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25:54

第一座冰山

行进在西风带的第二天下午,我们正在4层休闲吧喝茶聊天,袁茹匆匆走来,通知大家:船公司举行有奖竞猜活动,内容是海面上什么时候出现第一座冰山?谁猜的时间准确,或谁最接近准确的时间,将获得赠品,答案晚餐前提交给船公司。

大家顿时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

袁茹来过两次南极,她最有发言权,她估计下午的可能性较大。

我们跑到7层的休息室,去查看行程图标,一看已经走了一半,明晚能抵达南极洲,此前就应该有冰山漂出来吧?

徐总是经商的,很会算账,现在船速是每小时14节,1节等于1.85公里,已经走了24小时,两个数字相乘,再用总数减一下,就知道还剩多少路程,估计冰山出现在上午,他写了明天11点,葛兰写了明天9点。

偏巧这时船公司通知,明天下午3点30分登陆半月岛。大家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比原来计划提前抵达了吗?

我问袁茹:“从前来南极,登陆前多久能看到冰山?”她想了想,说:“大概要半天。”大家一分析,那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于是,队友们又纷纷改写已经确定的时间。我将先写的9点18分改为8点18分。大家把一张纸改得乱遭遭的,每个人填写的时间都错开。像拉网一样,希望中彩的一个人,在我们中国人中间诞生。我们将左思量、右分析的答案报到船公司。那天晚上,怀着美好的期待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撩开窗帘看海面,看看有没有冰山。到四楼就餐时,从走廊一直到餐厅的三面,都是落地式的观景窗,我看到海面上还是无边无际的波浪,看不到一个冰碴,这个事实首先宣布,我的有奖竞猜已经处于被淘汰之列了。看那态势,好像上午都没有希望的样子。

将近11点钟,看到海面有白色的东西漂泊而来,以为是什么大海鸟之类的,可它却叮在海面,总也不起飞,近了,看清了,原来是浮冰。

浮冰一出现,大家兴奋起来,这是冰山的先头部队,因为它个头小,所以叫浮冰,若大些,不就是冰山了吗?

冰山是南极冰盖受重力作用和大陆地形坡度的影响,不断从大陆内部向沿海移动,最后崩裂,坠人大海,成为漂浮的冰山。据估算,从南极大陆崩裂入海的冰山约22万座,总体积约18000立方公里。

冰山是海上航行的地雷,泰坦尼克号就是撞上冰山而沉没的。近年来,南极的大洋上游轮撞冰山的事件也时有发生。2008年初,加拿大“探索者”号游轮在南极海域撞上冰山,船上154人被迫午夜弃船,登上救生艇,3个多小时后获救,无人伤亡。“探索者”号最终沉没。当时世界各国媒体,就沉船事件对南极的污染纷纷提出质疑……

冰山是美丽的,也是潜藏着危险的。我们正在为了冰山的美丽,向地雷一样的冰山驶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四团队友的获奖希望一个跟一个地落空了,代之以新的更本色的期望,我们是来南极观光的,又不是来买彩票的,看到冰山才是我们期待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浮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南极的白色大陆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人们开始在观景台暸望。冰山,那古城堡状的大浮冰该算是冰山吧?若不够大,那座像城墙一样的大浮冰一定算是冰山了。不是说,露出水面的部分只是冰山的一角吗?那一角,只是冰山的1/6至1/10。那冰山不是我们想象的乳白色,或像透明的水晶,她的乳白中透着晶莹,晶莹中泛着蓝光,藏在海水下面的部分越发凝重越发靛蓝,像蓝蓝的宽摆裙子托着洁净的少女在海面悠然地滑过,让人诧异得目瞪口呆。它在海上漂浮的时候很沉稳很悠扬,究竟哪块算是第一座冰山,恐怕那一刻已经没有人注意、或说得十分确切了,反正那冰山肯定出现在下午一两点钟,后来下船的前一天船公司在告别联欢会上奖励了猜中者,正确答案是下午1点钟。假如袁茹坚持她最先预想的时间,那这个大奖就可能是她的了。

此时,海面也似乎因为冰山的出现而变得宁静起来。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27:16

擦肩而过长城站

南极洲又被称为第七大陆,是地球上海拔最高、最遥远,也是最孤独的一块大陆。人类对南极的探索开始于16世纪。到了1959年,已经有20多个国家在南极大陆建立了科学考察站,为了和平地利用南极洲的资源,这一年的12月1日,美、英等12个国家签署了《南极条约》。

1983年中国才成为《南极条约》的成员国。但中国在南极科考的势头正应了那句成语:“后来居上。”

1985年2月20日,我国在南极大陆的边缘地带乔治王岛上建立了长城站。相隔4年,1989年2月26日,又在更深入南极的拉斯曼丘陵上建成中山站。今年1月28日,我国的第25次科学考察队在距离中山站1000公里的南极冰穹A点落成昆仑站。这三个科考站,一个比一个纬度高,一个比一个更艰辛卓越;冰穹A点上的昆仑站,则是“人类不可接近之极”,与南极极点的美国科考站、南极磁极的俄罗斯科考站,形成三个南极科学考察的峰巅。

在暴风雪的寒极建立科考站谈何容易?从考察队登陆一直到科考站建成,暴风雪26天,暴风雨25天,晴天只有8天。南极的天气像抽风,暴风雪说来就来了,一会儿便乌天黑地。就几分钟,整个帐篷压塌了。夜里冻得睡不着,拿铁锹铲鹅卵石活动取暖。每天干20个小时,人人都极度疲劳,只要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分钟马上睡着。谁能想象出他们会在45天建成长城站呢?

