圳,居然卧虎藏龙,有这么多的高人异士!”
自立笑道:“怎么?动心了?想去见识见识?”
大圣叹息道:“三十出头了,整天窝在家里,功不成名不就的,也确实无聊。”
自立道:“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要去深圳,有可能饿死呢。”
“哦?”大圣不以为然,“怎么这样说?”
自立道:“论棋艺水平你确实不错,甚至可以和江东流、厨师等人一较短长。但是你这人不适合走江湖,简单说就是不会骗人,难以立足啊!”
大圣道:“为何非要骗人才可以立足呢?难道深圳那么多业余棋手,竟然都是靠骗人在吃饭吗?”
“那当然也不是。不过,你心地善良,又爱面子,恐怕很难通过下棋赚到大钱。若是只求温饱,在家里同样可以无忧,又何必背井离乡,去过那种举目无亲,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呢?”
大圣低头想了一想,毅然道:“我已经拿定主意了,是死是活都要去闯一闯!家里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没意思。”
“决定了?”
“决定了。”
“那,我祝你成功!”
在自立家里住了几天,大圣脸上的伤痕渐渐愈合结痂又掉落,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以发现。大圣决定回家,看看媳妇是什么意思再作定夺。临走前,大圣和自立两兄弟喝了不少,渐渐有些感伤。自立媳妇劝说了一回,无非是些善意的开解。大圣听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心下仍然忐忑,不知道回去以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局面。不过,终究不能够长期住在这里。大圣虽然有些优柔寡断,倒也拿得起放得下,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大杯白酒,饭也不吃就起身告辞。自立送到公交站,目送大圣上了车,眯着眼睛挥手告别。大圣心情复杂,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便将脸扭向另一边,不再与自立作眼神的交流。车子晃晃悠悠走出老远,大圣偷偷回首望去,见自立竹竿一般的身形仍然伫立在路边,忽然感到身上发冷,扭转头,轻轻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回到自己住的单元房门口,大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可是许久都没有能把钥匙伸进锁孔。起初大圣以为媳妇在家里反锁了门,便敲了几下,屋里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反应。大圣纳闷了:难道是自己喝多了?也没有啊!低头再尝试开门的时候,眼睛已经习惯了楼道里的黑暗,这才看清楚:门上已经换了锁。大圣一腔怒火从脚底直冲到脑门,狠狠地将门踢了几脚。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对门的住户。只听背后“咔哒”一声,邻居开门探视。大圣尴尬地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邻居问道:“忘记带钥匙了?”大圣点点头道:“不好意思,从你们家阳台翻过去吧?”邻居道:“我倒是没关系,危险啊!”大圣道:“没事的!”
邻居担心地看着大圣跨上阳台上的水泥栏杆,道:“注意安全啊!”