如果说长城站的落成是个奇迹,那么,中山站就是神迹,仅仅用了28天!科考队去的路上便受阻。当距离目的地仅20多公里时,被大片浮冰挡住。僵持了整整20天,终于涨潮了。困兽般的“极地号”近乎疯狂地一米一米地压碎坚冰,一气拱到了距离(前)苏联进步站的海岸只有370米的海域。谁也没想到危险又一次降临。巨大的冰盖突然断裂,大面积浮冰和冰山迅速将长达150米的“极地号”团团包围,进也不能,退也不能,随时有继续冰崩将船撞沉海底的危险。人们在死神的盯视下又熬了7天,由于潮汐、风浪等变化,缓缓移动的冰山裂开一条救命缝。“极地号”挣扎着擦着冰山逃出了重围。大船刚开出来,两个冰山又合上了。对死里逃生的队员们来说,在南极短暂的夏天过去以前必须建成中山站。可以想见,随后的日子116名队员是怎样玩命地超负荷地抢时间啊!

这次昆仑站的落成,正值大年初三,我从南极刚刚归来。这个站对科研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南极大陆98%的面积都被平均厚度达2400多米的冰盖覆盖着,它的制高点就是冰穹A点。在这里进行冰芯钻探,就能得到最古老的冰。不同深度的冰里卷入的微粒和气体来自于不同时代的大气,可以推算出那个时代的气候情况。那些“高龄”冰芯能告诉科学家们的信息就更多了。

长城站、中山站和昆仑站是三座小小的科研城,矗立在冰雪沙漠上,虽然很小很简陋,但却是一种标志,是一种象征。她成为每个抵达南极的中国人最渴望的去处。

按着船公司设计的线路,没有长城站的登陆计划。可大家的要求强烈,出发前就一再请领队竭力争取。尤其是徐总精心地做了长春到长城站距离的标志牌,不远万水千山地带过来了。他在有关资料中得知,行程中安排的乔治王岛上有各国的9个考察站,一般都安排去智利站参观,那里距长城站只有2.3公里,他信誓旦旦地说:“若没安排长城站,咱们就不上船,自己去!反正也不能扔下咱!”

然而,我们的诚心没有感动上帝,船公司最终也没答应我们的请求。这消息在上船的第二天就确定了,只是袁茹为了不让大家太早难过,第三天才告诉大家。我们的行程没有在乔治王岛登陆的计划,我们想违规抢滩长城站的想法根本没有机会实现。

这消息实在令人沮丧。当第三天下午途径南设得兰群岛时我站在船头,眼巴巴地向右侧遥望,茫茫大海,天气阴郁,只有块块浮冰逐浪漂浮,什么都隐藏在一片汪洋中了。

刀口十三郎 发表于 2009-6-10 09:28:17

拜读了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28:31

第一脚踏上半月岛

    12月16日15时30分,登陆半月岛。

    1772年-l755年间,英国库克船长带领的探险队在南极海域进行了多次探险,但并未发现任何陆地。直到1819年2月,英国商人威廉·史密斯经过Cape Horn海峡,暴风雨将他的船向南吹去,第一次发现了南设得兰群岛,半月岛就是其中的一个岛屿。

    那里地处南纬62度36分,西经59度55分。是南极帽带企鹅最大的聚集地。

    防风防雨冲锋衣,救生坎肩,橡胶水靴,还有一个防水背包。这样一武装,全身的分量真的不轻!尤其是我,在众人眼中格外醒目,个头最小,背包最大,里面装着一大一小两部照相机、录像机、三脚架,另有一瓶冰酒,还有三面旗帜:长白山国际冰酒俱乐部、吉林日报社、国旗。
    上午9时30分船公司召开了每个登陆者都必须参加的会议。会议告诉所有的乘客在南极范围内怎样约束自己的行为:由于冰雪融化,不要接触水坑里的水。要沿着探险家指定的路线走,不得随意行动。岛是动物的家园,要尊重它们,它们都有自己的“高速公路”,游客不要走它们的公路。要与企鹅保持5米的距离。多数海豹没有攻击性,有一种褐色的毛海豹却伤人,要保持25米的距离。不许拿岛上的任何东西,比如羽毛、石子。不许将纸巾、塑料袋等任何东西遗弃在岛上。除了脚印,什么都别留下;除了回忆,什么都别带走。

    每个人都将上船登记时得到的一张船卡挂在脖子上。这张船卡不单是客房的钥匙,还是在船上消费的记录卡。旅程结束的前一天,可根据卡的记录将所有在船上的消费一次性付款。它还有个重要用途,在每次登岸时都必须在舷门的控制系统划卡,回船时再刷卡,这样船公司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知道哪些乘客在船上,哪些乘客在岸上。

    每8人一组,乘坐一艘桔黄色的冲锋艇登陆。我排在第二组。换上比平时大一号的橡胶水靴,毛袜外面又套上棉线袜。从大船登汽艇时,要踩在海绵的洗鞋池,之后还有人用水枪冲刷你的裤脚,以防将陆地上的树种、花粉等生物或细菌带到岛上。

    据说,南极冰原上的细菌在高寒的极地不会有什么危害,一旦到了人类居住的地方,会演化成什么病毒都不好说,也许会爆发一场瘟疫,也许会增添一种不治之症,在科学研究不能确定这些可能的时候,就要把极地与人类生活的陆地隔绝封闭开来,以防危及地球和人类的生存。

    汽艇旁站着两位探险家,保护大家一个跟一个地上船,我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他抓住我的手腕,这是我们事先训练过的动作。我终于稳稳地坐到冲锋艇上了。8个人分坐两侧,中间是钢管的把柄。驾驶员发动引擎了。动力十足的冲锋艇显得极其单薄,就像一片树叶逐着波浪上下浮动。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咣一声溅起两米多高的浪花打在我们身上,船头的我,张嘴惊叫时,除了满脸水花,还足足地呛了一口咸涩的海水。其实坐在我身后的也休想逃掉,因为同时有人喊:“啊,海水好咸!”这是我被动地喝到的南极大洋里的第一口冰水啊!

    远望半月岛,在大洋中呈半月形状,夏季的南极看不到月亮,这样的一个月亮岛突然降临是一种弥补吧?三天来一直在大洋上漂泊,满目只有滚滚波涛相伴,突然天外飞来一块白色陆地,那感觉大概不亚于鲁滨逊漂流到荒岛。那是独立世外的一片白色荒漠,那是拒绝人类居住的寂静地界,那里的一块块锯齿形的礁石,犬牙交错,仿佛随时冲天而起,这真的就是月球了吧?

    我像梦游般地跳下冲锋艇,当我第一脚踏上半月岛的冰原,顿时从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我知道那一步的历史意义,它对于我,不亚于宇航员登上月球的一步,这里毕竟是与世隔绝的岛屿啊!

    放眼望去,雪山、礁石、冰原,它们承担起向人类展示自己雄奇渺远壮阔的责任,成为遗世独立的物证。而我们这些人,在这片白色大陆的面前,则成为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客人。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0:17

幸会帽带企鹅

    天公并不作美,洋洒着介于雪与雹之间晶莹的小雪粒,掉到冰原上就化了。

    离岸不远的地方,有一艘废弃的渔船遗骸,能有二十几米长,船帮已经被风吹日晒得卷翘起来,原来的颜色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据介绍,这是捕鲸人的船。1921年开始,这里成为捕鲸基地。现在早已废弃了。

    岸的西边有一所桔黄色的房子,是阿根廷的夏季科考站,每到夏季有科考队员不定期来这里考察。

    一踏上冰原,我便发现雪上有许多粉红色的痕迹,以为这是南极雪的颜色。因为南极的冰泛着蓝光,雪是粉红色的完全可能。可同行的科学家告诉我,那是企鹅的粪便。粉红色的粪和雪花搅和在一起,雪原变得异常湿滑。可谁还能顾得了脚下呢?

    啊,没走几步,我就像被什么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那不是我千遍想、万遍念的企鹅吗?它们在石砬上,在雪丘上,成千上万地晃动着,真的像电影里的一样,有的站着望着我们,有的索性向我们一摆一摆地走来。

    那一刻,时空发生了逆转,走动着的不是我们,而是企鹅们,我们呆呆地望着这些土著居民,这片岛屿的主人,它们却很自如很友好地欢叫着,或走来走去地奔走相告着。

    岛上冰雪覆盖,雪薄的地方被风吹开,露出碎礁石,颗粒均匀,又黑又亮。企鹅们披着黑色的燕尾服,那黑色像锦缎般光光的、亮亮的,一直从头黑到脚。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腆着突出的白肚子,大腹便便,很高贵很绅士。

    我激动得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脑袋里储存的信息飞快地转动起来,这座岛是帽带企鹅聚居的王国,有上万对之多,眼前的小家伙们就是帽带企鹅了。仔细一打量,它们头上戴着黑帽子,有一条细绳似的黑杠沿着头顶从脸上画到脖子上,就像戴着警察大盖帽似的;并且它们喜欢大吵大嚷、直颈高歌,走起路来挺胸昂首,真有点军人的气派呢!