大圣摆手示意不要紧,小心翼翼地抱住两家阳台间的隔离墙,真是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翻了过去,跳上自己家的阳台,和邻居打了声招呼。伸手一推通向阳台的房门,心中暗暗祈祷房门没锁。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应手而开,大圣这才放心。跨入房间,大圣眼中见到的景象又让他触目惊心:只见自己专用的书桌抽屉尽数打开,里面装的象棋书籍散落一地,其中不少都已经被撕得面目全非了。大圣历年来比赛所获得的奖牌、荣誉证书此刻蜷缩在墙脚,上面依稀可以见到高跟鞋印。大圣如遭雷击,傻呆呆站立当地,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冲出房去,伸手欲推卧室的房门,无奈卧室门已经上了锁。大圣再到厨房一看,冰箱插头已经拔下,打火灶上面有少许灰尘,显然已有好几天没有做饭了。大圣颓然回到客厅,躺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圣才渐渐缓过劲来。平时脑袋瓜十分好使的他此刻却觉得一片茫然。毫无疑问,媳妇的行为表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这个家庭赖以维持的遮羞布已经彻底扯下来了!这颗定时炸弹终于爆发了!大圣虽然早有准备,但此刻仍然有些手足无措—-在他内心里始终觉得男人是能够主宰世界的。而现在,残酷的现实让他对目前的病态生活不再抱有一丝的幻想。也许仅仅是一根烟的时间,大圣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下定决心以后,心潮澎湃的大圣反而逐渐平静下来。即使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淌,但大圣却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工作:首先找出了旅行包,有选择地塞进去几件夏天的衣服,再找出几本毁坏程度比较轻的棋谱,还有自己心爱的一副象棋,一股脑塞了进去。最后,大圣看见墙角的证书,苦笑一声,翻出两本省赛上获奖的,呆呆地看了一会,不免有些顾影自怜的感觉,鼻子一阵阵发酸,视线更加模糊了。
收拾好了以后,大圣提起旅行包,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家—-也不知道今生今世何时能够再踏进这个家门?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但有些东西却无法磨灭,尤其是当他看到客厅中央悬挂着的镜框里
六岁爱子不同时期的照片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儿子啊,不是我心狠,是实在没有办法。可怜你降生在这个家庭里,我无法给你应有的温暖,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够有万分之一的补偿。要怪你就怪这个无用的老爸,要不你就怪自己为什么托生在这个家庭里吧!”
心里默默念叨一番后,大圣提起旅行包,走出了家门。
来到街上,大圣才发现自己口袋里只有几十元零钱–真是好汉无钱处处难。站立街口,初冬的寒风阵阵袭来,大圣心里一片冰凉。
要想出门,必须得有钱才行。可是现在大圣已经成了完全彻底的穷光蛋,几十块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到省城就得三十,火车票需要一百多,算上路上吃饭,至少要有两百才能到达深圳。大圣掏出口袋里的摩托罗拉手机,心想这电话今后反正也是用不着了,不如拿去典当了换个路费吧!正好大圣有个朋友是开寄卖行的,大圣不再犹豫,径自走了进去。
开寄卖行的朋友正和两个朋友在玩“斗地主”,见大圣进来,有些诧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要出门,手机放你这里,换点钱。”
“出去比赛吧?”
大圣见有其他人在场,含糊地应了一声。
“要多少?手机不用了,咱们还用得着这样吗?你比赛回来直接拿给我就完事了。”
“那你给我拿五百吧。”
朋友二话没说,数出五张崭新的票子,递给大圣。大圣接过钱,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干什么?说了不要你的。”
“放在你这里几天,手机漫游费太贵了。卡我已经取出来了。”
“那。。。。。。行吧,我就帮你保管几天。”
“谢了。”
大圣出门,拦了一辆的士。
“去哪里?”
“长途汽车站。”
出租车在县城的大街上行驶,路过一个菜市场的时候,大圣突然叫了一声:“停一下。”
司机一愣,连忙踩下刹车,不解地望着大圣,却见他呆呆地望着车窗外面,满脸泪水。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菜市场门口站着一位六十岁左右年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挎着菜篮子,低头在小贩的摊位上挑选着。老人慈眉善目,但神情忧郁,额头已有深深的皱纹。
大圣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太太,任泪水在脸上恣意流淌,心如刀割。直到老人走进了市场里面,再也望不见人影,他才擦了擦眼泪,对司机道:“不好意思,走吧!”
两个小时以后,大圣已经来到了省城火车站。这个季节,南下的火车票并不紧张,大圣毫不费力就买了一张硬座。吃了一碗泡面,大圣点燃一支烟,打发开车前的无聊时光。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圣的脑海里如同过电影一般,回忆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望着周围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想像着将来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大圣心头百感交集。
“我怎么活到这个份上了?这都是为什么啊?”
火车站的广播响了,通知大圣所乘坐的这趟车已经开始检票进站。大圣拎起旅行包,留恋地看了一眼故土,深深吐了一口气,向检票口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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