    这些小帅哥实在太迷人,害得我几乎不能移步,可队友们都跑到前面去了。理性告诉我,半月岛绵延2公里,登陆的时间限定1个小时,我不能陷落在这里,那就会不能拜会更多的小帅哥了。

    我又举步前进,一个高高的石砬子上面卧着许多企鹅,正在专心致志地孵蛋,这些承担孵蛋任务的有时是爸爸有时是妈妈,而不孵蛋的企鹅则跑来跑去地叼石子,为小宝宝筑巢。

    石子对企鹅来说是宝物,筑起的巢是它们的全部家产,可以避免鸟蛋被雪水浸湿。翻过这道山冈,就是岛的另一海岸,岸边是洁白平整的雪原,上面的企鹅排着队行进。

    忽然,一个同船的外国朋友向我做了一个手势,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啊,那块礁石上有一只很大的黑背的大白鸟正在草做的窝上孵蛋呢。为了不惊扰它,我们放轻了脚步,它也友好地看着我们,并没有一丝一毫改变自己的姿势。在许多时候,我们的快乐都需要有人分享的。

    在这里我还看到一个被贼鸥偷吃的破了洞的企鹅蛋。这些不劳而获的空中强盗啊,它们在企鹅孵蛋地方的上空盘旋,谁不留神,腹下的蛋或雏企鹅就被贼鸥叼跑。企鹅一年辛辛苦苦仅仅产一枚或两枚卵,就这么轻易地被贼鸥掠走。

    贼鸥的家风不正,天生就带贼性。它们通常是双胞胎,先孵出来的为了争食争宠会骨肉相残,年幼时若被赶出巢穴,就会遭到别的贼鸥猎杀。它们从来不自己垒窝筑巢,而是霸道地抢占其他鸟的巢窝,驱散其家庭,从其他鸟、兽的口中抢夺食物,闹得四邻不安。它喜欢吃动物尸骸,或垃圾之类,一旦填饱肚皮,就蹲伏不动,消磨时光。

    当然,也许正是贼鸥的窥视偷袭,使得企鹅分外地提高警惕、专注于孵蛋,并且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由强势的雄性企鹅、或夫妻共同承担吧?
    离开小岛的时候,我已经像个泥猴了,浑身湿一块、粉一块的,跌跌绊绊地乘坐冲锋艇回到大船。

    袁茹回到船舱,进屋便问:“有股什么味啊?”我笑起来:“你的嗅觉很灵啊,有点像鸭子粪便的臭味吧?”她点头称是,我抱歉地笑道:“那是企鹅惹的祸,怪不得我了。”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1:51

冰火兼容的欺骗岛

    12月16日午夜23点多钟,船上的广播通报,前面经过的大冰山是欺骗岛。

    有句成语:水火不相容。由此推导,冰与火就更不相容了。可是在南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都可能发生。冰川和火山共生共存。行前我看到一篇文章,对1967年12月4日欺骗岛的火山爆发有如下描述:“烈焰突然从岛内福斯塔湾北端的海底喷出,炽热的岩浆和浓烟升腾到几百米的高空,震耳欲聋的响声打破了这块白色大陆的宁静。顷刻间,岛上所有的建筑物被摧毁,智利、阿根廷、英国的3个科学考察站化为灰烬,挪威的一座鲸鱼加工厂被吞没,英国的一架直升飞机被埋在一两米厚的火山灰里。由于阿根廷站事先发出了预报,3站人员迅速全部撤离,才幸免于难。据说岛上的企鹅、海豹在火山喷发前早已逃之夭夭。至17日,火山才停止喷发。然而,这时的海岛已面目全非,在福斯塔湾内隆起了一个900×300米、高出海面62米的新的小岛,许多地方改变了地形地貌;福斯塔湾内有多处温泉喷涌,陆上地热带处处有水蒸汽升腾。” 岛上的考察站被火山摧毁后,再没有重建。外表冷酷的冰原上冒出火山,实在太离谱了,这就是人们把这个岛叫欺骗岛的原因。

    火山给这个小岛带来了灾难,同时也在南极创造了一个可以进行海水浴的奇特地方。

    极至南极二团的9名队员曾勇敢地在这里游泳,还得到船公司颁发的勇士证书。此行的洛浩良就是那次冰水里游泳的勇士之一。他说,那次的海水温度是摄氏零上2度,最突出的是肥叔叔,他在冰水里游的时间最长,船公司发给他的勇士证与别人的都不一样,上面写了一句话:“你是一只海豹。”我说:“那他的外号是不就不应该是肥叔叔,而应该改成海豹了?”

    紫良提议:“这次要来个天体浴。”

    我从来不怕事大,鼓动说:“那就破吉尼斯纪录了!”

    徐总说:“已经有过天体浴的纪录了,每到南极的夏季,各国科学家们都会聚到一起举办游泳比赛,外国人都是裸体游泳,只有中国人穿着泳裤。其实在冰水中裸游是科学的,从水里出来就用毛巾包裹上,很快就缓过来了,而穿着泳衣,一出水就冻上了冰碴,要在毛巾被里硬捂化,湿淋淋的。”

    欺骗岛没有登陆安排,大家只能望洋兴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水游泳的机会。

    我静静地凝视着欺骗岛那凸凹不平的山型,还有巨石拱起的烽燧,简直鬼斧神工,里面一定还有更精彩的地貌,那都是火山爆发留下的奇妙杰作,只是我们无缘登陆领略了。

    南极的夜晚——永昼

    不知不觉就到凌晨3点钟了。天仍然大亮着。这里已经是高纬度地区,正处在夏至的极昼月份,夜里顶多两小时天黑,即便天黑也是朦朦胧胧的,黑得不彻底,看书写字都不成问题。

    南极的夏天只有三个月,我们到来时正是仲夏时分,由于太阳直射南半球,整日里太阳几乎都悬在地平线以上。一直与白天分庭抗礼的黑夜被驱逐了,永昼统领了这块白色的冰原。我没来南极前,就嚷着到南极这极其纯净、没有一丁点污染的地方看星星看月亮,此时才明白,这里的天不黑,星星根本看不到,月亮呢,压根就没有从地平线升上来。

    在南纬90°,即南极点上,昼夜交替的时间各为半年。如果离开南极点,极昼和极夜的时间会逐渐缩短。而到了南极圈,即南纬66°33’,一年当中仅有冬至和夏至的一个整天(24小时)是白天和一个整天全是黑夜。我们处在南纬63度附近,距离南极圈仅仅3度(一度约110公里)。现在距离冬至的12月22日仅仅6天。

    人们大多已经进入梦乡,可我却不肯入眠,我要好好看看、感受一下白夜。另外,我还觉得船上的时光很有限,我宁愿不睡、或少睡,那样别人在南极9天,我就是18天。我的这些傻瓜算式,透支了我的精力、耗费了我的体力,以致我在回程中遭遇点风吹草动,晕旋便加倍地发作,难受的滋味打将上门,使我险些一败涂地。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2:57

利马水道:拜会冰山

    午餐后听到船上的广播通知,请到船的甲板上,马上进入利马水道了。

    利马水道是1873年艾德马特尔曼发现的,1898年被艾得曼杰尔斯正式划入南极地图。这个水道命名为查尔斯·利马,他是比利时人,是奉命为leopold国王三世考察非洲的探险家。这条全长11公里,1.6公里宽的河道带有几分诡异的气息,它很迷人,但总带给人几分畏惧;它是公认的南极洲最为壮观的海峡之一。风平浪静之时,两岸高耸陡峭的群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宛如人间仙境。每当人们经过这里都会情不自禁地按快门不停地拍照,船员们戏称这里为:“柯达之声”。

    有的冰山在大海上飘来,镶在镜面一样安详宁静的海水里。大片大片的浮冰,在海面组成“S”形或“Z”形的图案,把单调的大海调理得多姿多彩。

    这时水道明显变得狭窄,两岸高峰耸立,就像要掉下来一样,人们需要仰视才行。那高峭而险峻的悬崖被冰和雪包裹着,有的地方露出黝黑的岩石,就像水墨画一样。水道波平浪静,破冰船就像在光洁的镜面上滑行。漂浮的冰山多起来,船开得很慢很慢,船长必须很小心地避开水道中的浮冰,速度慢到水中的倒影都没被破坏。

    忽然看到8只企鹅坐在一块小而平的冰山上,为宁静的水道增添了几分活力。这样的机会后来越发地多起来,很多冰山上都有成群的企鹅,它们在冰上玩腻了,就嗖嗖地跳到冰水里,上上下下,好惬意。

    浮冰是动物们的船,上面不光有企鹅,还有海鸥、海豹。动物们的船是多么奇特,只要大海在喘息,浮冰就能载着动物们远航,说得再浪漫点,是载着动物们像三毛歌中唱的“流浪远方”。

    在我走过的无数高山大川中,没有任何地方任何景观可以和漂浮的冰山相比,那种天地间的大美令我惊诧、震撼,那种恢弘大气磅礴使我目瞪口呆。那无边无沿的白色,以千姿百态的壮观浮在海面,这是万年亿年在风旋和奇冷中雕塑的精彩,它的色调是惨烈的、单调的,然而,她却是倔强的、厚重的、庄严的。感觉这些冰山不是万年冰的凝聚,而是一座座山的骨骼。

    到了利马水道终结地了,巨大的冰川挡在前方,冰川劈开的丫口透出比其他地方更大的光亮,人们都站到船头,仰望着眼前的大气磅礴。这里没有森林,却有亿年冰凌组成的冰塔林;这里没有草原,却有亘古积雪凝成的无垠的冰盖;这里没有鲜花,却有水晶般胜过鲜花的蓝色冰凌。

    冰川无语,雪原不言,就那么与我相对,默默的、静静的,无声无息,仿佛天体的时钟停止了摆动。整个视野都定型在一幅悠远的画中,有点曼妙、有点寥寞,若没有微风轻抚,简直就是走进真空的无声世界。而这亿年形成的冰雪世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冰壳下面又藏着什么,它们与我所生存的绿色世界有着什么样的感应联系,谁又知道得更清楚呢?

    不时有轰隆隆的坍塌声,那是雪崩。冰盖雪崩,断下来的就是冰山,漂浮到海面。南极的冰山一般能在海面漂浮10年左右,才能最后消逝。近年来,由于全球变暖,冰盖雪崩加剧。我们看到雪崩的景观固然快意,可一想到冰原由此又缩小了一些,心情便感到几分沉重。
    我的手都有点冻僵了,撤到船舱取暖。可进屋不经意地向外面一瞥,发现天光洞开,左面冰川的上方露出大片的蓝天,阳光从云缝里泻出,打在晶莹的冰川上,奇妙极了。我还没等坐一下,又转身跑出去。

    这个美丽的午后时光,我在甲板上整整呆了四小时,有时静静地与巨大的冰山相看,有时默默地向漂浮的冰川致意,有时把镜头对准逐浪的海鸥耐心地等待它们飞进我的画面。冷了就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累了就靠着栏杆发呆,宁肯手僵了,脸上挂满霜,我也不舍得离开这个直接呼吸南极的空气、直接观赏南极美景的甲板……以至从南极归来,新结识的朋友在发给我的信中一再赞赏我的敬业,写道:不论天气多冷、寒风多猛,或晨早、或饭时,可能甲板上没一人,都见你小小的身影持机在拍摄。不是一天,天天都如此!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3:58

彼得曼岛:真想与企鹅对饮

    彼得曼岛是此行最南端的岛屿,它位于南纬65度10分,西经64度8分,有壮观的浮冰广场,还有一个企鹅的新家族——阿德利企鹅。有趣的是,这个岛上不仅仅聚集着阿德利企鹅,还有一种帝王鸬鹚和无数金图企鹅。

    彼德曼岛大约呈三角形,有一个小山峰,是岛上最高点。德国人达曼在1873年-1874年的南极探险中,第一次记录了这个岛屿,并且以德国地理学家彼德曼的名字命名。

    但它真正的名声大振,是1909年2月,法国探险家Charcot和他的船造访这里,并且在此度过了一个严酷而漫长的冬天。试想一下,那个年代各种装备都很落后,在南极过冬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啊!

    雪原覆盖的小岛,刚踏出一条可走的路,雪很深,一步步,跟头把式、跌跌撞撞地前行。走了约200米,又是两条路,向右是企鹅,向左是冰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向右。因为我太喜欢企鹅,看十遍也不嫌多。

    啊,那就是阿德利企鹅了!我看到岩石上或站、或卧的企鹅,它们比先前见到的帽带企鹅大些,身高约70厘米左右,体重5—6公斤,眼圈为白色,头部呈蓝绿色,嘴为黑色,嘴角有细长羽毛,腿短,爪黑。黑亮的脑瓜和脊背,洁白的肚皮,干干净净,很优雅很高贵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种企鹅的秀气美丽,法国探险家迪蒙·迪尔维尔于1840年1月19日发现了南极大陆的阿德利地后,以他夫人的名字命名了陆地和阿德利企鹅。阿德利企鹅是分布最广、数量最多的企鹅,雌企鹅每次产2枚蛋,雌企鹅孵蛋,孵蛋期为两个来月,通常只有一只小企鹅成活,小企鹅2个月大即可下水游泳。

    在这里我们看到大片的企鹅正在孵蛋的壮观场面。忽然,我发现企鹅妈妈的腹下有小企鹅已经破壳而出,那毛绒绒的灰黑色小脑袋正探头探脑地瞧外面的世界呢。企鹅妈妈慈爱地用嘴巴梳理着小家伙的绒毛。

    海面上是大片的浮冰,海水清澈地倒映着洁白的冰和趴伏着的企鹅们,走动的企鹅们忙着找石子垒窝。它们垒窝的技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椭圆形状的墩子,一块块均匀的小石子落上去,就像八级瓦匠用水泥砌的一般。

    在企鹅的堆里,竟然有混迹其间的可以乱真的大鸟。它的个头与企鹅相近,黑色的脊背、黑色的尾巴,洁白的肚皮,也垒着与企鹅相同的墩子状的石子窝,雌性大鸟在上面安详地趴着孵蛋,雄性大鸟站在窝的旁边相伴,额头像天鹅,鼻翼是桔红色,脚也是桔红色,脖子比企鹅长,缩着时像个大问号。我拍照的时候还以为是金图企鹅,后来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它们不是企鹅,它们的名字叫帝王鸬鹚。它们像企鹅一样安安静静地混居在企鹅群的边缘地带,很高贵很幸福的样子。

    一块大岩石后面,有一个企鹅妈妈正在专注地孵蛋,企鹅爸爸忙着找石子。那位船上的鸟类专家拿着一粒石子,在礁石上轻轻地敲击,企鹅爸爸侧耳听了听,不犹豫地走过来,从专家的手里将石子叼走,送到企鹅妈妈的羽下。专家又拿了块小石子在礁石上敲,它又平静地走来,从容地叼走,就这样反复多次,看得我都呆了。

    我忽然想到,把我带的冰酒放到礁石上,看看企鹅会有什么反映?

    那深兰色的冰酒,在大石头上格外醒目。企鹅看到了,竟然好奇地走过来了。然而,又警惕地停下了,站在距离不到20厘米的地方,一探头就能碰到,一伸嘴就能叨到,可它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从上到下地细细地打量,那眼神,那犹疑,令在场的所有人忍俊不禁。

    它终于用长长的嘴巴当当地敲起瓶子,它是想喝点冰酒?也许它在试探地研究,这是什么现代化玩意呢?若不是《南极公约》有规定,我真会开启冰酒,让这小家伙尝一尝呢。

    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我是一步步退着离开这里的,一位船上的探险家特意跟着我,敦促着我。他的责任是不让一个队员落到岛上,我是整个登陆者中最后一个,他自然要跟着我了。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5:05

失恋的天堂湾

    此行对天堂湾的期望值最高,天堂是人类想象中最美妙的地方,到底美丽到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而南极的天堂湾,那就一定是正宗的天堂了!

    天堂湾的冰盖从岸边缓缓地铺上几百米高的山顶,从那个制高点可俯瞰整个海湾。风雪将山脉雕出一条弧形的雪线,雪线的左侧平展如镜,雪线的右侧则被厉风吹成起伏的沟壑,远望像一片不规则的核桃纹排列着,山顶拱出黑色的礁石,像八卦图“S”的造型,仿佛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寓意蕴含其中。天堂湾是唯一可以登上冰原之顶,俯瞰小岛的地方,若是有点胆量的人还可以在山顶的冰盖上一坐,像滑雪一样滑下山脚。可以想见那一路滑出的滴溜溜的笑声,是一种难得的绝妙体验!

    天堂湾位于南极半岛南纬65度53分,西经62度52分。一群捕鲸人,在一次暴风雨中被吹到这里,发现这个海湾可以挡住来自各个方向的风,因而取名天堂湾。

    当然,在天堂湾美丽的背面,却是另一种真实。天堂湾,并不是天堂,这里曾经是鲸鱼聚居的家园,人类毁灭性的捕杀,使无数鲸鱼的鲜血染红了海湾。后来阿根廷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科考基地,以爱尔兰移民威廉·福罗恩的名字命名,他是阿根廷的民族英雄,也是阿根廷的海军之父。1984年,这个基地的医生有点神经失常,不愿意在这里过冬,便放火烧了基地,基地的7名工作人员被美国调研的船只救起。阿根廷每年夏天都派遣一批工作人员来重建基地,但是同许多其他的阿根廷基地一样,最近几年被关闭了,现在那里仅仅空留几间红色的小房子。

    12月18日早晨睁开眼,感到船似乎没有丝毫晃动。果然,我们的前进号凌晨就已经停泊在大洋上,天堂湾就在不远处,探险家们正在寻求登陆的时机。

    跑到甲板上,风一下就把羽绒服打透。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破冰船边沿横着扫来,那是从南向北刮的风,温度直线下降,估计能有零下20多度。风雪中,影影绰绰地望见一个像雪白的馒头的小岛,卧在波涛起伏的大洋上,那一定就是朝思暮想的天堂湾了。风刮得我泪眼迷离,人在甲板上几乎站不住。通往船舱的门被风牢牢地关住,怎么也拽不开,幸亏印度朋友从里面用力推开门,我才一下子闪进去。

    看着这愁人的天气,早餐几乎没了食欲。袁茹讲道,极至二团有个房地产大亨,他将旅游叫做花钱买新鲜空气,不管风景多么令人激动,他都表现得很懒散很平淡,当别人到处跑到处看时,他每天拿100美金请几位朋友在酒吧品酒,在他看来,旅游景区空气好、负离子含量高,是天然的大氧吧,这就足够了。可到了天堂湾,他震撼了,感慨地说:“如果可以选择死的地方,那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她这一说,使我的渴望再度升级。我坐立不安,跑到休闲吧,从那里可以看清海面。船公司的探险家已经开着冲锋艇试图向那个神奇美丽的岛屿靠近,不知能不能冲开那大片的浮冰区?

    广播终于响起来。女播音员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可却失去了往常的欢快。由于风浪较大、气温较低,经探险家乘坐汽艇前去探路,浮冰冻结,封住去路,只好取消天堂湾登陆计划。这消息不啻为一声闷雷,顿时把我打蒙了。每个人脸上都像治丧一样地难看起来,虽然谁也做不了老天的主,可这个坏消息无情地剥夺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天堂湾之与我,就像恋人,我对她投入了全部的热情,没有一点保留,而她却在不适当的时候耍起了小性子,让我感到好沮丧好难过。

    既然没了登陆的可能,那就好好享受船上的时光吧。我把攒足的劲消耗在健身房了。跑步、爬山、骑车,练了一个多小时,全身透汗。然后又换上泳衣,跳进按摩池,任雪花在头顶飞舞,任冰河在身边走过,每当看到浮冰上成群的小企鹅,我都会招招手,有时还大声喊:“哎,看到我的破冰船了吗?羡慕我吗?”仿佛整艘大船就我一个人,我是童话世界中的公主一样。

    然后,我又上到更高层的桑拿浴室。一番折腾,身体轻松,心情也轻松了。

Admin 发表于 2009-6-10 09:36:07

在威尔米娜湾的冰川中荡漾

    沐浴更衣后,我们的前进号在冰河中抛锚。船上广播通知,按照原计划,下午3点乘坐冲锋艇观赏威尔米娜湾的冰川。

    啊,这真是喜从天降,我以为今天的所有计划都因为天气而整个地泡汤了呢!后来我明白了,这里是避风的港湾,风相对无法骚扰,冰河相对宁静,只要不是登陆,离岸远一点,浮冰的联合威力无法彰显,我们的小船穿梭在冰川间,还是能胜此重任的。

    威尔米娜湾是以英国女皇的名字命名的。这里曾经是捕鲸人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这里是鲸鱼和海豹进餐的场所。

    我们全副武装地坐上冲锋艇,随着引擎的发动,小船在深蓝色的大海上向小岛方向驶去。大浪涌动,驾驶员将船头压着浪头行进,有时压不住浪头,撞得小船像地震一样直蹦,大家高兴得像暴风雨中飞翔的海燕,葛兰带头唱起:“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我笑了,心想,妈妈一定比大海温柔。

    驶近巨大的能有几层楼高的折射出幽蓝光彩的冰壁前,顿时风也平了,浪也静了,就像冰川们集结在这里开会,会场里静悄悄的。一座座奇异的冰川、冰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只有我们撞击浮冰的声音划破了这里的寂静。

    那冰川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或站或卧或躺或倒,千姿百态,好一群众生相。

    那一块块巨大的冰川从远处看,造型或方、或扁、或矩形、或梯形;而坐在船里近距离地看,就不是那么横平竖直、简单的线条了。有的像被木梳刮过的条纹,见证着这里风暴的凛冽;有的像万年古树的一圈圈年轮,记载着过去数千甚至数万年的气候变化;有的布满蓝色透明的裂缝,随时都可能四分五裂。

    冰河是蔚蓝的,一尘不染,绝对纯净;冰川是洁白的,一丝不挂,展示本真;冰川倒映在冰河上,水上是冰川,水下也是冰川,蓝在一起,白在一起。人穿梭在塞满浮冰的水上,就像行进在立体画中,分不清哪是冰河,哪是冰川,辨不清哪是天,哪是海。在光与影的交织互动中,人只是中间跳动的音符。我们的冲锋艇在一个个今生未见的奇妙冰雕中穿行。

    环顾周围的冰川,色彩并不单调,而是五彩斑斓,这里的冰呈现出更晶莹的蓝色调,冰川的根基伸进蔚蓝的冰河中,反衬出一大片蔚蓝。
    在仅有的巴掌大的平展冰面上,卧着两个有飞檐有窗棂的小冰屋,简直像童话里的场景,那里住着的是什么人呢?应该是安徒生笔下的白雪公主,还有那7个可爱的小矮人吧?那穹隆一样高大圆弧形的冰川,有巨大梁柱有圆拱,是古罗马城堡的冰魂吧?

    那陡峭的悬崖下,像雨后涌出的大片冰蘑菇,中间托着超大雪莲。

    那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型怪兽、呲着一排狰狞的獠牙,大概是史前的生物吧?

    还有成吉思汗的蒙古种汗血马在扬蹄,还有非洲的雄狮在仰天长啸,还有首尾相衔的巨龙在蓝色染缸盘亘挣扎……

    最绝的是冰川隧道,外层还洁白着,向里探去,渐变渐绿,再向里变蓝,由浅蓝变成深蓝、靛蓝,像通往水晶宫的甬道、路径,走进去,就会走到宇宙的脐心,那里有关乎生命的密码、关乎宇宙万事万物的奥秘、关乎人类许多悬疑的答案,可人类不可能走进那蓝瓦瓦的光怪陆离的冰孔里,只能像我们一样,在它的外围,向里面窥视、感慨,再把它的形态收入我们的镜头……

    庞大的冰川群雕是极其珍贵的,珍贵在它在变幻中。今天看到的是这个样子,拍摄下来很可能就是绝版。因为那浮冰虽巨,但抵不住极地风暴的摧残,一夜的狂风恶浪,明天它们就可能分崩离析、妻离子散,甚至丢盔卸甲,换了一副尊容。

    当然,彩虹总在风雨后的时候也很多,一场劫难后,经过整形美容,新一批浮冰可能又有新的不俗表现。眼前的万千气象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重要的是,我们要珍惜的是此时此刻,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绝版,也是我们今生今世的绝版。

    游览冰川将今天没能登陆天堂湾的遗憾降到最低,这里虽不是天堂,胜似天堂,我暗自思量,天堂湾能否比这里漂亮,真的值得商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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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出使南极》——张彬彬